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155,哪怕我要砍帝皇,但——我,忠誠!(本卷終)
——「我們秉持人類的進取之心,以勇氣開拓疆域,將夜幕中的群星盡數納入帝國的版圖。🍟♣ ❻❾𝕊𝕙𝓊𝓧.C𝓞м ♝☮神聖陛下萬歲!至高戰帥萬歲!願我們的國度永世長存!」
當杜克爾的意志投入到卡利班樹葉里的精神世界,他聽到無數人類的高呼,億萬同胞的意志匯聚成汪洋,天鷹的旗幟在恆星的光芒中飄蕩,千萬戰船的引擎同時響徹轟鳴咆哮。
那一天銀河中最偉大的艦隊出發了。
「了不起的艦隊!」
杜克爾看著艦隊出發,忍不住開口讚嘆。
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
他所讚嘆的原因並不在於這支艦隊強大與否,而是這支艦隊所展現出的勇氣與信念,他們對於黑暗群星的嚮往,他們的雄心壯志。都遠不是現如今的帝國,所能夠比較的。
而在艦隊的最前列,杜克爾看到一位神情冷冽的青年站在那裡,身披重甲,雙目明亮,披風在風中翻騰著,身軀偉岸挺拔。那是一道他無比熟悉的身影——現在的杜克爾,曾經的帝國二號原體。
那是,他自己。
「原來我真的是戰帥。」
儘管在之前他的心中已有猜測,可當他親眼見證,心中還是難免驚訝。
杜克爾的意志沉浸在這片精神世界中,找回他記憶中缺失的那部分,探究萬年以前的真相。
他看到這支偉大艦隊在遍布危機的銀河中高歌前行,將一顆顆明亮的星辰的踩在腳下。帝國的疆域愈發龐大,人類種族的命運隨之強盛。
直到冉丹——
「戰帥瘋了,他竟然宣稱帝皇才是人類最大的禍患,這太荒謬了不不,也許只是我瘋了呢?希望如此。」
「迫不得已,我們與戰帥爆發了衝突,我們戰敗了,但在這場失敗的戰爭中,我們並非一無所獲。我們抓捕了一隻異形.冉丹的異形,戰帥應該是受到過這位異形的影響,我們該怎樣挽回這一切?」
「冉丹異形也許不值一提,但這次帝國將士們的敵人,卻是他們誓死追隨的至高戰帥!」
龐大的人類軍團出現了分裂,一道道防線被帝國戰士建立起來,只為抵擋昔日戰帥的衝鋒。
萊昂出現在陣線的最前列,如同一隻發怒的獅子,雙目猩紅布滿血絲,「杜克爾,這是背叛!」
二號原體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在交戰中將獅子打倒,語氣堅定,「為了人類的存續!」
杜克爾看到精神領域中的二號原體,在與冉丹異形進行頻繁的心靈交流後,變得愈發的沉默。
「真沒想到,令帝國如此忌憚的冉丹之戰,最大的敵人竟然是帝皇次子。」
帝國的戰帥又發起了叛亂,杜克爾感到莫大的諷刺,又覺得這是在情理之中。
雄獅戰敗後,越來越多的原體投入到這場戰爭之中。九個軍團,超過三十萬的阿斯塔特,上百萬機械教部隊。
每一個數字都代表著一股難以想像的力量——即便是帝國戰帥,以勇武著稱的第二原體,也難與帝國半數的軍力抗衡。
在接連不斷的高強度戰爭中,第二原體以及他的子嗣們,體內的基因缺陷被迅速激活。杜克爾看到第二原體血肉增生,全身睜開了千百隻眼,他們變得更加強大,卻也更加的,非人。
他們無比艱難的贏下了戰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得到的戰果卻是他們曾經誓死守護的帝國瀕臨崩潰.
