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郡,南部圉縣
此地是圉人蔡邕祖地故里,而在今日,卻是大軍壓境。
兩萬步軍主力在後,三千騎兵手持鐵矛在前方開道,這些河東精銳一個個身披鎧甲,馬術嫻熟,胯下戰馬踏地如雷,席捲北風而來。
大軍行進,隊列森嚴,僅僅只是靠近,就如同烏雲蓋頂,攜帶無邊威勢轟然而至。
駱俊遠遠看著,就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雖說陳國在自己的治理之下,倒也不算弱,可強弱這種東西,通常都是對比出來的。
相比起陸宇軍的強盛軍容,陳國的士卒,總是少了那麼幾分霸氣和銳利。
駱俊心中再次暗暗做出決定,能不要招惹陸宇,還是不要去撩對方虎鬚的好,尤其是回去之後,必須勸自己主上,別和陶謙走得太近,免得被這老東西給拖累了。
「國相大人,再會了。」
郭嘉朝駱俊揮了揮手,語氣頗為不舍。
駱俊卻是硬擠出一副笑臉:「俊在此,就祝奉孝大人一路順風了。」
郭嘉與駱俊惜別之後,三千騎兵也奔至面前,為首的兩員大將,一綠一紅,雄壯威猛的身影很快便映入眼裡。
「奉孝!」
手持蛇矛,身披玄黑重甲,張飛騎在馬上,就像一團飛馳的烈火,橫衝直撞而來,還未靠近,他的大嗓門就在空氣中來回激盪:「哈哈哈哈,我聽說了,你這小子,在昆陽被陳宮圍堵,肯定又是因為你嘴臭得罪了人吧?」
「我被人追殺,你不思替我報酬,還當著我的面幸災樂禍,你的良心呢?」
郭嘉滿臉嫌棄。
關羽卻是笑著替張飛解釋道:「奉孝先生誤會了,我這三弟可是一聽說你被人追殺,立刻就騎著馬從昌邑飛奔至陳留,若不是被衛將軍嚴令不得擅自出戰,他恐怕已經殺到許縣找曹操拼命了。」
「二哥休得胡說,我沒有!」
一米九幾的張飛,居然露出了傲嬌的一面,還好他臉有夠黑,別人也看不出他到底臉紅沒有。
張飛望了一眼郭嘉身後還未退走的陳王軍,忍不住調侃道:「奉孝,三萬大軍護送,你這好大的派頭啊,連俺老張都沒享受過這份待遇呢。」
郭嘉得意地昂起頭:「誰讓我的身份如此重要呢,你想要同等的待遇,還要更加努力才是啊。」
「嘿,說你胖還喘上了!」
兩人日常互損,張飛見郭嘉沒病沒傷的,還有心情開玩笑,頓時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走,跟我回昌邑,天明和公達都在等著你回去呢。」
從駱俊手裡接到了郭嘉和史阿,關羽和張飛兩人亦領兵徐徐而退,雙方雖然互相戒備,卻並無多少敵意。
眼下的陸宇無意向南擴張,勢力止於豫北的梁國,便沒有再繼續推進。
而劉寵也無心爭奪天下,只想守著自己的地盤,過自己的日子,所以雙方尚能相安無事。
之後關羽派了一堆騎兵護送,張飛親自領軍,將郭嘉護送回了昌邑。
至於史阿,他另有任務,接到陸宇的飛鴿傳書之後,便轉身再次南下。
……
昌邑,州牧府。
「奉孝平安歸來了。」
「嘉,拜見主上。」
「快快請起,這一次辛苦你了。」
陸宇將郭嘉從地上扶起,隨後表態說道:「陳宮布計殺你,此例不可開,我已暗中下令史阿率領暗衛展開報復。敢動我的人,就必須付出代價。」
此舉不僅是收買人心,更是給全天下的諸侯一個警告。
戰場廝殺就算了,陰謀行刺,誰敢開這個頭,就等著被暗衛無休止的報復吧。
郭嘉心中頗為感動,畢竟按照利益考量,陸宇其實沒必要為了這點事情就冒著與曹操全面開戰的風險。
可陸宇偏偏這麼做了,可見自己在陸宇心中的分量,是何等重要。
身為謀士,遇到這樣的主公,已然無憾。
所以郭嘉向陸宇建議道:「主上不用大動干戈對付曹操,陳宮這次的行動,必然只是他的個人行為,否則絕不會只動用一百多人就前來截殺,以至於功敗垂成。」
「史阿的密信當中,提及出手之人里有夏侯淵,他可是曹操的兄弟,你確定這不是曹操的用意?」
郭嘉斷然說道:「主上,陳宮剛愎自用,此事必定是他自作主張,曹操絕不知情。至於夏侯淵,此人脾氣暴烈,只有匹夫之勇,陳宮身為曹操軍師,要騙他這樣的人出戰,易如反掌。」
陸宇聽懂了郭嘉的意思,但心情還是有些不爽:「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們了嗎?」
郭嘉搖頭:「當然不是,找人麻煩的辦法有很多,刺殺並非唯一的方式。更何可現在曹操與陳宮之間,裂痕已生,主上只需修書一封,虛言恫嚇一番,就能挑起他們兩人的爭鬥,讓他們從內部分裂。」
身為謀士,郭嘉深知做出選擇是,要儘量避免情緒化,因為衝動往往只會誤事,然後帶來更大的損失。
唯有運用智慧,權衡得失,才能做出爭取的選擇。
郭嘉對陸宇說道:「主上,殺了陳宮,我們能得到什麼?陳宮一死,曹操內部必然兔死狐悲,抱成一團進行殊死抵抗。相反的,不殺陳宮,曹操必會因為他的擅作主張而惱羞成怒,甚至對他下手。但陳宮乃兗州名士,本身亦有不少支持者,必然不肯束手待斃。」
陸宇聽完大笑:「好一招殺人不見血,陳宮得罪了你,真是自找麻煩啊。」
很顯然,郭嘉將問題看得十分透徹。
陳宮區區一個謀士,居然能不通過曹操本人,就調動軍隊作戰,而且調動的還是他的絕對親信夏侯淵。
換做任何一位君主,這種事都絕無可能忍耐,因為這已經突破了人臣底線。
陳宮,踩過界了!
陸宇聽從了郭嘉的建議,當即又一次飛鴿傳書,將史阿召回。
與此同時,也親自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到曹操手上。
……
許縣,北風呼嘯,天上開始飄落雪花。
然而曹操的心情,比天上落下的雪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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