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隋強這首【登岳陽樓】,確實很強悍。無論是詩詞本身還是此人才氣神通,都絕非普通秀才。
他的實力,至少是舉人級,甚至是憋了很久的進士級。
杜預,為何玉真公主答應對方,割讓20個翰林之位。
既然能打敗大唐正牌翰林,說明對方實力至少比翰林強。
對大唐朝廷而言,這有什麼問題?
能得到人才,才是最關鍵的。
至於人才是本國產生,還是海歸,無關緊要。
「請大唐作詩。」
歐陽正煥微笑,仿佛手握一把王炸從容不迫的賭神。
大唐翰林們中,也走出一人,吟誦一首。
只可惜,他的水平明顯不如隋強。
一首詩做下來,只到達縣,詩板高度距離隋強差一大截。
第一陣,大唐就輸了。
「翰林們,雄起啊!」
宋佳霖急的冒汗。
「就是,各位進士打起精神來,可不能再輸了。」
「拿出你們錦衣繡口,三場捷報的勁頭啊。」
第二場。
嶽麓書院,又走出一個叫納蘭雲的,輕輕鬆鬆一首《岳陽樓》:「春/色醉巴陵,闌乾落洞庭。」
詩成出鄉。詩板升起。
「水吞三楚白,山接九疑青。」
達縣,詩板上去。
「空闊魚龍氣,嬋娟帝子靈。」
鳴州,詩板再高一大截,已經超過了方才隋強的高度。
大唐眾人,瞠目結舌。
但他還沒有做完詩句,微微一笑:「何人夜吹笛,風急雨冥冥。」
詩成,鳴兩州!
比鳴州高度,更高一大截。
一波操作,大唐人呆若木雞。
「哈哈哈!」
歐陽正煥笑得開心,對玉真公主道:「公主殿下,其實此事對大唐有百利而無一害啊。我這兩個得意門生,加入大唐隊伍,過書山學海,能給大唐贏得極高榮耀。豈不美哉?」
玉真公主掃過隋強、納蘭雲,不置可否。
宋佳霖急眼,唯恐公主也被嶽麓書院說動。
杜預卻微微一笑:「公主沒那麼容易上當。你賣水果,會怎麼賣?」
宋佳霖恍然大悟。
賣水果的,自然是最大最好最光鮮亮麗的水果,放在最上面。
但真正你買走的,未必是好的,可能是歪瓜裂棗。
就算這次府試,嶽麓書院派來納蘭雲和隋強這種名校學霸牛人,但一旦大唐拱手讓出翰林之位,真正去擔任翰林的,又是什麼人呢?
條件早就說好,是嶽麓書院指定弟子——俗稱保送。
經歷過高考的都懂,保送的都是最好的學霸嗎?
並不是。
最牛的學霸,要留在高考,給學校考狀元用的啊。
納蘭雲、隋強這種變/態水平的秀才,自然是用來刷十國科舉狀元的。
他們的學弟那些不怎麼的,考不中進士的,才會被保送到翰林院去。
這種學校的如意算盤,打得頗為精明。
但玉真公主也不傻,也想到這一層。
她只能閉口不言。
「我來!」
看到嶽麓書院氣勢越來越囂張,高翰林憋不住了。
他站了出來,來了一篇:「岳陽壯觀天下傳,樓陰背日堤綿綿。草木相連南服內,江湖異態欄干前。乾坤萬事集雙鬢,臣子一謫今五年。欲題文字弔古昔,風壯浪涌心茫然。」
平心而論,詩詞不錯,也是鳴州之作。
在如今大唐,這等實力已經堪稱無愧與翰林院。
但還是輸了一籌。
納蘭雲是詩成鳴兩州,高翰林只鳴州。
嶽麓書院,再下一城。
「父親,兒子想試一試。」
一位長相清秀年輕人,冷笑而出,自命不凡,睥睨大唐讀書人。
他是歐陽正煥的兒子,16歲的歐陽斌。
歐陽斌一出場,頓時在嶽麓書院引起一陣陣怪叫。
「歐陽斌也要出手?」
「不要了吧?給大唐讀書人留點顏面?」
「哈哈,這是要趕盡殺絕節奏啊?」
「不好,不好,你還是不要做了。」
今夜,嶽麓書院已經占據全面優勢。
大唐讀書人,丟人現眼,潰不成軍。
20個大唐翰林院之位,就要落入嶽麓書院的口袋。
而這些嶽麓書院學子,目中無人,乾脆羞辱起大唐讀書人來。
大唐人,氣得攥緊拳頭,一個個青筋直冒。
豈有此理,簡直囂張過分。
歐陽正煥竟然也道:「算了,斌兒,你不要再做了。君子不為己甚,稍存體面,才好相見。」
誰知,歐陽斌看著玉真公主,兩眼冒光道:「若是公主不在,我才沒興趣跟這些大唐書呆/子過招。但公主在此,我若不能一展才華,技癢難耐啊。」
他對玉真公主的想法,毫不掩飾。
大唐人人氣得冒煙。
不光羞辱我們讀書人,要我們的翰林院之位,還痴心妄想我們的公主?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歐陽斌大言不慚道:「大唐讀書人,真是沒用。明明岳陽樓是你們國土上,但卻做不出什麼像樣的詩句來。我今日要給它寫出千古名篇,讓大唐讀書人好好記住,這世上有我歐陽斌題詩在上頭,你們永遠無法超越!」
他盛氣凌人,比隋強、納蘭雲架子還大,搖頭晃腦道:「汀洲無浪復無煙,楚客相思益渺然。」
才氣沖天。
歐陽斌不愧是山長的兒子,第一句就詩成出鄉。
「漢口夕陽斜渡鳥,洞庭秋水遠連天。」
達縣,詩板飛升。
「孤城背嶺寒吹角,獨樹臨江夜泊船。」
鳴州,再飛升!
