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虎符在,則將在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虎符在,則將在

  「這…這位是…」

  曹昂不認識此人,但看到周圍人的表情,他意識到此人絕非是泛泛之輩。

  至少…從他剛才的言語來判斷,他說這些話的底氣那是相當充足的。

  一旁的侍衛連忙低頭湊在曹昂的身邊,對他耳語道:

  「大公子,這位是章陵太守呂常大人,以往大將軍出城巡查的時候,往往就托這位來代勞軍中事務。」

  「聽呂大人的話,多半是沒錯的…」

  聽得出這名侍衛言語中對於這個名為呂常的人的尊敬,可是…

  「呂大人…叔父他們現如今被圍困,若是沒有糧草供給,恐怕連兩三日都堅持不住,這種時候還怎麼能猶豫呢?」

  曹昂真的管不了那麼多了,哪怕面前此人在軍中名望很高,可人若是死了,那就真的再也救不回來了。

  說罷,曹昂就在桌上奮筆疾書,當即便要下達軍令——現在他是襄陽代理的太守,總領軍中一切事物,按理說只要他敢下令,那下面的將士就必定要遵從。

  更何況…現在在場之人的心思都是掩藏不住的,他們跟曹仁的感情深重,反過來說,若是曹昂一開始表現的沒有那麼焦急,這才是真的讓人不悅呢。

  現在就是只要曹仁能下達命令,在這襄陽城中絕對是一呼百應。

  可是……

  就在他奮筆疾書的時候,呂常冷著一張臉,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甩開步子徑直的走到了曹昂的桌案之前——

  砰!

  呂常這一下子可把所有人都驚到了。

  他重重的對著桌子拍下,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只教曹昂桌上的筆墨紛紛揚散,還沒等曹昂來得及發火,呂常反而盯著他的眼睛沉聲說道:

  「大公子,今日…我說不能出兵便不能出兵!這是大將軍的意思…」

  「呂太守!你……」

  曹昂人都傻了,剛想斥責面前這個國字臉的男人,可他視線瞥向桌上的時候,卻看到了呂常指縫之間露出的那點精光。

  「二位!二位消消氣!議事廳中莫要動武…呂大人…將軍待我們不薄,憑心而論,將軍此刻陷於危難,我們若是不能盡全力馳援將軍,這襄陽城就算是守住了也沒有意義…您這樣…」

  其實場中也有人覺得呂常做的有些過分了。

  雖然曹昂只是代理曹仁的職務,雖說曹昂還沒有什麼經驗,但他的想法大抵就是眾人共同的想法。

  襄陽如今的長史,也就是接替了王粲職務的人,名為陳矯——他見呂常咄咄逼人,趕忙出來圓場,也是打算從側面提醒一下呂常…這種時候,就不要再如往常那般鐵面無私,他做的雖然沒錯,可不合人心的話,終究是會遭人嫌惡與背離的。

  可是…讓陳矯感到疑惑的是,不知為何,曹昂突然沉默了。

  仿佛在呂常的面前徹底低了頭——

  「大公子,這件事情我們稍作探討,不管是否由您帶隊,出兵是必不可少的,我想呂大人也是這個意思吧?」

  「不必再說了,長史大人…」

  「啊…」

  結果回話的人並非是呂常,而是曹昂。

  就在眾人茫然之際,呂常緩緩從桌前閃開,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桌上的時候,他們的心情在那一刻也隨之陷入了谷底。

  「虎符…」

  陳矯目光呆滯的看著桌上的物品,終於明白剛才呂常的態度為何那樣的強硬。

  他喃喃說出了真相。

  是的,就是虎符…

  曹昂是代理的太守不假,但所有人都以為曹仁在出兵之前就已經將調兵的權力交給了曹昂。

  可…現在虎符就這麼出現在桌上,大家便都明白了,原來…從始至終,曹仁就沒有想過讓曹昂出戰。

  聯想到書信上的內容,以及呂常現在堅定的態度,甚至不難猜出,曹仁可能預料到自己會戰敗,但即便那樣,他也沒有打算陷曹昂於任何不利的境地。

  呂常便是那個把控著閘門的人。

  這是曹仁最後的保護措施。

  曹昂一下跌坐到地上,他垂頭喪氣的樣子讓人看了都覺得心疼。

  「就照將軍信上所說,等蔣太守的消息傳來,我們便配合著一同馳援將軍——這段時間可能會有些煎熬,還望諸位理解…一切都將是將軍的安排。」

  虎符在,就猶如曹仁在。

  呂常的這番話無情,但卻合乎邏輯。

  其實只要靜下來想想便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曹昂雖說跟著曹操征戰了那麼多年,但若是單獨帶領一直大軍的話,還真沒有多少經驗。

  這其中便是為將者與為帥者本質的區別。

  曹昂當真有應對一切危機,力挽狂瀾的能力嗎?

  誰都說不準——可事實擺在眼前,那就是曹仁已經敗了。

  不負責任的去假設一番,曹昂要面對一個親手擊敗了曹仁的敵人,這其中的勝算那基本是零。

  還有說是支援曹仁,犯不著跟關羽硬碰硬,可曹仁這封沒有寫完的信上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洪水——現在江夏的情況太過於複雜,曹仁雖說在求救,但卻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很有可能是一片泥淖,保不齊就會讓毫無準備的援軍與自己一同深陷其中。

  所以他最重要的求援,反倒是向著遠處的蔣濟——

  至於寫給曹昂與曹丕的信,只不過是希望他們做好準備…假如自己徹底敗了,他們要死死守住自己的領地,直到曹操也得知此事,派來更加穩妥的支援。

  字裡行間,實際上透露出的,乃是曹仁面對死亡的慨然以及對於後輩的保護…也怨不得這樣得曹仁深受襄陽將士的尊重。

  ——

  但…這無法讓大家煎熬的內心得到緩解。

  因為尊重,所以才更加煎熬。

  今日的議事廳內,眾人不歡而散。

  不少死忠於曹仁的下級將領,幾乎個個是憋著一股氣,他們在煎熬之中,拼進全力去籌備物資。

  可若蔣濟遲遲不來呢?

  軍營之中瀰漫著一股悲憤的情緒。

  直到夜裡——

  襄陽的雨不似江夏那邊那樣緊,蒙蒙的小雨在地上鋪出鏡面,疏冷的月光在每一片水窪中躲藏。

  有一個人,在夜幕中悄然前行。

  他就是曹昂。

  他要離開襄陽…

  雖然沒有虎符,但…

  樊城還有他的一幹部將,雖說僅有不到五千人,可這總比坐以待斃好得多。

  帶著這樣的念頭,他決定獨自前去馳援自己的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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