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呢？都到都城門口了，還讓我們吃閉門羹啊？」
「真賤啊！還沒地方官員懂事，尤其是那一位郡守，別提有多貼心了，那倒酒的美人啊，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啊，那手嫩的，一掐一把水啊~唉，難怪是蠻夷，蠻夷就是蠻夷，不懂的享受。」
「……」
裴居道原本是不想管的，但隨著言語越發不堪入耳，裴居道抬起手來，準備傳音制止他們的不當言論，城樓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是衛子安。
不過裴居道沒有見過他，衛子安也沒有通姓名，裴居道是不認識的。
「可是大越使臣團？」衛子安以內力傳音。
「是。」裴居道立即回應，後面嘈雜的人聲頓時住了，「我們已來此地，衛國為何把我們拒之門外？」
「諸位言語污穢，禮佛求道怕是心不誠啊。」衛子安語帶嘲諷地說著，很明顯是聽到了城下的談話。
使臣團里有不少剛剛罵的凶的當即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裴居道面色如常，在思考著這個人的身份——對方是有武功的，聽得到他們下面的對話，也能夠以內力從城樓上傳聲。
這是誰？
衛子安沒有繼續嘲諷下去：「各位既然是迎得道高僧而來，就要配合我們這的規矩。還請大越主使帶頭沐浴齋戒三日，方可入城禮佛，拜請高僧。」
「齋戒沐浴也得有地方安置我們，還請衛國方面先迎我們入城，必將遵守你們衛國的禮儀。」
「放心，城外也有地方安置你們，齋戒沐浴也不一定要入城。」衛子安說著，鼓了鼓掌。
城門打開，一群士兵抱著搭帳篷的材料出來，在城門口放下，就飛快地溜回去了。
連搭都捨不得幫他們搭一下。
大越使臣團看著這堆材料面面相覷，裴居道仰頭，看著衛子安：「衛國這是何意？」
「這不是明擺著了嗎？」衛子安一本正經，「主使大人，您放心，我們衛國決計是不會虧待大越的來使的，這些搭建材料都是我們衛國最好的，非常的結實。」
「等諸位把帳篷搭建完畢，我們這邊為諸位現煮的飯也做好了，正好讓他們給諸位端出來。放心，絕不是預製加熱的，非常新鮮。諸位既是誠心禮佛，自然要遠離庖廚，我們都懂得的，會為諸位安頓好的。」
衛子安一邊說著，一邊伸著食指搖晃著保證，表情也配合的生動形象。
說話間，城門開開合合，依次搬出了其他的生活用品，甚至有簡易的淋浴隔間，被裝了輪子推了出來！
裴居道看著衛子安的神態動作，總覺得有些許眼熟，很像某個人。
裴居道看著那些推出來的生活物資，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但還是不卑不亢地道：「衛國方面有心了。只是不知道，若是要登東，該在什麼地方呢？」
衛子安裝作不在意地掏了掏耳朵，懊惱地一拍手。
「哎呀，忘了！」
「真是抱歉啊~」衛子安臉上的歉疚神態不像是演的，兩手一攤，「那就要請諸位自行解決了。」
大越使臣團的成員臉皆是一白。
羞辱，徹徹底底的羞辱！
這個人把帳篷、吃食、被褥、洗漱用品都給準備好，顯然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他們一行人風餐露宿。
風餐露宿也就罷了，什麼都準備齊全了，卻不準備個移動廁所！
一旦他們這些使臣光著屁股在城門外面刨個坑拉撒，他們也把大越的臉給丟盡了！
看來這一路上甚至有些過頭的招待，是在迷惑他們！
「裴主使，這，阿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裴居道伸手一攔，搖了搖頭，而後朝城樓上的衛子安一拱手：「多謝衛國的好意。只是衛國口口聲聲說為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卻連個登東之處也沒有，委實說不上是準備齊全了。我們有意遵守衛國風俗，委屈在外沐浴齋戒，然而衛國實際上並沒有尊重我們。既如此，我們大越也無可奈何，這個衛國都城不入也罷，大越的諸位，我們打道回府吧！只是這衛國不敬大越天顏，苛待使臣的說法，就要傳揚天下了！」
裴居道說著，當先已經調轉了馬頭，大越使臣團的諸位一想到自己要光著屁股在衛國百姓眾目睽睽之下刨坑如廁，就覺得離譜，也配合地要轉身離去。
裴居道調轉馬頭，衛子安沒有動。
裴居道拉動韁繩，馬兒開始邁步，衛子安動了動嘴，卻沒有出聲。
裴居道走出幾步，直到整個使臣團都轉身，衛子安終於開口了。
「且慢。」
「裴主使就這麼去了，我們衛國君民上下齊心為大越準備的盛大歡迎儀式，可不就白費了嗎？」
裴居道還在慢悠悠地往前走，這個速度可以說是比烏龜還慢，但是依舊沒有停下。
「忘記考慮大越使團的登東之處，是我們的疏漏，但望大越使團耐心等待一下，我們立即為你們現造幾個移動廁所，等你們搭完帳篷，和膳食一塊兒送來。等你們齋戒沐浴完，三日之後，我們衛國會用最隆重的儀式，歡迎你們。」
衛子安用爽朗的聲音說著最誠懇的保證。
移動廁所是早就建好的，衛子安不過是故意壓著沒給而已。裴居道並不在意廁所這點，他要確定的，是衛國是否有正式的歡迎儀式這一點。
今日城門緊閉，不允許百姓出入，很明顯這是兩國高層的爭鬥，衛國為大越在衛國百姓面前留了臉面，無論大越的使臣團在城門外吃了什麼樣的虧，衛國百姓都不會知道。
同時，就算他們今日獲准入城，也是孤寂入城，悄無聲息地入城不是裴居道的目的，況且他們這一行過來已經狼狽。很明顯衛國下令的這幾天城門禁令是在為三日後的歡迎儀式做準備，而齋戒沐浴的由頭，是為了讓大越的使臣團重新整頓。
無論他們在城門外安營紮寨多久，正式入城的那一天，他們是光鮮亮麗的，就不算損毀了大越的顏面。
當然，吃了衛國的虧是板上釘釘的，裴居道表示先讓他們這麼一回兒，遲早得給他們把這筆帳給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