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憑這麼一個沒有證實的信息，你就要朕當著天下人的面，打自己的臉。裴愛卿，你未免也有些太自恃朕對你的寵信，太為難朕了吧？」
「臣自知光憑這些事情，不能改變陛下的心意。但如果安王寧王真的有反心，臣必然不能娶鄧國公的女兒為妻。」
如果安王寧王有反心，隴西郡公那邊勢必要被雪藏一段時間了，相較之下，鄧國公的地位也將水漲船高，而裴居道若娶了他的孫女，無疑有功高震主之嫌，從長遠看來，是不太合適的。
娶貴女對於裴居道來說，本來是一件好事，但他卻要選擇刻意低調。
當然，這個皇帝不會這麼認為，下一個皇帝就未必了。下一任皇帝很有可能自己選擇娶了鄧國公的孫女做貴妃之類的，而現在，鄧將軍的其他女兒還實在太小，鄧夫人死的時候，他們的女兒才剛斷奶，實在下不了這個手。
鄧將軍不出意外，遲早是要繼承鄧國公的國公之位的。如果熬到後面的時候，等鄧將軍的其他女兒長大了，再娶他的女兒，也不是不可以。
但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居道，笑道：「有的時候，朕真不知道，你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了。」
「陛下最近下旨讓金吾衛調查五石散一事，想必。臣請求，陛下給臣分派人手，讓臣負責調查暗場一事，將可能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如果臣做不到，臣甘願接受懲罰，不再提解除婚約一事。」
裴居道說著，跪了下來，頗有些在下軍令狀的味道，不成功，便成仁。
皇帝取過硃筆，在紙上輕輕一勾。
「你還真是不想和鄧國公的孫女成親。」
裴居道看著皇帝，有些捉摸不透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皇帝依舊拿著硃筆，在紙上勾勾畫畫。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件趣事，突然勾唇一笑。
「朕准了。」
——
由秋桑流產一事，牽出了五石散，算是把五石散這個暗地裡的秘密，擺到了台前。
在華知微的建議下，皇帝趁勢下令，嚴禁五石散。一旦發現五石散，無論多少，格殺勿論；若能連帶出別人（買家），則改為流放；若能連帶出更多的賣家；則改為徒刑。
一瞬間帝京又開始人心惶惶了。
不過五石散這個事情還算是小眾，由於它價格昂貴，再加上安王寧王用它來控制帝京的官員，希望他們聽命於他，基層百姓受到的影響倒沒那麼多。
安王寧王思考再三，決定放手一搏。
安王寧王暗中和那些家中沾染了五石散的官員們見面，用五石散威脅他們，站在他們這邊，在繼承人的事情上，不支持其他任何皇子，只支持他們。
「陛下嚴禁了五石散，你要是還想要這個東西，只有從本王這裡才能取得。如果不使用五石散，該有多麼痛苦，我相信你們都清楚。想要好好地活著，享受日後的從龍之功；還是在五石散戒斷的反應下痛苦的活著，並且很快被陛下的金吾衛查到你們和五石散的勾結，命不久矣，身敗名裂。我相信你們很快就能做出選擇了。」
這樣做，安王寧王以最快的速度，聚攏了一大批支持他們的朝臣。
——
隴西郡·隴西郡郡公府
隴西郡郡丞汪沛瀧入郡公府求見隴西郡公，隴西郡公府在書房中有他事要處置，讓汪沛瀧現在外廳正堂等候。
汪沛瀧不是第一次來隴西郡公府了，隴西郡公府的人都認識汪沛瀧，下人給他上了茶點，讓他慢慢等。
過了一會兒，隴西郡公來人傳話，讓汪沛瀧去書房見隴西郡公。
「有勞了。」汪沛瀧看著給他傳話的下人，「可否去喚一下郡公世子？就在書房見面。我和郡公待會兒肯定要見他的。」
下人雖然覺得汪沛瀧這個決定奇怪，不過也沒有質疑什麼。大人們的事情，他們這些下人照做就是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是。汪大人，小的明白了。」
汪沛瀧微微一笑，朝下人點頭示意。
汪沛瀧進入隴西郡公府書房，隴西郡公的第一句話便是：「今日你來的倒夠早，郡府衙門那邊沒有事情嗎？」
「今日屬下把事務都交給下面的人了。屬下今日來，是有別的要事。」
「什麼要事？」隴西郡公一邊頭也不抬地整理著桌面上的捲軸，一邊問道。
汪沛瀧沒有馬上回答，隴西郡公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他諱莫如深的表情，自以為瞭然，對著旁邊伺候的人說道：「先下去吧。」
那些人點頭離開，汪沛瀧上前一步，靠近了隴西郡公。
隴西郡公皺了皺眉頭，直覺他靠的有點太近了：「什麼事情，現在可以說了吧？」
汪沛瀧說著，從懷間抽出一本奏摺，遞給隴西郡公。
隴西郡公接過，很自然地將其打了開，發現它是一本空白本後，突然渾身發軟，倒在了書桌上。
「咚——！」
「你——你——！」隴西郡公半撐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汪沛瀧，他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只能說些氣音。
汪沛瀧只是攏著手，涼薄地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過了一會兒，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想必是郡公世子李高希來了。
李高希見大門緊閉，躊躇了一下要不要進去。
他雖是庶子，但在郡公和郡公夫人的同意下，早就已經向朝廷申報確定了他的世子位份，沒有人能動搖得了他的地位。
是以，李高希只是稍微想了想，就踏門而入。
李高希看到書房內的畫面，第一反應就是驚呆了，第二反應就是，立即把門關上。
「汪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高希小跑著過來，質問著汪沛瀧。
「李世子，現在該是你向安王殿下和寧王殿下表忠心的時候了。」
汪沛瀧從懷間又掏出一把匕首來，要往李高希的手裡遞，嚇得李高希要後退，汪沛瀧卻更加執拗地抓住李高希的手，掌控著李高希抓住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