戰爭的結果最終成為歷史,如史書上所記載的那樣——「在這場戰役中,無數支艦隊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多個世界被毀滅,帝國不得不遺棄那些星球。數十支泰坦軍團被徹底毀壞失去編制,帝國失去了多個阿斯塔特軍團。」
可即便如此,第二原體的目光依然堅定,前行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
直到在一顆名為塔西拉的星球上,帝皇親臨戰場,原體持刀相向。這對人類中最強的父子,展開了殘酷的廝殺。
卡利班樹葉內的精神領域逐漸崩塌。
這代表著,其中的信息已經被杜克爾全部吸收。
周圍的幻象如泡影般破碎,徒留一片虛無的世界。
杜克爾孤零零的站在這個世界,雙眉微皺,低頭沉思著,
「我已知曉當年的真相,可有一事卻依舊無法解釋。」他喃喃自語。
「何事不解?」這時有一道聲音向他反問,在這個虛無的世界另一個他,帝國的第二原體踏步走出。
杜克爾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感到奇怪,
「為何自己的記憶中,關於萬年前的大多數記憶都已經被刪除,唯獨保留著向帝皇揮刀的一幕?冉丹之戰令帝國險些崩潰,帝皇為何認定我們是忠誠的?」
他連續拋出自己的問題。
「因為這是正確的,亦是陛下所希望的,遵從帝皇的意志自然不是背叛!」第二原體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帝皇希望我們砍他?他難道有什麼特殊癖好.等等,還真有這種可能。」
——「頑疾需要快刀切除」
這曾是帝皇親口向他下達的旨意。
帝皇作為老謎語人,每一句話都像是千層餅般層層迭迭。當時的杜克爾,只認為那是在默許他,血洗那些被權利腐朽的蛀蟲。
可如今想來,誰才是帝國最大的病患?
腐朽的權貴即便做盡他們能想到的一切惡事,對於龐大的帝國而言,都不過是疥蘚之疾。
而那位癱在黃金王座上的神聖帝皇,那位陛下體內隨時可能將全人類一起炸死的黑暗,才是真正的頑疾所在。
屠刀與手術刀,在揮舞時所呈現的效果並無不同,同樣的皮開肉綻,同樣的骨斷筋折。
但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截然不同。
「那混沌惡魔呢?惡魔們在這個謎團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混沌惡魔?」第二原體不屑的反問道,「那是什麼廢物?」
他帶著萬年前人類固有的驕傲。
「你沒有見過惡魔。」杜克爾思索著,「也就是說,惡魔並未與你直接接觸你,從未受到過惡魔的蠱惑?」
在他從奧菲利亞七號甦醒後,他就得到了二號原體失控,是受到惡魔蠱惑的線索。
而在之後的戰爭中,他獲得的多個線索,又都佐證了這一觀點。
一直以來,他都有意迴避這個觀點。淨世疫軍的被詛咒受祝之子,只是提了一句,就慘遭杜克爾的虐殺。
第二原體受到惡魔蠱惑而失控叛亂,這是他一直都不願提及的話題.
「所以最初時,又是誰向你灌輸了這一觀點呢?」第二原體開口問道。
是誰先提起這個觀點的?
杜克爾回溯記憶,
那當然是——
「我的主人能讓你們失控第一次,就同樣可以第二次!」
伴隨著杜克爾的回憶,一隻身軀如小山般壯碩,臉似猿猴,身後蝠翼怒張的惡魔,出現在了這個虛無的精神世界,肆意的大笑著。
——恐虐大魔·卡班哈
「在原定的命運軌跡中,圍攻奧菲利亞七號的本該是奸奇的藍炎暴君。」杜克爾看著面前的大魔,逐步分析著,
「可當我甦醒後,圍攻這個世界的惡魔軍團,卻是卡恩與卡班哈,這本就是不正常的。」
如果是奸奇的藍炎暴君提出這個觀點,杜克爾是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但若是恐虐大魔在挑釁他時說出,則無疑會顯得更加可信。
恐虐大魔沒腦子,是整個亞空間都知道的事情。
在奧菲利亞七號的保衛戰結束後,那時的杜克爾依舊並未完全相信這一觀點。
可隨著遠征的進行,他獲得了越來越多的線索,在對這個觀點進行佐證。
——這才是令杜克爾深信,第二原體向帝皇拔刀是受到了惡魔們的戲耍,是一次完全錯誤的愚行。
現在想來,這一切的觀點與線索,都出自混沌惡魔的口中,是惡魔們的一面之詞。
「這是奸奇的詭計!」杜克爾低聲自語,眼含怒火。
「奸奇是要讓你偏離正確的軌跡。」第二原體篤定道。
「不。」杜克爾怒意消退,冷靜的反駁,
