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愚公移山!

  「其妻獻疑曰:「以君之力,曾不能損魁父之丘,如太行、王屋何?且焉置土石?」雜曰:「投諸渤海之尾,隱土之北。」遂率子孫荷擔者三夫,叩石墾壤,箕畚運於渤海之尾。鄰人京城氏之孀妻有遺男,始齔,跳往助之。寒暑易節,始一反焉。」

  聽著杜預將愚公移山的故事,娓娓道來,講述而出,強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輕蔑,狂笑道:「我還以為,你這十國第一,能說出什麼了不起的故事。原來是一介狂叟!跟你一樣蠢的老頭,竟然想要什麼愚公移山?」

  「只帶著區區幾個人,就想要移走太行、王屋兩座大山?」

  「蚍蜉撼樹,愚不可及。」

  連十國讀書人,也瞠目結舌,不明白為何杜預要講這個故事。

  聖元大陸,從未有過愚公移山的傳說和故事,他們第一次聽說,頗為新奇。

  歐陽斌搖頭、輕蔑道:「愚公移山?這是故事嗎?一介笑話而已。」

  「一個九十的老者,只帶著自己家人和小孩子,就想要搬走太行、王屋兩座橫亘千里的大山?」

  「總覺得不太靠譜。」

  「他的名字,不就告訴你了?【愚公】,愚不可及之老頭。」

  但更多的讀書人,沒有嘲諷杜預,面色反而漸進嚴肅起來。

  他們這些書山的攀爬者,不就是那愚公嗎?

  這千里火焰山,不就是他們必須要征服的太行、王屋山嗎?

  不也是他們畢生要征服的對象嗎?

  不少人已經被杜預講述的愚公移山的故事,愚公堅定不移的精神深深感動,目不轉睛聽著杜預的講述。

  杜預聽著強良狂笑,淡淡頷首道:「對了,不光是你,也有大聰明,跟你一樣。」

  他娓娓道來道:「河曲智叟笑而止之曰:「甚矣,汝之不惠!以殘年餘力,曾不能毀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

  河灣上有個老頭,名叫智叟,譏笑愚公,阻止他幹這件事,說:「你真的太愚蠢了!就憑你殘餘的歲月、剩下的力氣連山上的一棵草都動不了,又能把泥土石頭怎麼樣呢?」

  強良冷笑一滯,傲然道:「這個叫智叟的,總算還不算太蠢。」

  誰知,杜預悠然道:「北山愚公長息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徹,曾不若孀妻弱子。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河曲智叟亡以應。」

  杜預的話,擲地有聲,帶礪山河、氣吞牛斗,在火焰山中迴蕩著!

  氣吞宇宙、氣吞虹蜺、氣吞湖海、直達天庭!

  「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強良都被杜預的聲音,震動地耳膜生疼,低吼連連。

  強良臉上笑容,戛然而止!

  他的臉色,變得氣急敗壞。

  愚公回懟智叟的話,猶如大巴掌,狠狠抽在了強良的臉上!

  杜預輕蔑淡淡道:「你雖然身為山神,但思想頑固,見識淺薄,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連孤兒寡婦都比不上。即使愚公死了,還有兒子在呀;兒子又生孫子,孫子又生兒子;兒子又有兒子,兒子又有孫子;子子孫孫無窮無盡,可是山卻不會增高加大,還怕挖不平嗎?」

  「這個問題,河曲智叟無話可答。你強良身為火焰山山神,能答的上來嗎?」

  杜預的嘴裡,每說出一個字,都高昂聳立,氣宇凌雲,熠熠生輝。

  杜預的身形,猶如愚公一般,高大偉岸,陽剛豪邁,目光炯炯,舉鎬開山,勢所無阻!

  強良氣得渾身顫/抖,眼珠噴火,卻一時半刻無法可想。

  我竟然無言反駁?

  我堂堂的山神,竟然無法反駁此人的言論?

  這是何等羞辱?

  他搜腸刮肚,瘋狂搜索,仰天冷笑道:「巧言亂德之徒,逞三寸不爛之舌!任憑你巧舌如簧,又能如何反轉天地、逆轉乾坤?將我這火焰山搬走?你只管以故事迷惑人心,本神就在這火焰山上,看你如何過關!」

  他眼中噴火,怒目金剛,顯然以動了真怒,佛怒火蓮,妄動無名,要與杜預硬槓到底。

  火焰山的表里山河、百二山河,瞬間火焰熊熊!

