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情報,太驚人了。
就連陸宇,都有點懷疑,忍不住問道:「奉孝,消息能夠確定嗎?」
「本來我也只是懷疑,但為防不測,還是決定提前返回,將信息帶回。而在昆陽,陳宮倉促布計也要殺我,讓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陳宮一定是擔心我看破了他的計謀,才會如此不顧一切。」
荀攸則是慶幸:「幸好奉孝你出發之前,主上為了以策萬全,特意調來了暗衛之中的精銳隨行,又讓史校尉暗中保護,否則此行後果難料啊。」
「現在局勢已經明朗了……」
陸宇根據郭嘉帶回來的情報,很容易就分析出豫州和荊州各路豪傑所屬的陣營,以及他們的態度。
郭嘉指了指地圖上,豫州北部的方向說道:「梁王劉彌,迫於壓力,已經向我軍臣服,而陳王劉寵,與陶謙卻是站在同一陣線。」
隨後郭嘉又指了指許昌方向:「許縣,曹操龍游淺灘,困守一隅之地,有志難伸。為了打破僵局,他勢必尋求一個突破口。而為了剪除後顧之憂,他唯有依附袁術,才能成事。」
原本的天下格局中,陶謙依附袁術,劉寵擁兵自重,而曹操則是歸屬袁紹陣營,因此雙方衝突不斷,彼此互相敵對。
歷史上,陶謙派出張闓去護送曹嵩一家,這件事情也很可疑,不過陶謙估計沒想讓張闓殺人的,頂多是劫持曹嵩當人質。
奈何張闓這人貪財,直接殺人越貨,導致了曹操的老爸曹嵩及一堆家人奴僕盡數被殺,這仇結大了,再加上雙方本就敵對,曹操才發狠攻打徐州,屢攻不勝,一怒之下才搞起了大屠殺作為報復。
不過現在陸宇占了兗州,橫霸中原,直接攔住了袁紹南下的道路。
更不用說如今冀州內戰,袁紹強攻鄴城仍未得手,根本無力南下作戰。
因此曹操和袁紹的盟約已然失去了意義,這是曹操想要轉投袁術陣營的根本原因。
而有趣的是,原本屬於袁術盟友的陶謙,因為沒了袁紹的威脅,反而對袁術起了別樣的心思。
雖說不曾叛變,但至少也沒了以往的熱切,陶謙漸漸和劉寵走到了一起,兩人都是保守派,只想著抱團取暖。
荀攸對此卻是搖頭慨嘆:「我軍強橫,已露霸主之姿,荊、徐、豫皆為大州,人口繁盛,文化薈萃,卻不能勠力同心,共抗強敵,遲早被我軍逐個擊破。」
陸宇問郭嘉:「曹操與陳宮若真起了內訌,你認為他們誰會贏呢?」
郭嘉想了想,語氣篤定道:「若無防備,曹操必敗無疑。」
「為何這麼說?」
郭嘉為陸宇解釋:「陳宮出身士族,背後又有劉表支持,傾荊州之力來犯,許縣絕對難以防守。這其中,最關鍵的問題,其實不是陳宮與曹操兩人的能力與智慧,而是他們背後的勢力。」
世家,才是這場亂局之中最具決定性的力量。
歷史上曹操被陳宮和張邈背刺,殺邊讓就是導火索,但真正的原因,還是曹操的一些施政舉措,利於他的統治,卻不符合世家的利益。
而劉表的背後,則獲得了大量荊州本地世家和豪族的鼎力支持。
這就意味著,劉表和陳宮,代表著豫州和荊州的世家勢力,而曹操僅僅只有他自己,孤掌難鳴,勢單力薄。
這樣的局面之下,失敗幾乎已成定局。
陸宇笑著看向郭嘉:「奉孝就這麼肯定曹操會失敗嗎?」
郭嘉也笑了,意味深長地看向陸宇:「若主上不出手,曹操必敗無疑。」
「若我出手呢?」
「那主上想要誰勝出,誰就能在這場賭局中勝出。」
郭嘉輕笑一聲,小小地拍了一下陸宇的馬屁,不過這話倒也是實話。
陸宇沉默不語,閉目思索了一番,心中權衡其中的利弊得失。
如今的兗州,還有許多內部事務需要處理,實在不宜動兵出戰,此前陶謙派孫觀來搞事情,還有許汜私底下搞的小動作,陸宇都沒能騰出手去處置,更何況是出兵進入豫南。
襄陽和樊城,地理位置太過重要了,陸宇絕不希望這樣的戰略要地,被劉表把持在手裡。
明朝學者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湖廣方輿紀要序》中,就結合歷史事件,系統論述了湖北的地形,一針見血地指出「夫襄陽者,天下之腰膂也。中原有之,可以並東南。東南得之,亦可以圖西北者也。故曰重在襄陽也。」
所謂腰膂,就是人的腰背。
襄陽是天下的腰背,它地處南陽盆地和江漢平原狹長通道的核心位置,是中原地區南北陸路交通的重要中轉站,還是溝通中原和長江的水路航運的關鍵節點。
《孫子兵法》有言:襄陽「北通汝洛,西帶秦蜀,南遮湖廣,東瞰吳越。」
有此可見,襄樊的地理位置的是何等重要。
心中做出了權衡,陸宇也有了決定,便對荀攸和郭嘉說出自己的戰略:「我在幽州時,曾見過草原上被逐出狼群的孤狼,越是受傷,越是兇猛,因為沒了後路,所以它明白自身的處境,唯有拼命,才有生存的機會。」
這話一出口,荀攸和郭嘉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只因為他們都聽出了陸宇話語中藏著的狠辣與無情,當真是讓人聞之脊背發寒。
郭嘉目光凝重,問陸宇道:「主上的意思,是曹操可以敗,但不能亡?」
陸宇點頭,眼神更是犀利,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寒芒:「沒錯,與其幫助他守住許縣大本營,不如讓他成為無家可歸的孤狼。」
受傷的孤狼,最不惜命,為了生存,唯有拼命。
而失去了許縣這個大本營,曹操就只能選擇聽命於陸宇,成為他手裡的刀。
雖然陸宇也很欣賞曹操的能力,甚至兩人在洛陽時還是朋友,但爭霸天下,從來不論私情。
所以陸宇最終選擇了坐視曹操的失敗,讓他被陳宮坑個底兒掉,讓他被劉表偷家。
只因為這麼做,對己方勢力最為有利。
陸宇看著沙盤上,標註著「許縣」字樣的許昌,低聲嘆氣:「對不住了,孟德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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