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夫郎如此多嬌【四十四】

  「陛下,就是這樣,臣該說的都已經全部說了。求陛下開恩,饒臣一命!」

  張大人重重的跪地磕頭。

  鳳染臉上已經是陰雲密布,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案桌,空氣死寂了半晌。

  「好樣的!」鳳染嘴角上揚,笑得燦然卻滲人。

  張大人心頭一跳,大氣不敢喘,頭埋得更低了。

  「張寒音,你們竟背著我如此對他。」鳳染眉眼生戾:「朕自己都不捨得說他一句重話,你們好大的膽子!」

  「你給朕滾下去受五十個板子,自己收拾東西滾回家去。」

  張寒音知道自己這官位是保不住了,心裡苦澀又無奈的恭敬拜道:「臣遵旨!」

  說罷正要走。

  女帝的聲音又忽然傳來:「等等。」

  她目露思考,想到什麼,眯眼打量著眼前人,緩緩啟唇:「張寒音,不如朕給你一個機會將功贖罪,你要嗎?」

  張大人心裡一動,幾乎瞬間明白女帝的意思。

  明白之後,緊接著就是無奈苦笑。

  陛下能說出這句話來,就說明她沒給自己考慮的餘地,看似給了她選擇,其實這選擇本質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接受。

  不接受,就只有死。

  張大人在心頭來回思量,想著做陛下的棋子,總歸比做世家的棋子好些,陛下可以想法打壓世家,但世家能有那個本事換皇帝嗎?

  沒有!

  或許以前有,因為以往帝王勢弱,手中沒有兵權保障,只能受他們鉗制。

  可當今陛下不同,她手裡握得是實打實的兵,那些世家不僅不能鉗制她,反而還要仰仗她。

  如此一想,張大人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就點頭表示:「臣願意將功贖罪!」

  「很好!」

  鳳染收起笑容,倦怠的擺手:「你先下去吧,五十大板還是要打,當給你個教訓。」

  張寒音無聲嘆氣,嘴上恭敬自然:「是,臣告退!」

  ……

  香爐里的香已經燃到了頭,房裡卻安安靜靜的不見人來換。

  只有美人榻的一隻白軟的貓兒懶洋洋的舔著瓜子趴在主人金色的衣擺處,「喵喵」的叫著聲。

  沈卿塵將手裡的書放下,坐起身子將貓從腳邊抱到懷裡輕柔的撫摸著,貓兒就舒服的眯起眼睛叫得更加乖軟可愛了。

  這貓是他剛來宮中時鳳染送給他的。

  當初送來時,這貓兒只有巴掌大小,養到現在,貓已經變得白白胖胖,跟阿杳一樣了。

  沈卿塵垂眸,抬起一隻皓白的手撓了撓白貓的下巴,任由一頭懶得束起的黑色長髮隨意垂散在榻上、掉落在懷裡,被貓爪子抓著玩。

  往日長陽宮總是熱鬧的,宮人們來來往往,雖然嘰嘰喳喳,卻都有序的在做著事。

  然而如今卻是空蕩蕩的一片,這麼久了連個宮人都沒來,香爐里的香也無人換,窗戶開了也沒人關。

  就連君後睡醒了也沒人來照看。

  沈卿塵倒是無所謂這些宮人的見風使舵,他也從不稀罕這些,從始至終,他想要的不過就是那一人的目光罷了。

  而這些東西,他本不在乎,可他們又跟阿染的寵愛掛鉤,這樣一想,心裡本無波瀾,現在卻悶悶的有些煩躁。

  窗外看著似乎剛下過一場雨,還有水霧從庭中花草里升騰起來,熱乎乎的,襯著花紅草綠,乾淨的叫人耳清目明。

  沈卿塵看了半晌,便鬼使神差的從榻上下來,赤著一雙玉白的腳,懷裡抱著肥軟的白貓,長發像綢緞似的披散在腰間,身著單薄的明黃長衫,眉眼與一頭墨黑長髮映襯,精緻無雙,秀麗絕倫。

  他行止窗邊,便駐足在窗前久久凝神望向一個方向,目光悠遠,神情恬淡幾近漠然,漠然的同時又好似藏著一抹旁人看不明的難過痛苦。

  這縷情緒很微小,不仔細看都難以看出來。

  好不容易忙完一堆事宜,抽空悄悄跑過來見人的鳳染側身隱藏在暗處,眼睛定定的落在窗邊佇立的人身上。

  看了半晌,又隨他視線看過去,觸及到他視線所目之處,她神情愣住,心底席捲起來幾分軟意難受。

  沈卿塵是在看她寢宮的方向。

  明白這個事實的瞬間,鳳染心口猛烈的跳動起來,她忍不住捂著心口後退幾步靠到牆上。

  白雙在旁邊請示:「陛下,您要去見君後嗎?」

  鳳染沉默一瞬,接著搖搖頭。

  「不去。」她面無表情的說。

  其實她心裡的火氣當天晚上就消散下去了,她對沈卿塵生不了氣,也不捨得責罰他,畢竟是自己真心放在心裡愛著的人。

  可是她想若不給他這個懲罰,讓他知道自己對此事的牴觸態度,那往後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他再犯的話如何辦?

  必須給他長個教訓,讓他知道自己的錯處。

  所以在這之前,鳳染想,自己必須穩住情緒,克制住心裡的衝動,不管多想都不能去找他。

  禁足也不是多重的懲罰,除了那些勢力的宮人見風使舵,以為沈卿塵不受寵了而有意鬆散宮內的活外,沈卿塵禁足在長陽宮裡,也沒遭受到多少罪。

  既然如此,就得沉住氣,要去見他怎麼也得一個月,不然這懲戒不就如同兒戲嗎?

  心裡打定主意,鳳染再抬頭去看時,窗口已經沒人了,沈卿塵又抱著貓回房了。

  鳳染在原地靜了片刻,也轉身離開,走到另外一方庭院內。

  這庭院內跪滿了長陽宮的宮人,全部瑟瑟發抖的將頭埋在地上。

  鳳染冷冷巡視一圈,丟下一句:「既然在長陽宮當值,就把該做的事做好,下次再有懈怠,讓朕看到定不饒恕。」

  「是!」一眾宮人惶恐應是,再也生不出別的心思。

  本以為陛下是厭倦君後了,現在一看才知,陛下哪裡厭倦了?分明還是寵幸的,不然也不會每日都來偷偷看人,還不准看到她的宮人說到君後面前去。

  今日只是看到幾個宮人做事懈怠,背後亂嚼舌根說君後失寵了,便大發雷霆在這庭院裡罰人。

  所以不必陛下再警告,這些宮人心裡也有了警鐘,君後再如何也是君後,他一日是君後便一日不能辱他,否則陛下絕對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