「我們不能假定奸奇的目的,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猜測祂的的目的,無疑會讓我們陷入被動,在陷阱中陷得更深。」
「那你打算接下來如何行事?」
「簡單,直接去問帝皇。」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還真是你的風格。」
「不,這是我們的風格。」杜克爾不再沉思,他看向了這個曾敢於向帝皇拔刀者。
卡利班樹葉內的精神世界,在迅速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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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班的森林中,雄獅恢復了些力氣,強壯的身軀從地面上站起。他的身後傳來羽翼拍打的響聲,如墨的渡鴉落了下來,踩在雄獅厚重的肩甲上。
「伱與杜克爾都變得更加強大了,克拉克斯。」雄獅看著肩甲上的渡鴉,不由得發出感慨。
暗鴉之主稀薄的存在感,令他成為銀河中最優秀的潛行大師。時至今日,即便雄獅專注於聆聽卡利班森林的呼吸,都無法察覺到渡鴉的到來。
「你也同樣如此,萊昂。萬年時光已逝,我們昔日共同的理想已是百孔千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沒有完全的虛度歲月。」渡鴉語氣低沉,目光憂鬱。
「克拉克斯,我有些累了。」雄獅堅毅的面龐上露出倦容,「直接問出你的問題吧。」
「你怎知我有事要問?」渡鴉看向雄獅。
「這要感謝我的兄弟們,他們每次主動找上我時,都是為了探究秘密與真相,從來都是如此。」獅王有些自嘲的說道。
渡鴉卻沒有理會獅子的情緒,直接開口詢問道,
「我確實有一事不解,為何你固執的認為杜克爾曾背叛過帝國。」
在原體之中,克拉克斯回歸的時間較晚,他並未親身參與到冉丹的戰役中。
他所看到的,是即便第二軍團已經徹底除名,雕像同樣被徹底拆除。但無論是帝皇還是其它原體,都認為第二原體是忠誠的。
「你沒有親歷過那場戰爭。」雄獅似乎是回憶起他不願回憶的一幕,有些痛苦的繼續道,
「若你親眼目睹杜克爾向帝皇揮刀的一幕,你也會有和我同樣的想法。」
在帝皇與第二原體的最終一戰中,當時親眼目睹這場血親廝殺的原體,僅有他與莫塔里安。
莫塔里安的想法不得而知。
但雄獅內心所受到的震撼,至今都沒有絲毫的減弱。
渡鴉沉默了,僅是得知這隻言片語的真相,便令他驚駭莫名。
許久之後,才繼續開口道,
「這個秘密的背後,一定還隱藏著你我都不曾知曉過的秘密。」克拉克斯繼續道,
「抱歉,萊昂。我並非是懷疑你,我只是無法想像出來,當勇氣背叛人類時,會是何等的景象。」
雄獅張了張嘴,他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時,
轟!——
赤紅色烈焰沖天而起,灼熱的氣浪的席捲著繁盛的森林。
杜克爾甦醒了。
雄獅與渡鴉停止了對話,同時轉過頭看向了他們的兄弟。他們目光緊張的關注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可杜克爾的腳步,卻一刻沒有因為他們緊張的目光而停留。
偉岸的身軀有了行動,大步向前踏去。
他橫穿了卡利班森林,來到了看似平靜的河水旁。
沒有任何猶豫的,便將鋼鐵巨足踏入進河水之中。
「等等,杜克爾!」
「小心河水中的黑暗!」
雄獅與渡鴉見狀連忙提醒,他們大聲的呼喊,身體也同時有了行動,阻攔在杜克爾的身前,想要將他們的兄弟重新拉回到安全的河岸上。
可是,「砰砰」兩聲,不到一次呼吸的時間,攔在對方道路上的兩位半神,便被撞飛了出去。
他們沿著詭異的痕跡拋飛到河岸上,克拉克斯還想要再度上前,卻被雄獅一把拉住,
「算了,如萬年前一樣,杜克爾的意志一旦有了方向,便不是一兩位原體所能阻擋的。」
「可是.」
渡鴉的眼中露出焦急,他敏銳的目光能夠清晰的看到,那看似平靜的河水中,千萬縷黑暗陰影正在迅速向襲來。
杜克爾同樣看到了這些黑暗,
但這不代表他會因此停下腳步。
他身纏烈焰筆直的行走在河水中,步似流星,千萬縷黑暗之影瞬間被踩在足下。
無數黑暗存在發出哭嚎之音,安靜的河面上響起陣陣低語。環繞在獨舟旁的黑暗,同樣發現了這打破寂靜的一幕。
層層黑暗在水下蔓延而來。
杜克爾越是向前,他的意志便越是堅定,攜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就連無法捉摸的暗影都被他直接撞飛了出去。
