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白銀盤裡一青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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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佳霖一時情急之下,怒懟歐陽斌,瞬間吸引了全場目光,卻冷汗直流。

  怎麼辦?我要不要召喚老大?

  好在,杜預沒有讓他等。

  一聲略帶疲憊的淡淡吟誦,響起。

  「湖光秋月兩相和!」

  詩板,飛起,但速度並不快。

  此時,已農曆六月,接近立秋。

  夏末的酷暑雖然還未完全褪去,但一絲秋意已經來了。

  秋夜月光下,洞庭湖優美景色,微波不興,平靜秀美,分外怡人。

  「誰?是誰?」

  歐陽斌驚怒交加,沒想到眼看就要大獲全勝,大唐卻跳出來一個不知名的人,在二樓大放厥詞?

  「你管他是誰?」

  宋佳霖靈機一動,懟了回去:「你不是說,你這首詩已經寫絕了岳陽樓,大唐人人都可來挑戰嗎?我二樓隨便一人,寫詩與你賽詩,有何不可?」

  玉真公主,也感受到一絲不同凡響的清新道意,撲面而來。

  她微微頷首:「我方,第三人並未寫詩。便是此人吧。」

  歐陽正煥欲言又止。

  他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作為嶽麓書院的山長,他可不是普通人。

  光是從第一句的氣象,他便感受到一副壯闊的畫面,在眼前展開。

  此人飛馳想像,以清新的筆調,生動地描繪出洞庭湖水寧靜、祥和的朦朧美,勾畫出一幅美麗的洞庭山水圖。

  湖光秋月兩相和,這句話看似平淡無奇,但實際胸懷壯闊,立意極高。澄徹空明的湖水與素月青光交相輝映,儼如瓊田玉鑒,是一派空靈、縹緲、寧靜、和諧的境界,天水一色,玉字無塵的融和畫面。

  水國之夜,演漾的月光與湖水吞吐的韻律。

  這種手段,已經近「道」了!

  但那聲音再次傳來。

  「潭面無風鏡未磨!」

  才氣,大動。

  詩板,飛升,已經鳴州。

  光是這前兩句,已經令人印象深刻!

  秋夜明月清輝,遍灑澄淨湖面,湖面平靜無風,猶如鐵磨銅鏡。

  迷迷濛濛的湖面宛如未經磨拭的銅鏡。「鏡未磨」三字十分形象貼切的表現了千里洞庭風平浪靜的景象,在月光下別具一種朦朧美。

  「遙望洞庭山水翠!」

  第三句,詩板飛升,快速超越了之前詩句,直逼歐陽斌的詩。

  眾人無心再看什麼詩板。

  他們目光情不自禁,投向窗外。

  君山一點,在皓月銀輝之下,洞庭山愈顯青翠,洞庭水愈顯清澈,山水渾然一體。

  美!

  歐陽斌緊緊皺起眉頭。

  他已經感受到威脅——致命的威脅。

  可看到自己詩成鳴三州,而這首詩才不過鳴州,他又鬆了口氣。

  「只差一句,最後一句。一定要頂住啊。」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最後一句——逆天封神。」

  歐陽斌緊緊攥緊拳頭:「我就不信了。」

  但杜預的最後一句,悠然來到。

  「白銀盤裡一青螺!」

  玉真公主長大小嘴。

  大唐讀書人齊刷默然。

  歐陽正煥臉色陡變!

  歐陽斌大腦一片空白!

  偌大岳陽樓,針落可聞。

  許久,許久。

  玉真公主低聲道:「不可思議。」

  歐陽正煥喃喃道:「神來之筆。」

  在座各位都是懂行的。

  任何一個人,都很清楚杜預這最後一句,是何等神奇?

  這最後一句,神來之筆!

  太不可思議了。

  這句話意思,洞庭山水,望去如同一隻雕鏤透剔的銀盤裡,放了一顆小巧玲瓏的青螺,十分惹人喜愛。

  真是匪夷所思的千古妙句。

  此句的擅勝之處,不止表現在設譬的精警上,更在於壯闊不凡的氣度和寄託了詩人高卓清奇的情致。在他眼裡,千里洞庭不過是妝樓奩鏡、案上杯盤而已。

  衛琬激動、顫聲道:「此句,沒有盪思八極、納須彌於芥子的氣魄,沒有振衣千仞、涅而不緇的襟抱,斷不能寫出如此奇思壯采!」

  玉真公主櫻/唇輕啟,吐出十六個字:「吞吐宇宙,俯瞰天地,壯闊不凡、高卓清奇。」

  眾人瞠目結舌,望向月下洞庭湖。

  潭面如鏡,湖水如盤,君山如螺。銀盤與青螺相映,明月與湖光互襯,更覺情景相容、相得益彰。

  「是誰?」

  玉真公主玉容肅然,豁然而起:「敢問,作者是誰?可有詩名?」

  「望,洞,庭!」

  隨著報出詩名,聲音漸遠。

  玉真公主按捺不住,提起裙子衝下三樓。

  她已經聽出,聲音從二樓傳來。

  此人高才,經天緯地!

  不光是玉真公主,連歐陽正煥、歐陽斌、納蘭雲等人,也臉色大變、隨之衝下。

  到底是誰?

  誰能寫出如此匪夷所思、高曠清超、神來之筆的詩?

