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誤會,許鳶沒有任何澄清的衝動。
也是。
相較於作為替代品的她,他肯定更願意相信危急關頭第一時間想要保護的徐願。
解釋又有什麼用。
她垂著眼瞼,無視了身後汽車發動的聲音。
抱著還在淌血的手臂,渾然不知似的,靜靜走在街道上。
漫無目的。
忽而眼前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緊接著帶著笑音的熟悉聲音響起:
「小心。」
許鳶頓住腳步,才發現自己差一點兒就撞到了樹上。
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對視上,赫然發現那張俊逸的面孔似曾相識。
賀霖。
她從小就相識的鄰家哥哥。
賀霖似乎早就認出了她,嘴角掛著清淺而令人心動的笑意,溫聲提醒她:
「走路的時候,記得留心周圍,鳶鳶。」
許鳶眼眶酸了,自從嫁進時家,為了做時琛澤的賢惠夫人,她和家裡人的交流都少了很多。
除了時琛澤,她幾乎沒再聽到過別人這麼溫柔關切地叫她。
許鳶抬起沒受傷的那隻手,想要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賀霖的臉色沉了下來:「鳶鳶,你受傷了?」
他不由分說就拉過她的手臂,挽起袖口望見那慘不忍睹的傷口。
鮮血把深色的上衣都染透了。
賀霖抿了抿薄唇,像是在強壓怒火:「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我沒事。」
看著故作堅強的許鳶,賀霖嘆了口氣,沒再追問:
「連傷口也不包紮……走,我先去給你上藥。」
他也不顧許鳶的拒絕,脫下風衣為她披上。
又到藥店買了紗布和傷藥,扶她坐下,直接半蹲在她身前,止血後塗抹傷口,再細細地用紗布包裹好。
他的指尖輕柔地落在許鳶的肌膚上,琥珀色的溫暖雙眸專注地盯著她的手臂。
許鳶的臉微微發燙。
賀霖像是有魔力似的,讓傷口給她帶來的痛楚在一瞬間都消失了。
不過,她還在嘴硬:
「我真的沒事。」
包紮好了,賀霖無奈地放下她的手腕,抬眸,眼中含著責怪:
「自己看看衣服上的血。
鳶鳶,如果不是我在,你是不是還要硬撐著直到回家?」
許鳶臉色微紅,居然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欺負了你嗎?」
「……」
經他一提,許鳶再度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一切,心尖如同被刀子剜開了似的,疼得無法呼吸。
她好恨。
為什麼時琛澤在外面沾花惹草,她要被他欺騙這麼久?
許鳶一口氣幾乎要提不上來,她咬著嘴唇,心底萌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賀霖,」她仰起臉,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半刻鐘後,賀霖站在一家裝潢前衛的酒吧前,黑了臉:
「鳶鳶,你想進去?」
許鳶點了點頭,她抱著手臂,秀美的瓜子臉上是恬靜的神色。
說出的話卻驚人:
「我也想找樂子。」
賀霖皺起眉。
就算他們已經很久不聯繫了,他當然也知道許鳶已經結婚了。
和商界叱吒風雲的男人,時琛澤。
還是說,他們兩個……
沒等賀霖想出個所以然來,許鳶就興致勃勃地邀請他:
「一起去?還是說,你不敢?」
披著他的衣服,卻想到酒吧這群魔亂舞的地方找樂子。
她明明沒醉,小臉卻已經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裙擺下修長的玉腿已經跨上了台階,她的一顰一笑,都吸引著別人的注意力。
今天的許鳶,有著不同於往的大膽與誘惑。
如果忽略她發紅的眼尾。
「我陪你去。」賀霖嘆了口氣。
這個傍晚,許鳶不知道自己在酒吧里喝了幾杯。
她還迷迷糊糊記得,起初有男人來搭訕她,被賀霖不客氣地轟走了。
後來她不依不饒,要和賀霖比拼酒量,在鄰家哥哥無奈的注視下,一杯又一杯。
她開始絮絮叨叨,講自己和時琛澤的過去。
從她以為的恩愛兩不疑,再到徐願的介入,最後,落得一個支離破碎的結果。
隨後,她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許鳶不勝酒力,仰靠在賀霖的肩膀上,白瓷般的肌膚染紅,細密纖長的眼睫因不安而微微顫抖。
美得讓人心動。
她其實睡著了,卻還是隱隱約約地夢囈:「阿澤,為什麼……」
賀霖修長的手指推開酒杯,俊朗的臉蒙上一層暗色。
時琛澤背叛許鳶,跟外頭的女人有了孩子,還把她接過來,住在他們家裡。
許是喝多了,一股無名邪火在賀霖的喉中亂竄。
他很想讓時琛澤,這個無恥的男人付出代價。
「鳶鳶,我送你回家。」
賀霖結了帳,打橫抱起許鳶,替她擋去這裡男人不懷好意的眼神,離開了酒吧。
他行走在夜色里,聽著耳邊許鳶模模糊糊的囈語,無奈而笑。
真是的,從小就聰明冷靜的女孩,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遠處車內,徐願瞥見夜色中的身影,忍不住開口了:
「阿澤,你快看,許鳶好像被一個男人抱著!」
時琛澤一震,剛好看見賀霖俯身,聽許鳶說悄悄話。
「砰」的一聲,時琛澤腦海中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沒想到許鳶這麼不檢點,還沒和你離婚呢,就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這人不會是她的情夫吧?」
徐願以為抓到了她的把柄,高興極了,不斷添油加醋。
時琛澤眸色深得像一片暗不見底的沼澤。他猛然推開車門,快步走向遠處的賀霖。
「放開她!」
聽到身後的動靜,賀霖已經有幾分瞭然,他淡定地抱著許鳶向前走,完全不在意身後的男人。
「我讓你放開她!」
時琛澤怒火中燒,在拐角處截住了賀霖。
他看了看賀霖懷中的許鳶,閉著眼睛,顯然是喝多了,臉色紅潤,眼尾也嫣紅。
乖乖地趴在賀霖胸膛上,那樣子,嫵媚而不自知。
時琛澤所有的理智,在此刻幾乎都燃燒殆盡!
她不願意去露營,居然是為了和別的男人一起喝酒。
甚至,喝得迷醉不醒,還允許男人帶她回去!
賀霖笑了:「你是誰,憑什麼要我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