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好的想法。謝謝你,我收下了。」華知微坦然接受來自裴居道的一切好意,反正不受白不受。
「既然如此,裴居道,我就跟你把話說明白了。之前舜若多之所以找你合作,是因為覺得我是個不成器的主兒;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我有信心也能有力,做他們合格的主子。那麼我們註定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或許會有交集,但終究會走到相反的方向去。」
「不過關於太子的事情,我會站在你們這邊的。」
華知微說著,始終覺得今日的對話太過於冗長了,不過長就長吧,至少把話都說明白,該有的心思也都整理好了。
華知微轉身去找太史綏,這一次她是真的要去找太史綏了。
華知微轉身的片刻,那擺起衣角仿佛帶走了裴居道的魂魄,他半低著頭,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還有她的。
剛剛談話的時候,他們的影子是重疊在一處的。
此時,兩團黑影,其中一團,動了起來。
華知微的影子被夕陽越拉越長,越拉越長,也離他的影子越來越遠。
怎麼會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就算是兩條路,我也會開山辟林,把我的那條路,併到你的那條去。
——
華知微離開掖庭鈴廊,站在她身後的葉扶舟突然攬住了她的肩膀。
華知微和太史綏都震驚了,那種震驚絕不是簡單的震驚,而是非常非常的震驚。
在兩人震驚的目光中,葉扶舟並沒有撤開握著華知微肩膀的手。他向來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的。
「你很難過。」
「比在胡縣令的院子裡的那次還難過。」
「沒有。」華知微看著太史綏,認真地拒絕了葉扶舟的這個看法,「我只是在想,安王寧王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麼,看起來裴居道比我想像的,還要……胸有成竹。」
太史綏上前一步,倒是開口了:「殿下不必擔心,該知道的時候總歸是會知道的。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和定王打好關係。」
華知微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葉扶舟的手,示意他放下。
葉扶舟沒有堅持,照做了。
華知微接下來便去了翠微殿。
——
弄春柔·三樓包間
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從外面的馬車上下來,那素手纖細,宛若天神之手,輕輕搭在女婢的手上。走路姿態華貴優雅,昂首自信,宛若聖潔的神女。
只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自己的眼睛和心靈都在九天銀河中蕩滌洗淨過,那遮掩的面紗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讓人猜測她面紗下的絕世容顏。
馬車是普通款式的馬車,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其他人只能從她的衣著上判斷她是個富貴人家的女子,並不能準確地看出她的身份。
但就她周身的氣度而言,這身衣服委實配不上她。
她身邊跟著的奴婢,也是看起來臉生的奴婢。弄春柔的店小二想要問她是自己包間還是找人,她的侍女道一句:「不必麻煩了」,就扶著自己的主子往樓上走去。
店小二摸摸頭,便走開去招待別人了。這裡招待的貴人多,貴人規矩也多,神神秘秘隱藏身份的也不少見,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女子輕車熟路地往七樓的一處包間走去,弄春柔一共就七層,這是最頂層。
開門的是女婢,女子走進房間後,快速地就關上了門。
「他已經回京了,你還找我做什麼?」女子的語氣裡帶了些許責備。
「五弟妹,何故就如此生分了呢?」男子的話中是漾開的笑意。
坐在包間中等候多時的男子在他面前的空位處指了指,請女子坐下,女子嗔了他一眼,規規矩矩地坐下來。
包間裡的人赫然是當朝太子和定王妃。
太子眼中飽含著情意,有欣賞有征服的欲望,就這樣打量著定王妃:「你就是刻意偽裝,穿了普通的衣服,也掩蓋不住是你。」
「生分的倒是你吧?明,私下裡,你可喊過我五弟妹?」
定王妃在世人眼中,姿態優雅嫵媚,舉止溫文嫻靜,情態柔美和順,語辭得體可人,又是得過陛下讚譽的帝京第一點茶高手,簡直是完美的女人。
太子望著這樣的定王妃,怎麼也看不夠。
當年太子原本屬意定王妃,但全貴妃因她出身樂氏為由,考慮再三建議太子換一門婚事。
太子想了想,也這麼照做了。這件事情只有雙方得知,從未公開過,就連樂氏的父母也不知,因為太子是和樂氏自由戀愛的。
樂氏的父母大概也想不到,他們自幼飽讀詩書的女兒,竟然會做這麼離經叛道、放浪形骸之事。
既然全貴妃不同意,樂氏也沒有強求,她總歸是要嫁人的,她不想面對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婆婆,但這並不代表,兩人之間的感情就這麼斷了。
誰知道後來盧德妃也看上了樂氏,為自己的兒子聘下了這場婚事。
樂氏也沒有拒絕。
趙良娣和定王妃長得很像,這是他最開始看中趙良娣的原因。但太子需要承認,趙良娣的臉比定王妃要好看得多,屬於到了一眼就讓人驚艷的程度,但美則美矣,趙良娣周身的氣度,是遠遠不如定王妃的。
美,是一種氣質,一種感覺,而不僅僅在於容貌。
也正因為這種氣質,旁人並不覺得趙良娣和定王妃有多像,就比如太子妃。在太子妃看來,五皇子妃溫文柔美,深沉內斂,一舉一動都能讓人頂禮膜拜,和趙良娣直接明艷、魅惑深邃的狐狸精樣,怎麼可能相似?
而定王妃之所以和定王多年無子,皆因和太子有私情的緣故,她常年服著避子湯藥,能有孕就有鬼了。她是定王妃,總歸是要侍寢的,又怕被定王看出自己的不對,便想著按照家族的要求把媵妾再嫁過來,頂了她的事,結果這個二老粗拒絕了她的提議。
他倆成親的時候,年紀都不算大,是以定王自己也沒有別的妾室,倒讓定王妃十分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