第218章 陰人戲子

  「啊!」

  我被嚇得直接往後倒去,椅子被我這麼一靠,哪裡能立得住,跟著我一起往後面摔倒。這椅子本身就是椅子做的那種小椅子,被我這麼一靠一壓,直接就被壓壞,我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也正是因為這麼倒,把四周的幾位紙人給全部牽扯進來,有的被直接壓倒,有的則是被我倒下的時候亂甩的手給抽到了。甚至還把一個紙人的胳膊給拽了下來。但是它卻好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樣,只是轉過身來用那雙圓鼓鼓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就有轉過頭去專心的看戲去了。

  我分明聽見周圍傳來一聲「哼」的怒喝。而且這聲音絕對不是來自船工伯伯,因為聲音是從我的身下發出的,而在我的身下,就只有一個被我壓著的紙人!

  一想到這裡,我像是踩到了一條蛇一樣,直接彈射起來,但是又不敢站著,就只好扶起竹椅子,戰戰兢兢的坐在原地,我悄悄側頭看了一眼,我發現那些紙人,幾乎是齊刷刷的瞪了我一眼,而且似乎還從它們的臉上發出一聲冷哼。

  眾所周知,要發出悶哼,肯定是要有鼻子發聲的,但是對一個沒有鼻子的紙人來說,它們是怎麼做到的?

  我在張哈子的扎紙店裡見過很多紙人,特別是在門帘後面的那個後院,那些紙人看我跌倒了,全部笑嘻嘻的對著我指指點點,當時的老李解釋說它們都是四處的陰人前來棲身的。也就是說,紙人要說話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陰人棲身在裡面就行。

  那麼問題來了,張家村向來是沒有陰人的,那麼棲身在這些紙人身體裡面的陰人從哪裡來的?更何況,既然張家村裡面都沒有陰人,為什麼還會有戲班子前來唱陰戲!?

  對了,戲班子!

  我趕緊抬頭看一眼舞台上的那些戲子,我看見,它們和之前一樣,都只有空蕩蕩的衣服在那裡邁步袖手,動作行雲流水,但是卻顯得那樣詭異。

  你能想像到那樣的畫面嗎,在偌大的舞台上面,原本是有人在唱戲,而且無論是身姿還是唱腔,都是你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那般優秀,可是等那些唱戲的人回過頭來的時候,時你卻發現,他們的衣服裡面,竟然沒有身體!只有一件空蕩蕩的衣服在飄蕩!

  如果這個你還不好理解,那麼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在陽台上掛了一件衣服,等你想要去收衣服的時候,那件衣服突然轉過來對著你說話,說是今天外面出太陽了,要你把它晾到外面去。你將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反正我現在的心情是嚇得半死,我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於是我問船工伯伯,你看到沒得,它們都是衣服!衣服在唱戲!

  船工伯伯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問我,你曉得我鼻子上面是么子不?

  我順口就講,眼睛啊。

  我講完之後就後悔了,這是船工伯伯故意套我話的,他的意思是他長得有眼睛,他看得到,喊我不要老是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屁話。

  聽到他的回答之後,我就覺得他和陳先生很像,無論是講話的方式還是他處理問題時候拿出來的銅煙槍和脫鞋子手段,所以船工伯伯肯定是一個鞋匠。但是,他一個陳姓人,為什麼會跑到張家村來當一個船夫?他沒說,我也不好問,我想,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要是我貿然問出口的話,到時候肯定又是一頓挨罵。

  於是我換了一個話題,講,難道你不怕?

  反正我是怕的要死,衣服在唱戲,這樣的事情,要不是我親眼所見,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看見空蕩蕩的衣服了,上次在寢室的時候,就看見我的衣服在衣櫃面前,但是那個時候畢竟還有一張我的遺照在脖子上面。可眼前的這些傢伙,竟然什麼都沒有!

  船工伯伯講,你是人,老子也是人,既然你都怕,難道老子就不怕咯?老子給你講,活這麼大,我哈是第一次看到陰戲。

  聽船工伯伯這麼一講,我的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我以為他會有么子厲害的本事破解這個陰戲,但是現在看來,他也沒得經驗。最關鍵的是,他竟然也在害怕!

  我問,現在怎麼辦?

  他講,正在想。

  我側過腦袋看過去,發現他的左手正在不斷的掐著手勢,好像是在計算著什麼,又好像是在結印。動作太快,月色雖然很亮,但畢竟不是自然光,看的有些不清楚。

  等等,不對勁!

  不是說一聲難回頭,再聲三魂收,三聲七魄無,九聲小命丟嗎?為什麼我坐了半天,就一開始的時候,聽到了聲音,到了現在竟然沒有聽到半點聲音?難道這不是陰戲?

  這個念頭剛起,我就看見舞台兩邊站著的那幾個紙人從舞台上跳下來,動作十分僵硬的朝著我走過來。我問船工伯伯該怎麼辦,可是我叫了一聲,發現他竟然在專心致志的看戲!根本就沒有回答我!

  難道他之前聽到了聲音,現在已經是魂魄丟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因為我已經叫不應他了,而且他的表情一副如痴如醉的樣子,就好像是在聽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樂曲一樣。

  我站起身來就準備跑,因為我想著我自己是沒辦法解決這件事的,那麼我必須及時通知張哈子或者任何一個張家人,等到他們過來了,那麼不說是船工伯伯得救,我估計這一群唱陰戲的傢伙都會被解決掉。

  可是我剛站起來,腿都還沒邁開,原本還在我幾步之外的一男一女兩個紙人,瞬間就出現在我的身邊,一邊一個架著我的胳膊。我掙扎著想要掙脫,卻發現這完全是徒勞無功。

  我雖然以前不怎麼運動,但是要對付一個還不到我腰高的紙人應該來說是輕而易舉。可惜的是,我根本就沒辦法把我的手給抽出來。於是我就像是一個犯人一樣,被他們架著往舞台上面走去。

  我突然想起來,船工伯伯不是給了我一桿銅煙杆麼?我用它來砸這些紙人,效果應該很不錯。可是我低頭一看的時候,我才發現,手中哪裡還有什麼銅煙杆?!

  我記得我明明一直抓著銅煙杆的啊,為什麼突然就不見了呢?我很想轉身去看一眼,可是我根本就無法轉身,除非是回頭去看。但是我現在如論如何也不能回頭了。銅煙杆到底去哪裡了呢?我才肯定是在剛剛摔倒的時候脫手了,當時因為緊張,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

  眼看著我就要被拉上舞台了,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是直覺告訴我,這個舞台一旦上去了,很可能這輩子都下來了。

  我雙腳死死的撐在地面上,可是架著我的兩個紙人根本就不管這些,直接輕輕一跳,我就被那兩個紙人給帶上了舞台。

  剛跳上舞台,我低頭一看,我就看見我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他們身上穿的那種戲服,長長的袖子,拖沓在地上。

  我心想,完了完了,我肯定是著了這群戲班子的道了,以後肯定都要跟著他們去唱戲了。這麼說來,我豈不是已經死了?難怪說碰到唱陰戲的要躲著走,原來是會被他們抓過去當戲子!

  架著我的紙人已經重新回到舞台的兩邊站著,我趕緊轉過身來,然後我看見,在舞台的前面,密密麻麻的擺著用竹子紮成的椅子,椅子上面竟然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那些紙人呢?它們去哪裡了?我記得剛剛明明還在的,我眼睛又不瞎,我明明看見那麼多的紙人坐在我的身後,為什麼一下子全不見了?

  不對,在舞台前面正中央的位置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船工伯伯,另一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