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沛瀧帶著李高希的手,抓著匕首,朝隴西郡公的後背,刺了下去!
李高希瞪大了眼睛。
汪沛瀧一直顯得很平靜,剛剛他夾在奏摺里的藥只是軟筋散而已,隴西郡公絕不能被毒死,這樣屍檢會很麻煩,到時候郡公夫人一定會據此鬧事,他只能死於器物之傷。
汪沛瀧清楚,隴西郡公是絕對不會幫著安王寧王起兵謀反的,他當了這麼多年郡公,自然是以維穩為重,絕不會鋌而走險。
但隴西郡公這樣的做法能保全家族,卻不是安王寧王想要看到的。
李高希卻不是這樣的人。他身為庶子,因有嫡孫的存在,他在家族長老們的眼中,繼承權總是弱上那麼一些。他為了能夠真正掌控隴西李氏,獲得比肩家族長老們的話語權,就必須要干出實事來。
這樣的情況,也表明了李高希,有被說服的可能。
李高希瞪著眼睛,緩緩地鬆開了手,他看著徹底倒下去再也不會抬起頭的隴西郡公,一點一點地向後退。
他低頭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嘴巴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
他剛剛……他剛剛做了什麼……
他剛剛,親手殺了他的父親?
「世子,你剛剛已經,親手殺了你的父親。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在帝京的安王寧王殿下需要您的鼎力支持,您只能擔起隴西郡公這個位置的責任,為你們李家,謀得更好的生路。」
「你是安王寧王的人?」李高希突然問了一個,看起來很傻的問題。
「世子,不要裝傻。現在是你為了坐上家主之位,親手殺了你的父親。你只能通過謀反支持安王寧王來保證你未來隴西郡公之位的正當性。」
「你……你……胡說八道!你!原來是打的這樣的主意!」李高希終於回過神來,憤怒地看著汪沛瀧。
「原隴西郡公暴斃,世子李高希臨危受命,承繼郡公之位,暫代上柱國之位。」汪沛瀧依舊淡定地很,「如果世子按安王寧王的要求做事,那麼今天發生的事情,就是屬下上述說的事情。如果世子一意孤行,那麼就是,世子謀逆,誅殺親父……」
「別說了!」李高希狠狠地打斷了汪沛瀧的話,「我就是想做這個家主,也要知道郡公印和上柱國印在哪裡!」
李高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事已至此,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不如投了安王寧王,至少還能做這個隴西郡公。
若自己否認今天的事情,這個殺父的罪名也不是他能承擔的。
李高希只知道隴西李氏的家主印在哪裡,郡公印和上柱國印他都不清楚。
家主印存於隴西郡公夫人處,家主印代表持印者是隴西李氏的族長,通常都是嫡長子作為大宗持有。由於許夫人的嫡子已死,嫡孫尚小,許夫人不願意將此印這麼輕易給了身為庶長子的他,一直都沒有打消等嫡長孫長大,把家主印交給他的想法。
而隴西郡公也不知道出於何種想法,將如此珍貴的家主印交給自己的夫人保管。而許夫人似乎也得到了隴西李氏長老團體的支持,合法代表自己的夫君持印。
是以會有隴西李氏的家主和隴西郡公不是一個人的情況發生,比如說身為家主的持印者是新任隴西郡公的叔父和伯父,而新任隴西郡公是前任隴西郡公唯一的幼子。
郡公之位是朝廷敕封的,皇帝按繼承順序封了誰就是誰,而家主之位是內部繼承的。這裡又不可能出現個類似「太后」性質的身份,孤兒寡母,寡婦又不可能當家主,自然要年長的男性長輩來繼任這個家主。
這樣的後果就是導致權力分散,過去那些新任隴西郡公長大後,不得不想辦法從自己的叔父或伯父的手上,把家主之位搶回來。
「家主印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從許氏那裡搶過來的。」汪沛瀧見李高希配合的態度,開始給他出主意,「但也無礙,現在家主印是最沒用的。郡公印和上柱國印都放在一個地方,這個是當年的老郡公傳下來的地方,現任郡公依樣學瓢,一直都秘密存放在此處,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啟用。」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李高希有些訝異,汪沛瀧一個郡丞,竟然比他這個李家人知道的都多。
「這是宮裡的淑妃娘娘告訴二位殿下的,殿下八百里加急告知屬下此事,就是要臣務必完成二位殿下的任務。二位殿下身上,流著隴西李氏的血,這隴西李氏,就該是二位殿下最堅實的後盾,絕不能讓隴西李氏,成為捅向自己的利刃。」
當初很長一段時間裡,隴西郡公就只有許夫人生的一子一女,這一女自然就是李淑妃。當時隴西郡公也沒那麼多忌諱,心裡已經認定了這個兒子是自己的繼承人,把那些本該在臨死前才告知的放印機關告知了這個兒子。
而他們兩個兄妹關係好,兄長也很自然而然地把這些地方告知了自己的妹妹。因為他擔心父親說過一遍,而自己不常記給忘記了,如果到時候要用的時候,他父親發現自己把他交代過的重要的東西給忘記了,定要大發雷霆了,便希望自己的妹妹能跟自己一塊兒記這個地方。
很簡單的,只有小孩子才會有的想法。
他們兩個都記住了,而後隴西郡公納了妾室,又生了孩子,李淑妃遠嫁帝京做晉王媵侍,隴西郡公後面自己也忘了這些事情。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吧!」李高希咬了咬牙,開始和汪沛瀧一起清理現場。
……
李高希在汪沛瀧的幫助下,取出了隴西郡公印和上柱國印,以他父親隴西郡公的名義,用隴西郡公印戒嚴了全郡,用上柱國印調動了軍隊進行整合備用。
同時,李高希以最快的速度,用自己之前作為世子收買掌控的一支衛戍軍保衛控制了隴西郡公府,限制了他的那些庶出弟弟們和姨娘們的行動,尤其是限制了正室夫人許氏的行動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