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年沒再說話,車內溫度驟然降低。
下一秒,他狠踩油門,車子瞬間躥了出去。
司苒慌張重新系好安全帶,「司瑾年你幹嘛?」
當他駕車連續闖了兩個紅燈,而後快速駛離市區的時候,司苒才意識到他真的生氣了。
因為她說了傅南星的壞話,所以他急於發泄怒氣。
車速的極限不是他司瑾年的極限,他就是想要她害怕、要她後悔,讓她在極速狂飆的提心弔膽中承認她錯了,保證再也不說傅南星壞話。
至少司苒是這麼認為的。
可等司瑾年一個急剎,把車停在那條她車子拋錨的小路上時,司苒又搞不懂他想做什麼。
「下車!」
司苒不可置信看向他,「你把我放這裡?」
「不然呢?放我心上嗎?」
「好啊好啊,現在傅南星是你逆鱗,碰不得了是嗎?」
司瑾年邁著長腿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車門,冷冷睨著她道:「滾下來,別逼我動手。」
她緊抿雙唇,眼神倔強,一字一頓地說:「我是你侄女!」
司瑾年不由分說,俯身解開司苒安全帶,粗暴將她拖出車外。
最後,單手掐住她的脖子,神色憤憤地警告:「你說得不錯,南星是我底線,再有下次,就不是扔你下車這麼簡單了。」
他用了力。
遍地白雪反光,竟顯得格外亮堂。
眼見司苒的臉變緋紅,而她卻一聲不吭,也不反抗,就那麼眼含淚光地凝視面前毫不手軟的男人。
他最終還是放開了手。
司苒向後踉蹌幾步,彎著腰猛咳。
司瑾年生氣之餘,也後悔自己下手太重。
不過,被她強吻,他總歸是恨的。
狠了狠心,他未留隻字片語,開車絕塵而去。
司苒的呼吸還未平復,就感覺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鼻子中流出。
她一邊仰頭堵住鼻孔,一邊摸索包里的紙巾。
整整三包,每一張紙都被鮮血濕得透透的,扔在腳邊,就像是雪地里盛放的紅梅,顏色對比的很觸目驚心。
司苒第一次被流鼻血弄得心煩,三包紙用光了還沒止住,她索性蹲下,低著頭讓鼻血直接滴到地上。
她的倔強勁兒犯了,就要看看全身血液是不是都能從小小鼻孔流出去!
這時,後方來車用大燈晃了她幾下,她自覺地往路邊挪了挪。
廣白定睛仔細看,「好像是司小姐,可她為什麼會蹲在這裡?」
喬湛銘的目光從筆記本電腦上移開,「你說什麼?」
廣白降低車速,指著前方的一團小小的背影給他看。
喬湛銘摘下防藍光眼鏡,緊接著合上電腦,「靠邊停車。」
喬湛銘下車了,急得連外套都沒穿,闊步走到司苒身前…
他心中一驚,望著滲進一地的鮮血,差點兒以為是哪個兇案現場。
「司苒!」他聲音略微顫抖。
蹲下身,卻不敢動她。
司苒堵住還在流血的鼻孔抬頭,先是一愣,隨即擠出個笑容,「喬先生,您有紙嗎,我流鼻血了。」
喬湛銘抓住她的手腕,「先上車。」
司苒沒有動,「再弄您車上,還是先給我張紙堵上吧!」
「我不在乎,冒犯了!」
話音未落,司苒就感覺身子一輕,她被打橫抱了起來放到車上。
喬湛銘既不避諱,也不嫌棄,到底還是在回到悅棠之前,幫司苒止住了鼻血。
「謝謝喬先生,放我在路邊下車就行了。」
她小臉兒蒼白,口唇無色,連聲音都氣若遊絲般。
喬湛銘自是不會隨便把她放在路邊,而是吩咐廣白,「叫張銘過來悅棠給司苒看看。」
繼而柔聲告訴司苒,「張銘醫術尚可,你放心就是。」
「喬先生!謝謝您的好意,悅棠我就不去了,我有點兒累,想回去休息。」
面對她刻意地保持距離,喬湛銘想了想,還是平靜地點點頭,「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那條路上嗎?」
司苒唇瓣微張,欲言又止。
喬湛銘沒有強人所難,「廣白,停車吧。」
他拿上外套,對司苒說:「讓廣白送你回世紀城,到家了給我發個保平安的信息。」
司苒點點頭,「謝謝喬先生。」
喬湛銘笑容溫潤,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你說了太多次謝謝,以後不准說了。」
喬湛銘下車,徒步走進悅棠大門,路過門衛室時,司苒清楚看見,保鏢捧出來了她做的三桶醬菜交到喬先生手裡。
原路返回,經過剛才那條小路,正好與一輛豪車擦身而過…
駕駛豪車的葉堯一邊四下張望,一邊和司瑾年通話,「司總,您確定司小姐在這附近嗎?」
「沒有,連個鬼影都沒看見。」
「要不我直接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吧!」
「那您打一個吧…哎呦!」
葉堯一腳急剎,打開了車前燈。
看清那一灘血跡,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司總,司小姐好像出事了!」
*
跟廣白告別後,司苒轉身進入世紀城。
不知是不是因為流了太多的鼻血,她整個人昏昏沉沉,腳步虛浮。
幾步一歇的,出了一身的虛汗,總算挪到了門口。
指紋鎖開門,連燈都沒來得及開,就被一股力量推進了屋裡。
門關上的瞬間,她被從後面緊緊抱住,並狠狠抵在鞋柜上。
那是男人的身高和力度,任她如何都是掙脫不開的!
劫財?劫色?踩好點兒來的?
司苒沒有喊叫,做不到安撫,也絕不能刺激他,「你是誰,想要幹什麼?」
男人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間。
他不說話,親吻著她的耳垂,牙齒輕輕咬著她的耳廓…
司苒心中一驚,鼻腔里灌進一股淡淡的沉水香味道。
她緊張起來,剛剛的冷靜沉著瞬間消失殆盡。
像是有了應激反應,她渾身顫抖,瞳孔放大,帶著絕望的哭腔,「你是…裴寂…」
男人笑得陰森,「呵,還記得我。苒苒,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