「賈誼上書憂漢室,長沙謫去古今憐。」
這一句,連文淵閣都震動了。
天空中,雷聲轟鳴。
「詩成,鳴三州!」
大唐玉真公主,也美眸驚愕,驚訝看向歐陽斌。
大唐眾人炸了。
「鳴三州?」
「這,狂是真狂。但才,是真高啊。」
「最後一句,化用了賈誼在此地的遭遇,才氣之高,令人動容。」
嶽麓書院眾人,興奮欲狂,瘋狂吹捧。
「詩成,鳴三州!」
「不愧是我嶽麓書院最有才氣,後起之秀。」
「此詩,已蓋棺論定,成為岳陽樓才氣最高之作。」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今後,大唐人可以不用登岳陽樓了,因為無詩可寫。」
「眼前有景道不得,歐陽提詩在上頭。哈哈!」
「大唐人?來啊?你們倒是寫啊?」
大唐翰林院,一眾高才,目瞪口呆仰望著歐陽斌高高在上的詩成鳴三州之作,一片死寂。
人人臉色蒼白。
高翰林能詩成鳴州,已經是他們極限。最傑出之人。
但如今,卻被嶽麓書院派出的三人,一一捶在地上,猛捶狠打。
在大唐人失望的眼神中,他們臉上無光,灰頭土臉,但無法可想。
詩詞就是這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才氣不如人家,哪怕再怎麼氣急敗壞,跳腳去挑戰,也是白瞎。
歐陽斌志得意滿。
「胡鬧!」
歐陽正煥訓斥,但笑容可掬,誰都看得出來,他也對大唐詩詞實力不以為然。
玉真公主看向翰林院眾人。
高翰林等人,低頭不語,不敢與公主目光對碰。
玉真公主嘆息一聲。
慫恿本宮答應賽詩是你們。
一敗塗地還是你們。
沒辦法,只能同意了。
事情,本來也就這樣了。
誰知,歐陽斌突然話鋒一轉,道:「對了,我聽說,你們大唐最近還有個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一個叫杜預的,作了一首什麼行路難,被皇帝封為【鎮國秀才】?哈哈哈!」
嶽麓書院之人,齊聲鬨笑。
「對啊,癩蛤蟆長嘴好大的口氣。」
「我還聽說,此人被大唐百姓崇拜,稱為詩仙?」
「大唐,乃是井底之蛙耳。此人在井底稱仙,還是一隻癩蛤蟆。」
「著實惹人發笑!」
樓下的杜預:「???」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
我招你惹你了?
你非要扯到我身上?
果然,宋佳霖沒有讓他失望,馬上高聲懟回去。
「放你/媽/的屁!」
「你也就在大唐翰林面前撒撒野!」
「跟我滁州杜案首相比,你啥也不是。」
嶽麓書院眾人一片譁然。
連翰林院的高翰林等人,也一臉不自在。
因宋佳霖這一句,直接罵了兩邊。
固然懟了嶽麓書院,但翰林院輸給了嶽麓書院,豈不是更丟人?
歐陽斌並不生氣,他之所以單獨提出杜預,還公然羞辱杜預,就是衝著杜預「鎮國秀才」的偌大名頭而來。
說到底,還是系統打擊大唐文人的文名。
天下五大書院,各有勢力範圍。
他們在十國朝野之中,都在苦心經營。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所謂絕對孤高象牙塔,是不存在的。
大唐,雖然中道衰落很多年,但畢竟占據了天下中央膏腴之地,乃是五大書院的必爭之地。
除了嶽麓書院,長安、嵩陽書院等大唐本地書院,也在盡全力爭取將弟子送入大唐官場,擔任高/官。
正如十國需要五大書院撐場子,五大書院也需要十國施展抱負啊。
歐陽斌故意將杜預提出,就是要滅了杜預,狠狠摧毀大唐讀書人的自信,還有大唐朝廷百姓對讀書人的信心。
鎮國秀才,就是一塊金字招牌。
毀滅這塊金字招牌,嶽麓書院才更好控制大唐。
「呵呵,我罵杜預,你又是何人?」歐陽斌倒也不生氣,臉上依舊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笑著。
在他看來,普通士子根本不夠格讓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