  火山,一起爆發,岩漿沖天。

  到處都是恐怖爆發的地脈異火,連成一片,根本無法過去。

  如果說剛才的火焰山,已經是難以逾越的天險,九死一生的險境,在杜預講完【愚公移山】故事,引發強良沖天一怒後,火焰山簡直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根本不可能征服的天險。

  十國秀才們不少抱怨連天。

  「都怪杜預。」

  「他過不去,也不讓我們過去。」

  「本來只是給點賄賂,意思意思,便可通過,大家方便的事,結果被他一較真,弄成這樣?」

  「這下可好,我們都別想看到學海什麼樣了。」

  不少人冷笑。「如今大唐第一,杜預出盡風頭,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故意搞破壞?讓比賽無法繼續?」

  「他已經贏了,還過去什麼?最好誰都別過!」

  「杜預此人,大奸似忠,大詐似直,根本是蛇蠍心腸。」

  聽著各種冷嘲熱諷,杜預不為所動。

  SB走到哪裡都有。

  如果你非要跟他們槓,他們會把你拉到一個水平線上,你永遠無法說服別人。

  破解之法,唯有事實打臉!

  杜預盯著雙手抱胸,有恃無恐,攔住去路的強良,淡淡道:「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呵呵,你隨便亂編,我一個字都不信。」

  強良有恃無恐道:「反正你說破天,也休想從我火焰山過去。我倒要看看,你一介書生,能否真的憑唇舌之利,將我這火焰山夷為平地!」

  杜預嘆了口氣,淡淡道:「操蛇之神聞之,懼其不已也,告之於帝。」

  強良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什麼叫操蛇之神?

  就是他這種人啊。

  強良手中,兩條大黃蛇,高高豎起,威脅地朝杜預吐著蛇信子,一言不合就要吞噬杜預。

  更可氣的,是杜預竟然說「操蛇之神聞之,懼其不已也」?

  我堂堂上古大巫、大山之神,竟然害怕一個小小的愚公?

  這可能嗎?

  強良聲嘶力竭咆哮著:「放屁!這都是你讀書人一廂情願、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蠢話。我乃是神,你不過是人,我隨便一根小手指都能捏死你,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我為之害怕?還要告知上天?呵呵呵~」

  讀書人,紛紛嘆息。

  「這杜案首,莫非讀書讀傻了腦子?」

  「這神話傳說,我怎麼聽說過?」

  「就算聽說過,又怎麼樣?王屋、太行確實都有,光是一則故事,就能威脅到堂堂的火焰山之神嗎?」

  「我們秀才,詩書才氣再強,也達不到移山填海的境界吧?」

  秀才們搖頭,並不認為杜預有本事能擊退強大的山神強良,移走火焰山。

  書生意氣,一廂情願。

  誰知,杜預卻認真無比,一字一句道:「帝感其誠,命夸娥氏二子負二山,一厝朔東,一厝雍南。自此,冀之南,漢之陰,無隴斷焉!」

  天帝被愚公的誠心感動,命令大力神夸娥氏的兩個兒子背走了那兩座山,一座放在朔方的東邊,一座放在雍州的南邊。從這以後,冀州的南部直到漢水南岸,再也沒有高山阻隔了!

  轟。

  杜預的話雷震天下,響徹半壁山河,氣沖霄漢,邈若山河、吞吐天地、氣吞虹霓。

  他的【愚公移山】,每說出一個字,聲音都會越過群山,直達天聽。

  天空中,一股原始洪荒之力,在雲層之上集聚、迴蕩。

  才氣,漸漸凝聚成型,氣吞山河。

  文淵閣的虛影從九霄之上浮現。

  「大唐學子,杜預所作名篇【愚公移山】,詩成鎮國。」

  「此作,列六藝經典【禮】經,作為科舉考題。」

  這句話,震驚天下。

  無論書山學海,還是聖元十國,無論朝廷大員,還是普通民眾,人人結舌,各個瞠目。

  「什麼?杜預講了一個故事,可為科舉考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一個秀才的文章,能列六藝考題?」

  秀才乃至舉人、進士者詩成鎮國者,為數不少,但能列入六藝,能作為考題的卻亘古未有。

  這究竟是何等古今聖賢哲理,才能享受如此待遇?

  六藝乃是科舉經典教材,科舉不出六藝。

  有多少年,六藝試題都沒有調整過半分了?

  更有聖人提出,六藝已經達到完美,一字都不能改。所謂「增一字嫌肥,少一字嫌瘦」。

  但杜預這【愚公移山】,卻列入了六藝經典之中,成為考試經典。

  這是什麼待遇?這是聖人的待遇。

  唯有聖人,有資格在六藝之外出題。

  杜預感到文宮中的文像,上漲了足足一丈。

  【愚公移山】每一個字,都凝集形成一個個肌肉遒勁、偉岸力士。

  愚公移山的故事,一共兩百多個字,就凝聚成了兩百多個金燦燦、猶如金雕的搬山力士!

  他們從空中落下,轟然落在火焰山各處。

  這些搬山力士,竟然開始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