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你這麼擺著張臭臉給我們看又是做什麼?阿丫已經死了,你總不能因為落花洞神的事情都解決了,今後我們都不用再擔心這個落花洞神的威脅,就反過頭來,責怪我和夫君吧?你可別忘了,你知道她死後,可是你親手扶著她,跟喜娘一塊兒把她送上花轎的。算起來你也有份,你光給我們兩個壞臉色看,有什麼用呢?」
婆婆瞪了媳婦一眼,那媳婦又是一陣冷笑:「無論如何,我們才是一家人。就算那個二丫要回來找我們的麻煩,也是一塊兒找,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媳婦話音剛落,眼前一道白影快速閃過。
媳婦的心「咯噔」了一下,立即抬頭,警惕地看著四周。
婆婆見媳婦臉色突然變了,也疑惑起來,看向前方。
那個白影再次閃了出來,且這裡出現一下,那裡出現一下,令人眼花繚亂,膽戰心驚。
「是啊……我來了……來找你們……追魂索命……來了……」
華知微躲在草叢裡,配合地傳聲。
剛好她沒有內力,聲音傳到這裡,也很微弱了,差不多也是女鬼的效果。
不過足夠讓心裡有鬼的人,聽的清清楚楚了。
婆婆和媳婦兩個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也摒棄前嫌了,抱作一團,媳婦壯著膽問道:「你……你你你,誰!」
「阿嫂,你說我是誰呢~咯咯咯~」華知微配合地還笑了笑。
媳婦頓時起了雞皮疙瘩,那道白影突然閃到婆媳倆的身後,嚇得她們猛地往房子裡跑,關上了門。
那道白影來到床邊,也不離開,婆媳兩個看著窗外的長髮女影,知道她還沒走,哆哆嗦嗦地道:「你回來索我們的命做什麼!我們當時也沒辦法!你應該去找那個害你成為洞神之妻的人!」
「我原本……不用死的……公主攔住了婚禮儀仗……我本不用嫁的……但你們已經提前殺了我……殺了我……」
「我好恨……我好恨……我本來可以活下來的……本來可以的……」
「那這都是命,都是你的命,你怨不了任何人!你就是賤命!你早該習慣了!」媳婦依舊在壯著膽子說話,和婆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望向房間裡放著的鋤頭。
婆婆跑過去拿鋤頭,媳婦依舊在和那個女鬼「對話」,看著那個女鬼似乎在窗邊一直沒有移動,婆婆找準時機,舉起鋤頭,朝女鬼的方向,栽了下去。
「呔!看你還敢裝神弄鬼!」
「哐當——」
「啊——!」
鋤頭砸中腦袋的聲音,兩個女人幾乎是一喜,隨後聽到了熟悉的慘叫聲。
是她的兒子;是她的丈夫。
兩個女人嚇慘了,慘到極致是難以置信,她們直接破窗而出,看著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所謂的女鬼,不過是穿著蓑衣的,她們的親人。
婆婆的力氣用的很大,直接腦袋開瓢,腦花四流,她這輩子都想不到,她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
兩個女人撕心裂肺地喊叫著,披頭散髮的葉扶舟,回到了華知微的身邊。
華知微看著前方的這兩個女人,眼睛裡並沒有可憐之色,如果她們沒有對女鬼再動殺心,她們在意之人也就不會死。只要她們但凡有一點點的懺悔之心,華知微都還會猶豫一下,是否要放過她們。
雖然她大概沒有資格替那些死去的姑娘們原諒什麼,也沒有資格替這些姑娘們宣判什麼。
沒有誰是天生的賤命,沒有誰就該天生遭人白眼,沒有誰就該天生被人利用,被人誤解。
是以這兩個人,會有這樣的結局,這都是她們自找的。
而新娘的哥哥在新娘之死的事情上,也不無辜。
明日官府就會來調查這兩個婆媳殺子殺夫案了,她們終將受到法律的制裁。
華知微轉身,輕聲對葉扶舟道:「走吧,我們回去。」
——
衛國都城·皇宮·華清宮
「父皇、母后。聽聞那大越要派遣使臣來我衛國,父皇可想好如何招待他們了嗎?」
一少年風流不羈的聲音傳來。
人未至,聲先至。
少年踏進殿內,朝衛國皇帝衛子伋和皇后玉嬈錦行禮。
少年一身藏藍色葡萄枝暗紋圓領衫,搭配黑織暗繡八吉祥紋燈籠褲,雙手交疊,在衛子伋和玉嬈錦面前隨意一拘。
看似隨意,行的禮節卻讓人尋不到錯處,抬起頭來,顏值驚艷,氣質亦讓人驚艷。
星眉朗目,爽朗清舉,天潢貴胄,氣度尊嚴華貴,可那舉止間的風度,卻又讓人無端地聯想起自在如風的江湖俠客,意氣風發,帶了幾分瀟灑無畏的浪子氣質。
「無傷,你又哪裡去了?」
衛子安,字無傷。
玉嬈錦看著這個兒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自幼體弱多病,養的十分精細,卻也養就了他看似目空一切,空性無極,實則心懷若谷,玲瓏剔透的心思。
玉嬈錦直覺孩子大了,越發的令人看不透了,這孩子給人一種像水晶一樣乾淨但又不透明,想跟他親近卻又琢磨不透他的內心的感覺。
「自然是去找阿姊了,不過阿姊去神機營視察了,我覺得無趣,這才又回宮了。」
衛子安一母同胞的親姊姊衛子衿,是衛國的流光公主。
流光的封號得名於玉嬈錦曾經的侍女流光。衛子伋為了報答他對妻子的忠誠,原本想讓她當縣主,特地將衛國一處縣城改名為流光縣準備送給她。結果侍女流光當年為了玉嬈錦而死,一切無疾而終,只能行追封之事,流光縣也沒有了主人,玉嬈錦感念這個忠心的侍女,便以她的名字作為自己女兒的封號,原先的流光縣也轉而作為衛子衿的封地,來紀念她。
衛子安和衛子衿是龍鳳雙胞胎,不知道是否是衛子衿在母親肚子裡是搶奪了更多的營養,她很快就生了下來,並且十分強壯,而弟弟則折騰了玉嬈錦整整一天一夜才生下來,還十分虛弱。
按玉嬈錦的原話就是——「那哭聲都跟貓叫似的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