  甚至沒有人去看那詩板。

  詩板,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個人究竟是誰?

  但二樓臨窗,已人去樓空。

  一人,早已乘舟而去,只留下月下一個遙遠的背影。

  夜空之中,轟然雷動。

  「望洞庭,詩成鳴四州。」

  「列本月聖刊。」

  歐陽斌,直勾勾盯著杜預孤身一人、月下乘舟而去的背影,似乎要將這背影銘刻心頭,永遠銘記!

  他從未受過如此之大的打擊。

  前一秒還在侃侃而談,什麼大唐無人,什麼井底之蛙,什麼寫絕岳陽詩,後一秒就被人打臉!

  還是用這種令人五體投地、無地自容、驚才絕艷的詩句。

  連歐陽斌自己,都無法找出任何理由,來詆毀這首詩。

  這首詩,才是真的冠絕天下、寫盡洞庭之首。

  大唐官員、翰林、百姓,遙遙看著遠去的背影,議論紛紛。

  「這是誰啊?」

  「不知道啊。」

  「誰能寫出如此之句?」

  連玉真公主,都痴痴凝望遠方。

  不知道她是在凝望此人月下孤舟遠去的背影,還是在凝望洞庭湖的景色?是否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裡一青螺?

  「快看!」

  衛琬大叫道:「詩板!」

  眾人的目光隨著看去。

  只見,岳陽樓上,才氣詩板飛升。

  直升最高處。

  這首【望洞庭】,高高在上,遙遙領先,超越了歐陽斌的詩句,掛在了岳陽樓最高處。

  玉真公主禁不住輕輕吐出一句:「湖光秋月兩相和!」

  大唐士子、百姓齊聲誦讀。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裡一青螺!」

  詩聲、笑聲,沖天而起,與月色、星辰和洞庭相映成趣,一派空靈、縹緲、寧靜、和諧的境界。

  嶽麓書院眾人,內心震撼,無言以對。

  大唐擁有詩仙杜預,鎮國秀才,又有如此氣象,文事鼎盛,民眾愛戴,豈可輕辱?

  甚至不少原本輕視大唐、勉為其難,不想來大唐發展的嶽麓書院學子,眼中都產生了嚮往的火花、濃厚的興趣。

  這樣的詩詞國度,值得文人託付!

  歐陽斌面無表情,呆呆看著大唐人齊聲稱頌這首詩。

  歐陽正煥拍了拍他肩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輸給此人,你並不丟人。」

  「此人是誰?」

  歐陽斌暗暗咬牙。

  歐陽正煥一指。

  詩板最下面,一個名字躍然而上!

  文淵閣鐫刻上去的!

  「大唐,杜預!」

  轟。

  歐陽斌頭腦轟然炸開。一片空白。

  「是他!」

  「竟然是他!」

  「果然是我大唐杜預。」

  玉真公主笑容甜美:「本宮聽了第一句就知道,肯定是他。」

  「公主何以知道?」

  衛琬捧哏做得精妙,馬上補刀。

  玉真公主瞥了一眼面若死灰的歐陽斌,笑道:「誰人能作出如此驚世駭俗、匪夷所思之詩?唯我大唐詩仙,鎮國秀才而已!」

  「只是可恨,這人恃才傲物,竟然詩成就走,連本宮也不來拜見。」

  玉真公主惱恨道。

  「此人,要去趕考。」

  衛琬之前龍舟詩會,吃過杜預的虧,但此時對杜預只有佩服。畢竟在外敵面前,大唐還是鐵板一塊,為杜預說好話:「公主勿怪啊。」

  玉真公主笑吟吟:「歐陽山長,你答應本宮的事?」

  歐陽正煥臉色數變。

  他正要說茲事體大,等我回去與教授們商議之後再定。

  拖字訣,乃是官場上應付不想做的事九成九秘訣。

  誰知,歐陽斌卻突然一咬牙:「山長,我請求下山,以普通秀才身份,加入大唐這次府試。」

  歐陽正煥一臉吃驚。

  這大唐府試,就算嶽麓書院不得不加入,也只會派20個最差的學生前來。畢竟輸的如此徹底,丟人,身為嶽麓書院山長,要說他心中沒火,那是不可能的。

  歐陽斌是親兒子,早已安排好了平步青雲之路。

  若下山入世,至少一國狀元平齊的翰林院修撰之位!

  大唐等五大強國夠嗆,那東吳、南宋總沒問題。

  他才16歲,距離畢業還好幾年。就算將來不走出世路線,不下山,出世更沒問題。

  直接在嶽麓書院安排助教之位,從助教、侍講、副教授、教授一路升遷上去,接自己班,成為嶽麓書院山長,最後封聖成一代聖人。

  無論出世入世,身為半聖山長的兒子,歐陽斌都擁有無限光明的未來。

  何必要此時下山毫無保障下,去投奔什麼大唐,跟寒門士子一樣千軍萬馬擠獨木橋?

  搞不好,就灰頭土臉,泯然眾人矣。

  「胡鬧。」

  歐陽正煥臉一冷:「茲事體大,要從長計議。」

  「我已經決定了。」

  歐陽斌大聲道:「我不想再走你給我定好之路,我要向杜預發起挑戰!我要與他在大唐府試中,一決高下!我有絕對自信,能將任何人踩在腳下!這大唐,你不讓我走,我也要走。」

  岳陽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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