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建安十四年,又是一個春天。
蜀地的春似乎比中原更早,二月初樹梢頭便見花苞,滿城嫩綠,生機盎然。
劉琦連收劉循八道戰表,卻不做理會,整日在府中練劍,近來劍術初窺門徑,進步神速,讓他信心大增,練習更勤。
在後世看過許多武俠小說,雖說理論不一定適合實戰,但有些心得卻頗有用處,將王越所授劍法融會貫通,徐庶已不是對手,能與史阿打得有來有回。
這一日正與趙雲切磋劍法,忽然徐庶快步而來,懷抱一個錦盒,拿著兩封書信,神情凝重。
劉琦收了劍,擦汗問道:「荊州消息?」
「不錯!」徐庶並未停留,示意劉琦到書房中,將錦盒放下:「江東近來又有動作,孫權竟派出刺客來殺太史慈,周瑜也有密信送到。」
「哦?」劉琦倒有些意外,看來江東的另一面已經揭開,歷史軌跡將要出現重大轉折,忙問道:「何以斷定刺客便是孫權所遣?」
徐庶言道:「那刺客名叫周善,乃孫家家將,剛到襄陽便被馬謖盯上,見他行蹤可疑,跟蹤半月,將其在醫館拿獲。」
劉琦笑道:「嘶——馬幼常這小子,行啊!」
徐庶點頭道:「馬謖為人機敏,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對襄陽風物了如指掌,遇事極為果決,將來可堪大用!」
「孺子可教!」劉琦不置可否。
能得到徐庶和諸葛亮的認可,足見馬謖還是有能力的,只是被趙括附身,名譽掃地,能不能重用,還要看他後期的表現。
轉而問道:「周善既是孫氏家將,又來執行如此機密之事,必是死士,如何肯泄露孫權秘密?」
徐庶言道:「此人身上帶著古錠刀,一查便知,但他守口如瓶,後來孔明請出太史慈,將孫策中毒身亡之事告知,周善才如實交代。」
太史慈在襄陽治病期間,諸葛亮巧妙安排,讓太史慈知道自己身中奇毒,又對虞翻透露消息,引起二人懷疑。
但他二人與孫策交情深厚,又忠於臨終託付,不敢輕信此事,正討論之時,孫權派刺客前來,這讓太史慈驚怒交加,差點當場氣死。
劉琦沉吟片刻,問道:「莫不是孫權擔心太史慈毒發事泄,要殺人滅口?」
徐庶笑道:「那周善乃孫策收養的家將,孫權怎會將此事告知於他?否則也不會見太史慈中毒,便出賣孫權。」
劉琦問道:「那他如何說服周善行刺?」
徐庶答道:「只因太史慈半年未見音訊,又曾為劉繇部將,孫權擔心他泄露軍機,甚至背叛東吳,才出此下策。」
「小人之心!」劉琦搖頭嘆息:「孫仲謀年輕有為,任賢用能,在江東深得人望,與部下推心置腹,魯肅、諸葛瑾皆引為知己,太史慈可是孫策莫逆之交,怎會做出如此糊塗之事?」
徐庶緩緩道:「正因是孫策心腹舊將,孫權才不放心吧!」
「權位越高,私心越重!曹孟德當年號召天下義士討伐董卓,何曾料到,有一日他竟也成了董卓。」
劉琦慨然一嘆,這幾年江東穩定,孫權也長大成人,自然急於培養自己的勢力,這也是人之常情。
徐庶言道:「如今太史慈已懷疑此事,不願再回江東,只要能說動他為孫策伸冤,便可攪亂江東!」
「為時尚早!」劉琦搖頭,這時候搞亂江東,那不是給曹操機會?
徐庶卻笑道:「此事非一日可就,時機其實恰到好處。近來細作回報,曹賊病情加重,身體每況愈下,時常昏迷,恐命不久矣!」
「哼,真當五石散那麼好吃?」劉琦冷嗤一聲,光裡面硫磺那一項,他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指著錦盒問道:「這是何物?」
徐庶搖頭道:「此密信乃周瑜手書,我等可不敢打開。」
「公瑾來信?」劉琦倒有些好奇,打開錦盒,見裡面裝著兩個點心,另外兩個位置空著,失笑道:「這公瑾也未免小氣,送點心還拿走兩個。」
徐庶也滿臉疑惑:「周瑜已回柴桑養病,千里迢迢送來一盒酥,有何用意?」
「一盒酥?」劉琦眼珠一轉,撫掌大笑道:「這倒巧了,天意要你我分吃,軍師今天可有口福了……」
說著拿起一個遞給徐庶:「來來來,嘗嘗小喬手藝如何!」
徐庶並不伸手去接,抱拳問道:「何為天意?」
劉琦挑眉一笑:「一盒酥,豈非一人一口酥?」
「呃——」徐庶一怔,失笑道:「公子解得雖妙,但周瑜絕非無聊之人,千里送來半盒酥,只恐另有深意,還是先看完書信,再吃不遲。」
「也好!」劉琦無奈拿起書信。
心想要是龐統在身邊,必能領會這份幽默,徐庶和諸葛亮,有時候還是太刻板了些。
拆開書信,卻見足足有三頁,掃過數行,劉琦的神情便凝重起來,快速瀏覽過,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罷之後,劉琦拍案而起:「不能再跟劉循玩了,我們要儘快回荊州。」
徐庶忙問道:「發生何事?」
劉琦將信遞給徐庶,嘆道:「周瑜……竟也中毒了!」
徐庶吃了一驚,拿過書信,只見周瑜詳細說出甘露寺之事,又將吳夫人療傷之言告知,懷疑鳳梨酥和藥膏其中之一必有問題,望與劉琦聯手調查此事。
劉琦思索片刻,沉吟道:「原來周郎早知此事,只是礙於孫策遺囑,不敢輕易調查,孫權果真是幕後之人?」
徐庶看罷,思索道:「先前我們也曾試探,周瑜並未中毒,他早就與孫策吃過這鳳梨酥,看來問題出在藥膏上。」
「不!」劉琦搖頭道:「據我所知,吳夫人並未給太史慈療傷。」
徐庶言道:「無論如何,總算有了些眉目,此事有周瑜插手,更方便調查,可先問太史慈。」
「好險吶!」劉琦擦乾手上的碎末,將錦盒蓋上,「這鳳梨酥是關鍵之物,元直將它帶回襄陽,先問太史慈取證。」
這件事很多細節只有徐庶清楚,益州戰事基本結束,有龐統和法正為軍師足夠了。
徐庶走後,劉琦馬上傳令,各營人馬預作準備,三日後往雒城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