赤炎點燃了平靜的河流。
「我是神聖帝國的不息烈焰。」
「原初真理之地的永恆行者。」
「永恆向前的車輪!」
面對層層而來的巨大暗影,濃郁的黑暗足以令最無畏的勇者膽戰心驚。可杜克爾的眼中卻毫無懼色,明亮的眸光中鬥志愈發高昂。
他昂首大步向前,沒有任何遲疑。
他的目光似乎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在目光的盡頭,他看到萬年以前的第二原體在振臂高呼,
「前進吧!在這片精神的領域中,還沒有存在可以阻攔我等前行的意志!」
僅僅只是二十二步。
轟!——
杜克爾的前行在虛空中震盪出難以描述的巨響,他行走後留下的途徑,在河水中燃起一條赤焰的甬道。
無法阻擋的意志,將河水中的陰影盡數踐踏。
杜克爾跨過了這看似不可能跨過的河水,來到了距離獨舟僅一個身位的距離。
拔出了隨身的寶劍,冰冷的劍鋒毫不避諱的指向了獨舟上的國王,
「告訴我,國王!你是否同樣期盼著!」
萬年前第二原體向帝皇揮刀的身影,與當下杜克爾與國王拔刀相向的身姿完美重迭。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這一刻,平靜的河水表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攜帶強大意志的浪花,衝撞著國王的獨舟,令船身表面黑色的霉灰簌簌掉落。
宛如亘古不變的孤舟,此時都在劇烈震顫著。
獨舟上萬年未曾有過變化的國王,在風浪中渾身微顫。
國王扭過頭,空洞的雙眼裡倒映著烈焰的火光。眼裡出現了讚許的情緒,枯瘦如乾屍般的蒼白面龐上露出微笑。
雄獅看到國王臉上僵硬的笑容,頓時表露出羨慕與嫉妒交雜的情緒,
「為什麼?」雄獅不解的問道,「為什麼杜克爾行衝撞之舉,卻反倒能輕易夠得到國王的讚許?」
渡鴉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他同樣在消化著眼前這難以理解的一幕,聽到雄獅的聲音後,他回過神來,
「我也無法理解。」
向帝皇拔出兵刃卻能夠得到讚許,眼前的一幕令克拉克斯大受震撼。
獅王在聽到他的話後,深吸了口氣,「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杜克爾這次重返泰拉定會有大事發生。我也要儘快返程,願一切不會走向糟糕的一面。」
「克拉克斯,與我們一同返程吧。兄弟,去泰拉的皇宮中面見我們共同的父親,如今的帝國需要我們的力量。」
獅王的目光無比真摯的看向渡鴉,在帝國日漸衰頹的今日,每一位原體的力量都是如此的重要。
「容我拒絕,我已自願投身於暗影,我只做我該做的事。」渡鴉緩緩搖頭,振翅而飛,轉眼消失不見。
一根鴉羽在半空中飄落,橫在了雄獅的手中,
「群鴉已無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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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爾回到河岸,絲毫不在意平靜的河水被他攪動的混亂不堪。
「確實該重返泰拉了。」
他自語著,看向前方。
來到這個世界,他的道路就註定充滿血腥。
他看到血肉淋漓鋪就紅毯,白骨交迭築起地基,群星點燃戰火,帝國動盪難安。
那是他的重返泰拉之路。
這一次,他將化身救世的快刀,親手切除帝國內部的潰爛腐朽。
直至向帝皇斬下,他萬年前未曾斬下的一刀。
帝國不會因此而崩塌。
帝皇更不會因此而死。
他們只會擺脫頑疾,再一次的走向強盛。
杜克爾望向道路的盡頭,萬年前的第二原體同樣安靜的站在那裡。
當他這個外鄉孤魂踏上這條註定血腥的道路,當他奮起雙拳搏擊一切黑暗。他總能看到在這鮮血紅毯的盡頭,萬年前的第二原體同樣拔出隨身的寶劍。他們彼此凝望,相視一笑。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嗎?
人類帝皇以其不息的欲望輔以萬民之勇煉為永恆。這欲望有怎樣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計。
——本卷終
明天開下一卷:《我,重返泰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