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孫權噩夢,劉封虎威震江陵

  第92章 孫權噩夢,劉封虎威震江陵

  心情煩躁的孫權,斜躺床榻,輾轉難眠。

  一直到了寅時才堪堪合眼。

  依稀間。

  孫權似乎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年少時,竟看到了孫堅和孫策在一起對坐而飲,豪邁的笑聲不絕於耳。

  只是還未等孫權走近,畫面又迅速變化。

  孫堅被十餘支利箭射穿,頭和臉上都有被石頭砸的傷勢。

  孫策則是被利箭射中左臉,身體也被幾道利刃貫穿。

  兩人竟然同時對孫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詭異的笑容過後,孫堅和孫策又變成了劉備和劉封,直接提刀就砍向孫權。

  「啊!」

  孫權驚呼一聲,自床榻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浸濕了素衣。

  「孤怎會有如此奇怪的夢?」

  摸著著咚咚直跳的胸口,孫權下意識的認為這是不祥之兆,喝令左右:

  「來人,速召吳范來見孤!」

  孫權口中的吳范,是個會稽方術士。

  精通曆法,好論天象。

  史載吳范曾預言了孫權兩次征討江夏的勝敗、預言了劉備在龐統死後依舊能奪得西川、預言了呂蒙能成功奇襲江陵、預言了關羽在麥城是詐降、預言了曹丕是假意跟孫權結好等等。

  若只論結果,吳范貌似還真有幾分「預言」之能。

  而實際上。

  吳范與其說是個方術士,不如說是個假借天象之論來給自己增加名頭的有識之士。

  這世間有識之士雖然不少,但大部分都不能嶄露頭角。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想要卷出名頭,就得運用手段。

  這齣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吳范就是如此。

  雖然有看清局勢明辨是非的才能,但總是會用求神問卜的方式將答案跟天象攪在一起。

  這個時代,又流行符命、讖言、占卜等天象論。

  若是劉封,對天象論只會笑笑不說話。

  而孫權,偏偏就吃這套。

  一遇不順,就會讓吳范來求神占卜。

  待得吳范到來。

  孫權遂將夢境告訴吳范,請吳范求神問吉凶。

  吳范是個面相和藹的中年士人,為孫權解夢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一套專業的求神問卜流程走完。

  吳范就有了答案:「恭喜至尊,此夢為祖蔭示警,乃大吉之象。」

  孫權心中一松:「還請文則細說。」

  吳范捻了捻美髯,手舞足蹈:「以目前的天象來看,秭歸將氣未消,白帝城王氣漸漲,昭示陸都督在秭歸難成大事。」

  「這原本應該是大凶之象,可如今有破虜將軍託夢示警,大凶就可變為大吉。」

  「夷陵、夷道、佷山三縣,常有夷人祭祀山神,山神之靈潤澤萬物,倘若陸都督能在三縣祭祀山神,扼守要地,縱是王氣來襲,也難擋山神之威。」

  孫權眉頭緊鎖:「莫非天象昭示的,是劉備即將抵達秭歸?」

  吳范點頭:「天象的確是如此昭示的。」

  孫權沉吟:「怪不得夢中的先父會化為劉備,原來是先父在提醒孤小心劉備。那先兄化為劉封,又當何解?」

  吳范搖頭晃腦:「討逆將軍素有霸王之稱,古今能以霸王為名者,皆為天上的殺神轉世。」

  「自古殺神和帝王都會犯沖,二者不能共存;討逆將軍是在提醒至尊,不可與劉封決戰於兩陣之間,否則福禍難料。」

  吳范這神叨叨的話,若是換成虞翻或潘濬來說。

  吳范第一段話的大意就是:

  秭歸易守難攻,孟達善守,如今攻城多日,劉備在西川必有覺察,或是派兵或是派將或是親至;與其讓陸遜在秭歸乾耗,不如讓陸遜退保夷陵、夷道、佷山三縣,控制江水津口,扼守山關險要。

  第二段話的大意就更簡單了:讓孫權要有自知之明,謹記逍遙津的教訓。

  正常的敵我分析,在吳范口中用「將氣」「王氣」「天象」「山神」「殺神」「犯沖」等玄學用詞修飾加工後,就變得「高端」了。

  換個對玄學不了解的,都聽不懂吳范在說什麼。

  雖然吳范那句「不可與劉封決戰於兩陣之間,否則福禍難料」聽在耳中挺刺耳的,但孫權也不是只會傻沖的二愣子。

  尤其是逍遙津一戰後,孫權對「決戰於兩陣之間」的才能有了清晰自我認知。

  菜點沒事,不浪就行。

  仔細思考了吳范口中的「天象」後,孫權又召來了谷利,令其派人給陸遜傳達新的軍令。

  這次的軍令不再是催促陸遜強攻秭歸了。

  顯然。

  孫權也意識到,秭歸暫時難取,得先守住夷陵、夷道、佷山三縣要地,避免劉備又如幾年前一樣揮兵入江陵。

  有吳范解夢,孫權心中的煩躁也消散大半。

  折騰大半夜,孫權也沒了睡意,一面與吳范聊天象,一面靜待丁奉的回訊。

  江陵城到江津口只有數里路。

  丁奉沒行多久,就看到了江津口的紅光,不由心下大驚,連忙催軍速行。

  只是等丁奉趕到後,江津口已經一片狼藉。

  韓當的大營被燒毀大半,就連韓當的右肩都被砍了一刀。

  若不是有甲冑防護,這一刀下去韓當的右臂估計都能直接被連骨帶皮的砍斷。

  「韓老將軍,是誰傷的你?」丁奉驚駭不已。

  韓當膂力過人,先跟孫堅後隨孫策,數次陷陣,屢立戰功,是以陪隸身份硬生生在戰場上殺出來的今日地位。

  在如今的江東諸將中,韓當也是武力值排前三的悍將。

  誰曾想,韓當竟然在披甲狀態下被人砍傷了!

