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縣,奮武將軍府。
曹操握著來自兗州的信函,雙手都在發抖。
一半是恐懼,一半卻是憤怒。
「陳公台!」
曹操這次是真的怒了,陳宮不經過他就調動夏侯淵外出作戰,而且襲殺的還是郭嘉這種陸宇軍陣營里的重要人物。
殺人不是什麼大事,但連知會都不知會自己一生,這才是讓曹操憤怒的原因:「陳公台,你心裡,還有我這個主公嗎?」
憤怒,殺機,從曹操的雙眼中滿溢而出,但是陳宮不同於一般謀士,眼下曹操還需要藉助他身後的力量和資源,因此直接動手,絕對會引發內部的動盪甚至分裂。
但不動手,陳宮這人,遲早要成為一個致命的隱患。
不知為何,曹操忽然回想起了當初陸宇說的話,難道自己和陳宮,終究要走向陌路,甚至彼此對立,成為敵人?
曹操心情變得惆悵起來,從懷裡取出了陸宇送給他的《墨經》,最後一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
「公台,是你逼我的!」
……
「孟德啊孟德,我確實是在逼你做出決定,但你終究讓我失望了。」
陳宮坐在家中,冷冽的雙眼中,竟是浮現出了一絲惆悵和遺憾。
曾經的摯友,如今即將分道揚鑣。
聰明如他,又豈會不知道越權行動的後果?
但殺死郭嘉的機會太過難得,而且陳宮也想藉由此事,逼迫曹操與陸宇劫掠,而不是接受陸宇的條件,去南下征討劉表。
陳宮在自家後院,看著從頭頂飄落的雪花,目光再次冰冷起來,手中握住就被,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語說道:「孟德啊孟德,你派我去找袁術,安的是什麼心真當我不知道嗎?我們兩人之間,是你先選擇了背叛,背叛了自己的出身,背叛了我們的使命。」
「所以,你別怪我。」
酒入愁腸,陳宮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曾經一同謀取天下的志向,在這一刻,浮現出了裂痕。
而這裂痕,會越來越大,直至將他們中的某人,撕得粉身碎骨。
……
昌邑城,行軍作戰室。
陸宇命人堆建了一個大型的地形模型,將整個豫州和兗州都囊括在了裡面,模型中不僅砌有高山、丘陵、城池等,而且還用清水模擬出了一指寬的江河流域,用機械裝置使水流動循環,非常逼真。
雖然在細節上,這份沙盤地圖肯定有些偏差,但大體的方位還算正確,勉強可以使用。
陸宇將郭嘉和荀攸找來,商議關於接下來的戰略方針。
郭嘉盯著地圖看了好久,讚嘆道:「這沙盤,倒是做得十分精緻,讓人能縱覽二州之地形,用於排兵布陣,當真是非常不錯。」
陸宇笑著看向郭嘉:「如今公達也在,你這次出使半路折返的理由,可以說了吧?」
郭嘉朝陸宇拱手行禮,隨後才回答說道:「非是嘉刻意隱瞞,而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慎重。」
之前陸宇身邊還有不少旁人在,所以郭嘉沒把自己從宛城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而是等到了現在。
荀攸也很好奇:「你在宛城,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情報?」
郭嘉點頭:「沒錯,我確實有所發現,所以才會匆匆趕回。而陳宮的半路截殺,更是讓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隨後郭嘉便說出了他的判斷:「我宛城,本來打算求見袁術,說服他與曹操聯手,一同攻略荊州,找劉表的麻煩。但是袁術沒接見我,但我已看破他的心思,所以也不急著見他。直到楊弘給我帶來了幾分情報,我才看出了情況不對。」
「嗯?他和你說了什麼?」
陸宇和荀攸聞言皆是一驚,楊弘這枚棋子,當初還是他們一起動手收服,然後安插回袁術身邊的。
沒想到這次卻是立了大功。
郭嘉收斂神色,表情變得嚴肅認真起來:「袁術虎踞南陽,坐擁重兵,手下一干文武重臣,實力不容小覷,加上宛城地處荊北,位置十分特殊,所以想要拉攏他的人,非常之多。後將軍府的門檻,幾乎要被各方來使所踏破。甚至我還聽楊弘說,陳宮為了求見袁術,竟然花錢買通袁耀的三位姬妾,這太不正常了。」
荀攸只是略一沉思,就明白過來:「奉孝,你的意思是,曹操早就決定了要與袁術聯手?只是一直在隱瞞我們?」
陸宇聽了之後,也是感慨曹操不愧是曹操,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卻還是要在戰術和戰略上進行欺騙,讓自己誤以為他不想去打荊州。
只能說能在歷史上留下姓名之人,沒有幾個是易與之輩。
「難怪奉孝你半途折返,原來是已經看穿了曹操的戰略,但這不能說明陳宮為何甘願冒險,也要殺你啊。」
陸宇好奇的是,陳宮想殺郭嘉的理由。
要知道,郭嘉可是自己麾下的軍師祭酒,身份何等重要?
曹操不可能冒著觸怒自己的危險,刺殺郭嘉,而陳宮也是頂尖謀士,更知道這樣做弊大於利。
郭嘉嘆氣:「因為我在宛城,看到了劉表派出的使者。」
荀攸露出驚容,訝然問道:「宛城是荊北重鎮,南陽的人口和土地,更是劉表必奪之物,事關統一荊州的大業,劉表明知道派出使者毫無意義,袁術與他必有一戰,而且還是死戰。雙方根本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他為何還要這麼做?」
郭嘉雙眸一閃,仿佛有電光在涌動:「因為劉表派出的使者,根本不是去見袁術的。」
「不是見袁術的?難道……」
陸宇和荀攸,經郭嘉這麼一提醒,頓時想到了某種可能。
郭嘉點了點頭:「沒錯,劉表的使者,要見的人,正是陳宮。」
隨後郭嘉為陸宇解釋說道:「他們兩人,為什麼要冒險在宛城見面?很簡單,因為許縣是曹操的大本營,而他們雙方密謀之事,必須擺脫曹操的監控。」
聽到這裡,陸宇瞬間就懂了,驚訝說道:「曹操想要聯合袁術,對劉表動手,可他卻不知道,陳宮早就與劉表暗中聯合,要對他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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