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琛澤微微一怔,對上賀霖充滿諷刺的雙眸,心頭怒火更盛:
只要還沒離婚,他就是許鳶的合法丈夫!
電光火石間,他強行從賀霖手中奪過許鳶,有力的雙臂將她牢牢地禁錮在懷裡。
賀霖收回空蕩蕩的雙臂,濃沉夜色掩蓋了他饒有興致的神色。
女人察覺到令她不安的氣息,不舒服地動了動身體:「不要,放開我……」
聲音嬌嬌的,仿佛能掐出水來。
時琛澤心頭一震,緊緊圈著她,擰眉低吼:
「許鳶,看清楚我是誰!」
熟悉的聲音近在耳邊,許鳶費力地睜開雙眼,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她最熟悉的身影。
時琛澤……
他不是跟徐願走了嗎?
這是夢嗎?
「許鳶,別想跟別的男人跑!」
夢裡的這個男人還低聲威脅她。
她一下子紅了眼眶:
時琛澤,你憑什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或許是喝醉了酒的緣故,她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當場揚起手,用盡最大力氣給了眼前人一耳光!
這一耳光,混合著她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
「啪——」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讓追上來的徐願和神色叵測的賀霖都驚住了。
時琛澤一聲不吭忍下火辣辣的疼痛,臉色陰沉得可怕,冷聲對賀霖道:
「以後,離我夫人遠點!」
說罷,就抱起許鳶,邁開長腿走向停車的地方。
徐願見狀,慌忙追了上去。
她本以為時琛澤會恨極了這個勾搭男人的見人,卻沒想到他受了一巴掌,也不生氣,還直接宣示主權!
不該是這樣的啊!
時琛澤走到車門旁,才想起車內還有徐願的孩子。
他把車鑰匙和一張黑卡遞給徐願,目光始終落在懷裡的許鳶身上:
「願願,今晚你自己找個酒店住下來吧。」
徐願心都快碎了:
「阿澤,是她自己亂跑出來的,你隨便找輛出租把她送回去算了,今晚本該我們一起……」
「她喝多了,我不放心。」
時琛澤沒再給她糾纏的機會,轉身抱著許鳶大步走入夜色中。
他攔了輛出租,猶豫半晌,報出了兩人家的地址。
許鳶醉得不輕,這會兒有沉沉睡了過去,伏在他的胸膛上,容顏嬌美而乖巧。
時琛澤望了她一會,終是情不自禁掐了把她的臉頰:
「小沒良心的,這就不要我了?」
睡夢中的許鳶吃痛,顯然不高興了,她努力抬起眼皮,恍恍惚惚和他對視上。
時琛澤呼吸一緊,緊接著,就見她滿臉委屈地抿了抿唇:
「時琛澤,我討厭你。」
她的聲音很輕,表達的卻是深埋在心底的真實想法。
時琛澤垂眸,一貫優雅成熟的男人此刻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苦澀排山倒海般壓上心頭。
他張了張口,聲音又低又啞:「為什麼?」
「你還說……」懷裡的許鳶更委屈了,扁了扁嘴,閉上惺忪的雙眼,一滴淚花卻溢出眼尾,「你根本就不喜歡我,為什麼,不和我離婚……」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清了,時琛澤靠近去聽,只聽到了她綿長的呼吸聲。
離婚。
她就這麼想跟他離婚麼……
男人墨色的雙眸中滿是悽然。
時琛澤抱著許鳶回到家裡,像對待一件珍寶似的,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為她墊好枕頭,掖好被子,又餵她喝了熱乎的醒酒湯。
等安撫她睡下了,他還是坐在床邊,久久不願意離開。
即便是在睡夢中,許鳶依舊不能平靜。
「嗚……」
又細又弱的嗚咽聲刺激著時琛澤的耳膜,他想撫上女人臉頰的手,終於收回了。
就這樣吧。
她想離婚,那他,就放她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在準備好她需要的東西之後,他在床邊枯坐一夜,毫無睡意。
直到黎明破曉,時琛澤終於起身,打算出門為她買早餐。
他走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許鳶才慢慢醒來。
她睜眼望向四周,看著熟悉的家居環境,雙唇因驚訝而微張:
這不是她和時琛澤的家麼?
昨天……
她揉了揉額角,因宿醉而昏昏沉沉的腦袋裡只剩下斷片之前的記憶。
她記得,她跟賀霖去了酒吧喝酒,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既然這樣,她又為什麼會回到這裡?
總不能是賀霖把她送回來的吧?
許鳶不願意承認那個可能,她掙扎著離開溫暖的被窩,目光被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吸引了注意力。
看到白紙黑字的幾個大字時,她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許鳶摸索著下了床,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胃並沒有昨夜那樣不舒服了。
她不知道時琛澤為她煮了醒酒湯,目光一直黏在文件上——
那是一份離婚協議。
許鳶翻來覆去,把協議書看了一遍。
上面清楚地寫著,她和時琛澤因為夫妻感情完全破裂協議離婚,並且在他們離婚後,她將會得到一筆巨額的財產。
在末尾處,時琛澤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跡像他的人一樣好看,不會有假。
許鳶攥著離婚協議書,那明明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東西。
如今,她卻害怕看到它。
心口酸得發疼,許鳶有些窒息,她鬆開協議書,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她強作鎮定,告訴自己:
他已經不愛她了。
所以,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她最體面的離開方式。
更何況,他給她留下的財產,足夠她和孩子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這就夠了。
許鳶抑制住內心翻湧的情緒,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好名。
環顧四周,想到徐願馬上就要完全占有這裡,她又收拾好別墅里屬於自己的東西,把它們一同帶走了。
從此以後,時家就要換女主人了。
時琛澤帶著熱氣騰騰的早餐回到家裡,推開臥室的門,只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
她走了。
帶走了離婚協議書,也決絕到不留下一點東西,讓他念想。
時琛澤放下早餐,撐著額頭,低低地苦笑起來。
還真是無情啊。
昨天還在跟別的男人親密,非但如此,還口口聲聲說他不愛她。
把一切都歸罪到他身上。
今天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就對他毫無留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