  韓當臉色沮喪。

  因為這一刀,是劉封留的。

  今夜一戰,也是韓當這數年以來最憋屈的一戰。

  不僅被劉封劫營成功燒毀了不少營帳輜重,還差點被劉封一刀給砍死。

  能保住性命,也是得益於防禦力遠勝於普通軍士的厚甲,即便如此韓當的肩膀也被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刀傷。

  「是劉封。」

  韓當苦澀開口。

  「劉封假冒潘璋的旗號騙過了我部署的執勤兵,雖然被巡夜的軍侯示警,但為時已晚。」

  丁奉更驚。

  劉封怎麼會有潘璋的旗號?

  丁奉忽然有了個不好的猜測:「莫非潘將軍也被劉封生擒了?」

  說出這個猜測的時候,丁奉自個兒都不敢相信。

  距離全琮被擒才數日,然後潘璋就被生擒了?

  不僅如此,劉封還成功奇襲了江津口,砍傷了韓老將軍?

  丁奉越想越心驚。

  劉封的驍勇善戰,已經超出了丁奉的認知。

  上一回讓丁奉有這種驚駭感的人,還是逍遙津時遇到的張遼。

  韓當長嘆。

  跟丁奉一樣,韓當也有這樣的猜測。

  劉封的驍勇善戰,讓韓當一度想到了昔日的孫堅和孫策。

  看著一臉挫敗、嘆息不語的韓當,丁奉心中更是堵得慌。

  明明有兵力優勢,卻依舊被劉封來回虐,太憋屈了!

  而在另一邊。

  劉封已經帶著軍士返回了本寨。

  這次奇襲,雖然燒毀了韓當不少的營帳輜重,但未竟全功,江津口的江東商船沒燒毀成功。

  不能燒毀江津口的江東商船,就無法讓孫權因為缺糧而恐慌。

  經此一戰。

  孫權必會再次加強對江津口的防備,劉封想再故技重施去奇襲江津口是很難了。

  江津口暫時不能打,劉封遂又將重心瞄向了江陵城。

  要破江陵城,除了「城內缺糧」外,目前劉封能用的手段主要為三種:一是「內應開門」,二是「詐開城門」,三是「激將出城」。

  劉封在城內是有內應的。

  譬如王當、羅信、單雄和裴慶四人。

  譬如以探親名義入了江陵城的麥城軍士。

  譬如議曹從事王甫等城內暫時歸降孫權的文武。

  甚至於獻城的糜芳都有可能成為內應。

  難在於:劉封能想到「內應開門」「詐開城門」「激將出城」,孫權及其左右的睿智之士同樣也能想到。

  這本身就是常見的攻城手段,稱不上出奇。

  偶有成功的,除人謀和武勇外更有運氣加成。

  仔細思考後。

  劉封令左右將潘璋帶人帥帳,又為潘璋準備了酒肉飲食。

  同時又令田七從俘虜的吳兵校尉軍侯屯長中挑了幾個藏在帳外。

  待得潘璋入內。

  劉封又親自上前將綁著潘璋的布繩割斷,熱情的招呼:「潘將軍,這幾日讓你受委屈了。」

  潘璋警惕地盯著左右:「劉封,別在我面前玩義釋的把戲,我不可能投降的。」

  劉封將潘璋按到竹蓆坐下,又親自為潘璋斟酒:「潘將軍,你誤會了。我素來敬重忠義之士,今日也並非勸降,而是要放你離開。」

  潘璋冷哼:「你會如此好心?故意放我,必是有所圖謀,我豈會中你奸計?」

  劉封坦然而笑:「潘將軍英明。那我也不隱瞞了,我放你回江陵城,的確有所圖謀。我希望你能勸吳侯歸還江陵,若吳侯肯答應,我就助他拿下襄陽和樊城。」

  潘璋聽得大笑:「劉封,你這是在說笑嗎?你一句話就想讓吳侯歸還江陵,你覺得可能嗎?就算你要拿襄陽和樊城換,好歹也先將襄陽和樊城打下來啊。」

  劉封笑容不改:「潘將軍,先別急著拒絕。我想你不太了解最近的局勢,不如我先仔細與你說說,你再決定。」

  不管潘璋是否願意聽,劉封慢條斯理的將潘璋離開江陵城後的局勢變化細細道出。

  譬如:呂蒙病危不能理事。

  譬如:劉封跟于禁達成協議,劉封提供糧草放于禁去樊城,于禁會說服曹仁為劉封提供糧草。

  譬如:關羽在陸口,已經將孫皎和蔣欽打得龜縮不出,不敢應戰。

  譬如:陸遜遲遲不能破秭歸,已經無法阻斷西川援兵。

  譬如:全琮帶著丁奉、徐盛、馬忠出城與劉封作戰,結果是丁奉、徐盛和馬忠被擊退且全琮被生擒。

  譬如:劉封剛奇襲了江津口,燒了韓當的營帳輜重,還砍傷了韓當。

  等等。

  依舊是劉封一貫的套路,九分真一分假。

  真的情報基本都是孫權自個兒就能探得,假的情報孫權只能靠猜無法探得。

  聽了劉封對當前局勢的細說,潘璋整個人都不好了。

  合著我們江陵眾將,出城的都被劉封給吊打了?

  一個人被吊打,潘璋會高呼「勝敗乃兵家常事,來日可再戰」。

  一群人被吊打,縱是潘璋也沒臉再呼「勝敗乃兵家常事」。

  而呂蒙病危不能理事,也讓潘璋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