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那從今天開始,你叫我爸爸好了

  衛生巾。

  阿唐回憶了下,在北港賭場的時候,似乎是聽別的女人提過這東西。

  「把手伸出來。」

  他坐在她床邊道。

  鹿之綾還沉浸在滅頂的難堪中,沒有執行他的動作,緊攥著被子的手被阿唐一把抓過去。

  她的手被他強行打開。

  她渾身都透著冰涼,一雙手也不例外,而他的手卻是溫熱的,帶著一些粗糲,握上來的剎那像往她的身體裡注了一股暖流,讓她的小腹都沒那麼疼了。

  鹿之綾躺在床上,慢慢恍過神來,發現阿唐正握著她的手,在她掌心描摩著什麼。

  「是不是這個『衛』字?」

  他問她。

  鹿之綾這才意識過來他是在她手心上寫字,她愣了愣,而後道,「你再寫一遍。」

  明明看不到,她卻感覺身旁的男人看了她一眼,有點不爽的味道。

  她聽到他的呼吸變緩,似乎是耐著性子在她手心上又寫一遍。

  「是。」

  鹿之綾弱弱地道。

  阿唐便繼續在她手心上寫「生」字,他寫的筆畫順序都是錯的,就像小孩子在描畫一樣,畫到就算。

  鹿之綾用盡注意力才能分辨他寫的是什麼,「對。」

  男人又在她手上寫「巾」字,這一次他寫錯了。

  鹿之綾從床上微微側過身,無聲地抓過他的手指,他的手好大……

  她捏著他的指尖,在他掌心上一筆一划地寫下「巾」字,低聲道,「是這樣寫的。」

  男人坐在床邊,低眸盯著她濕發下的一張臉,蒼白、荏弱,就像風雨中隨時會倒下來的一株草。

  她的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疑惑,但被她掩蓋得很好。

  之後,她便連一點鄙夷都沒有。

  還真是善良。

  阿唐什麼都沒說,得到答案後站起來就走。

  鹿之綾躺在床上,那種糟糕透頂的心情竟散了些。

  阿唐哥哥他居然連「衛生巾」三個字都能認錯,他過去到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

  離出租樓最近的是一家步行800米的便利超市。

  年輕的男人沒有任何猶豫地一頭扎了進去,然後止步在半個貨架的衛生巾前。

  十分鐘後。

  他一種長度拿了一包,抱著放到收銀台前。

  收銀的是個中年婦女,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生無可戀地掃著碼,然後道,「七十八塊五,要不要紅糖?」

  阿唐點著手裡的錢,聞言,他掀了掀眼睫,「紅糖怎麼做?」

  既然她這麼說,紅糖的地位應該和衛生巾一樣。

  女人被這副磁性的好嗓子吸引得抬頭看去,這一眼掃去,她瞌睡蟲都跑了。

  乖乖。

  生得這麼好看……

  「紅糖湯啊。」

  女人上下打量著他,話都多了起來,「給你家誰買啊,女朋友啊?要是痛經的話還可以加點山楂、桂枝,效果很好。」

  回想著那小孩痛得要死過去的模樣,他頜首,「都要。」

  「這月經期啊一定要注意增強抵抗力,牛奶和蛋不能缺,最好再燉只鴿子,再殺條魚……哦,對了,千萬不能凍著冷著,冷水別說喝,碰都不能碰……」

  等回到出租房的時候,阿唐兩隻手裡拎滿了東西。

  而他的口袋裡,只能再掏出兩枚硬幣。

  他在洗水池前,看著裡邊活蹦亂跳的一條大魚,稜角分明的俊龐寫滿煩躁。

  媽的。

  養孩子真費錢!

  他踏進旁邊的房間裡,鹿之綾已經將身上的衣褲都換了,一頭長髮半濕。

  「哥哥。」

  聽到他的動靜,鹿之綾連忙從床上坐起來。

  「好多種長度,你要哪種?」

  阿唐將手中的袋子放到她面前,「要不你穿那種紙尿褲的?方便。」

  「……」

  那是安睡褲。

  鹿之綾不好意思和他討論這些,坐在床上往袋子裡摸著,摸到一包正常包裝的便拿起來,裹著毯子就往浴室里走,匆匆忙忙的。

  「你自己可以?」

  阿唐懷疑地道。

  「……」

  鹿之綾走得更快了,腿撞到椅子都不管,逃也似的。

  什麼動靜。

  真當他是禽獸?

  阿唐收回視線,站在床邊伸手拎起她的被子鋪開,掃了一眼沒看到換下來的衣服褲子。

  片刻後,鹿之綾慢吞吞地從浴室里走出來,仍是頂著一張白得沒什麼血色的小臉。

  阿唐擦過她身邊走到浴室,往裡看一眼,就看到睡衣睡褲已經被掛在窗口的位置。

  他的眉擰起來,「你的病不能碰冷水不知道麼?」

  還敢洗衣服。

  「我這不是病。」

  鹿之綾很抗拒和男人聊這個話題,她摸著床邊坐下去,手指習慣性地開始摳床單。

  「鹿之綾。」阿唐冷著臉走到她面前,低沉的嗓音透著不悅,「現在是我養你,就得照我說的做,懂麼?」

  「只是洗一點衣服而已。」

  鹿之綾低下頭道。

  「你不是想做事,你是覺得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你不舒服。」

  他站在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拆穿她,「鹿之綾,你要真叫著哥哥都這麼彆扭,那從今天開始,你叫我爸爸好了。」

  反正是養小孩,他不在乎是養妹妹還是養女兒。

  「……」

  鹿之綾被堵得完全講不出話來,閉著嘴巴沉默地坐著。

  「再讓我看到你洗衣服,我把你手剁了。」

  阿唐奉行的是恐嚇式養育。

  「……」

  鹿之綾不敢說話。

  阿唐抬手摸了一把她的頭髮,很潮濕,他翻遍屋裡的柜子都沒翻到一個吹風筒,只能弄了條干毛巾過來給她擦拭。

  他的動作稱不上溫柔,鹿之綾被扯得頭皮疼。

  她更加用力地摳著床單,阿唐注意到她的動作,手上的力道漸漸輕了。

  將頭髮擦乾後,鹿之綾才被允許躺進被窩裡,剛躺下來,她肚子上就一暖。

  「……」

  鹿之綾怔了怔,伸手摸過去,軟綿綿的,燙燙的,是個電暖寶。

  她將電暖寶放到肚腹上,疼痛頓時減輕。

  「別睡著了,一會吃條魚,再喝碗鴿湯。」他道。

  鹿之綾一驚,「不是吃過晚飯了嗎?」

  「讓你吃就吃。」

  「……」鹿之綾躺在那裡不住地搖頭,「吃,吃不下了。」

  吃點東西跟要她命一樣。

  當他樂意做給她吃是不是?

  阿唐沉著臉轉身。

  魚沒了,鴿湯也沒了,但一個水煮蛋直接塞進她的嘴裡,差點將她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