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伋和玉嬈錦這對帝後當年因身體原因懷孕十分艱難,對兩個孩子都十分愛重,一直擔心衛子安身體虛弱會早早夭折,各種方法都用上。
比如玄學上的取名子安,取字無傷;藥理上的又在用藥調理度過嬰兒期;健身上的看他根骨不錯又讓他習武,身體總算好點了之後,衛子伋又覺得這孩子生性不受拘束,心胸廣闊博大,長於深宮婦人之手不太好,便做決定,送他去江湖上精進武學。
當時衛子伋做下這個決定,玉嬈錦可是哭著反對了很久,言說這么小的孩子怎麼能讓他闖蕩江湖,他本就身體虛弱,怎麼受得住云云。
但衛子伋卻不以為意。
「朕十八歲那年,武探花、文傳臚,名動齊國京城;你十六歲那年就入宮,二十六歲就坐上了齊國太后之位,父母輩的榜樣在這裡,無傷這個時候闖蕩江湖剛好,過幾年就該到他名動天下的時候了。」
衛子伋的想法很好,但這個兒子卻沒有讓他如意。衛子安東西是都學了,但為人處世卻十分低調,人也豁達淡泊,是以在江湖上沒有那麼大的名氣,做什麼武林盟主之類的人物。
衛子安是以這樣的方式培養長大的,而自幼身體強健的衛子衿則走的是另外一個方向,經史子集,治國理政,在衛子安不確定能不能活到成年的情況下,衛子衿一直是按繼承人的標準培養的。
「你阿姊很辛苦。我和你母后的身體一直都很不好,這些年朝政上的事情都是她在幫襯著。」
衛子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也很清楚這一點,阿姊十分聰慧且心懷江山,這麼多年培養和歷練下來,無疑是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但是朝堂上的老學究們卻依舊上書要衛子伋立他為太子,而不是讓流光公主做皇太女。
僅僅只是因為衛子安是男嗣。
衛子衿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思敏感的衛子安清楚,弟弟天生的男嗣身份就像一根刺,讓她不得不計較親情。
衛子衿是疼愛衛子安這個弟弟的,但衛子安也清楚,這是在衛子安無心皇位的情況下。
只要弟弟不存心跟她搶皇位,她不會跟弟弟計較什麼,相反還很樂意庇護,讓弟弟做一個幸福的閒散王爺。
畢竟這麼多年掌握在手裡的東西,任誰都不願意輕易拱手讓人。
本來衛子安父母寵愛、家庭和睦,本來這樣完美的配置沒有那麼多狗血的無可奈何,如果非要因為這個影響他和姐姐之間的感情,那他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衛子安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父皇,無傷也很清楚阿姊的辛苦,所以父皇更應該早些定下皇儲的人選,封阿姊為皇太女。」
「朕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只是朝堂上的那些人實在是迂腐,即使你阿姊做得再好,你才是他們眼中的正統。」衛子伋看著衛子安,表情無奈。
衛子伋已經命人修改立法了,只是那群人討論來討論去,到現在也只走到第一個流程。
衛子安深思了一下,無論如何,到時候如果那群臣子硬要扶他上位,他拼命拒絕就好了,實在不行逃亡別國去闖蕩江湖。
不過如果一旦他在國內的皇權繼承中被捧了上去,那麼衛子衿就要一輩子忌憚他,這不是他樂意見到的結果,最好的結果還是衛子衿走禮部的程序,成為皇太女。
父子倆正在憂愁著如何讓那群老迂腐同意女性繼承權,玉嬈錦突然驚喜地道:「子衿,你也回來了!」
大家齊齊朝殿門口看去,流光公主一身清爽幹練的米色唐風團花印花圓領袍內搭藍色圓領袍,下配彩條長褲,蹬一雙黑色漆皮馬靴,頭髮簡單的在頭頂立一個發旋。、
流光公主很顯然是從軍營剛回來的,她神色嚴謹地朝衛子伋和玉嬈錦行了禮。
「兒臣已接到線報,大越的使臣到已經到了龜茲郡了,估計再過七八日就會到都城了。兒臣還是覺得,大臣們商議的那些招待程序還是太過普通,怕是會被大越使團認為我們是刻意怠慢了他們,也不能體現我們衛國的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畢竟這麼多年來,大越主動向我們拋出橄欖枝,我們應該給予足夠的禮遇,才不失我們衛國的氣度。」
「阿姊說的對!」衛子安扮演著親姐姐的小迷弟一枚。
「子衿,你的話有道理。但朕還是覺得,不必太過奢靡,與接待齊國使臣團的規格相同即可。」衛子伋再度否決了流光公主的提議,「朕倒是覺得,我們還是要想著,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的,也不能讓他們過分看輕了我們。」
衛子衿抿了抿唇:「正因為這個下馬威難做,所以我們才要在宮宴奢華上壓他們一頭……」
「太過奢靡是亡國之兆,反而會讓他們認為我們衛國君臣痴迷於外物。再者,昔年大燕皇宮何等奢華,奇珍異寶堆滿於室,而且當年並未損毀於戰火,大越朝臣必然已經司空見慣,我們要想在這個方面壓過他們,反倒是難的。待齊國使團禮節已經足夠,況且,我們衛國上下的打算,一早就定下了,那些東西,也是浪費。」
衛子衿聽到最後一句,眼神一黯,低著頭,算是把衛子伋的話聽了進去。
衛子安瞧著家人們為難的樣子,主動道:「如果父皇和阿姊都為難的話,招待大越使團的任務,不如交給我吧!」
——
大越和衛國早已通過信,是以裴居道入衛境後一路暢通無阻,並沒有收到任何苛責,相反沿途官府都很熱情地招待。
裴居道所帶領的求佛使臣團一路翻山越嶺,浩浩蕩蕩地來到衛國都城前,卻發現衛國都城前城門緊閉,連只麻雀也飛不進去。
裴居道使臣團的成員,一路上都被衛國的官員照顧的很好,小脾氣也上來了,整這麼一出,他們臉上當即掛不住了,再加上四下沒有其他人,嘴上便不客氣地抱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