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身鳳陽
傍晚時分,慶州上空籠罩著陰雲,
穿梭在營寨內的冷風悄無聲息地變大,
軍卒們如往常一般,結束一日操練,正守在爐灶旁,等待著今日飯食。
但營寨大門處,卻陡然出現幾個不速之客,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一身甲冑擦得錚明瓦亮,正盯著營寨來回打量。
「何事?」
看守營寨的武福六及時出現,冷冷地盯著前方幾人。
「找你們家大人,快去通傳!」其中一人冷聲喝道。
武福六眼睛一眯,覺得這些人有些來者不善,便問道:
「爾等何部?」
「何部?中軍大部!」
那人再次大喝一聲,引得諸多軍卒側頭查看。
武福六悄無聲息地握緊腰間長刀,此等架勢,絕非善類。
「讓他們進來。」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高呼,
武福六側頭看去,只見陸大人靜靜站在那裡,面帶笑容。
武福六這才神情舒緩,輕哼一聲錯開身子。
那些人也毫不客氣,徑直邁入其中,走向陸雲逸所在軍帳。
陸雲逸雙手叉腰,靜靜看著來人,
果然是曾經見過的長興侯親衛,只是此刻他全然沒有了那日的恭敬,
反而在四處打量,頗有一番官威。
此等矜情作態,算是坐實了陸雲逸的猜測,
此人定然背景深厚,要不然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你就是陸雲逸?」
那人停在軍帳前,與陸雲逸對視,笑著發問。
「正是,你是?」
「我乃長興侯部下親衛副統領郭銓。」那人笑道。
陸雲逸在腦海中想了想,對此人沒有印象,便繼續發問:
「所來何事?」
郭銓打量了一番四周,似笑非笑地開口:「在這說?」
「既然郭大人要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便進來吧。」陸雲逸輕笑一聲,徑直走入軍帳。
郭銓看了看幾位屬下,叮囑道:「留在外面,不要惹事。」
「是!」
待他進入軍帳,緊接著便一愣,只見一幅巨大地圖擺在眼前,
上方標註著諸多紅點與黑點,正當他想仔細看一看時,
陸雲逸那陰惻惻的聲音響了起來:
「此人慾探查前軍地圖,軍中機密!劉黑鷹,抓住他。」
「得嘞!」
早就在一側站好的劉黑鷹嘿嘿一笑,
不給郭銓反應的機會,整個人如猛虎下山,速度極快,兩步便撲了過來!
郭銓臉色大變,連忙開口:「放肆!」
「放你媽的頭!」
劉黑鷹一個閃身撲到郭銓身前,
兩隻手探出,如同精鐵一般箍住郭銓的雙臂!
下腿只是輕輕一掃,郭銓在一臉錯愕中便飛了起來,整個人橫在半空!
劉黑鷹嘿嘿一笑,沒讓其落地,而是將其一個翻滾,
從背後抓住緊緊扣住其手腕,膝蓋死死頂住郭銓後背,讓他動彈不得。
這時,營寨外也多了幾分騷亂,
沒幾息的功夫,一臉平靜的武福六將腦袋探了進來:
「大人,他們想要在營中作亂,被我等制服。」
「知道了。」
靜坐的陸雲逸擺了擺手,而後笑著看向郭銓:
「說說,誰派你來探查軍機?」
「什麼軍機!陸雲逸你莫要血口噴人。」
郭銓只覺得呼吸急促,咬牙切齒地來回掙扎,
但不論他如何做,那黑胖子的手卻不動分毫。
「此刻已經傍晚,長興侯的親衛四處亂走作甚?本官覺得你們是假冒的!」
陸雲逸眼神一愣,殺氣頓時冒了出來,讓郭銓一愣。
「放開我!陸雲逸你莫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還有你劉黑鷹,不就是把你爹綁了這點小事,你們這是徇私枉法!」
「哎喲嘿,我大明以仁孝治天下,
你把我爹綁了,我這個兒子就算殺了你也在便宜之內,我還要謝謝你嗎?」
劉黑鷹圓滾滾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煞氣,
箍住手腕的大手又加了幾分力氣!
「嘶呦呦呦.疼疼疼.有話好說,都是誤會,誤會!!」
郭銓五官頓時扭曲起來,不停地倒吸涼氣。
陸雲逸坐在上首,上下打量著此人,該服軟時毫不含糊,
不錯,至少也不是愣頭青!
「你來此地作甚?」
「你你先讓他鬆開一些。」郭銓臉色漲得通紅,將身體用力向後靠,以讓臂膀上的疼痛減弱。
陸雲逸給劉黑鷹使了個眼色,劉黑鷹冷哼一聲,這才稍稍鬆了些。
「啊」感受到臂膀重回掌控,郭銓舒服地呻吟一聲,神情萎靡。
「快說。」
郭銓抬起頭,看了看陸雲逸,微微喘著粗氣:
「我還能來作甚?當然是要人!
實話告訴你們,那干杏乃重要軍資,
此刻被大軍徵用,爾等不僅與之配合,還負隅頑抗,實乃大罪!」
劉黑鷹神情一冷,雙臂猛地發力,
郭銓頓時如那背彎的大蝦,一下子繃直:
「哎喲,沒少拿這招誆騙百姓吧,你也不看看我等是何人?
老實交代,要不將你關入牢房,交大將軍處置!說不說!」
「說說說說!!我說!!」
郭銓有些招架不住了,以至於額頭都出現絲絲冷汗,
他沒有看向劉黑鷹,反而盯著陸雲逸:
「此物極為重要,我要方子與你手中所有干杏,你開個價吧。」
陸雲逸都沒有想到此人如此識時務,
眉頭頓時一挑,面露恍然,笑著開口:
「原來如此,都是誤會,劉黑鷹,還不將郭百戶放開。」
劉黑鷹眼睛滴溜一轉,非但沒有放開,反而又加了把力氣,怒道:
「大人,他可抓了俺爹,不能就這麼算了。」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啊,黑鷹兄弟。」
「兄弟?你抓自己爹作甚?」劉黑鷹怒道。
這時,陸雲逸連忙站了起來,面露關切,輕輕拍打著劉黑鷹的手臂:
「不止於此,既然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你爹也無大礙,莫要胡鬧!」
「大人!!」
「住口,放開!!」
陸雲逸的聲音猛地憤怒起來,使得郭銓都一哆嗦,被嚇了一跳。
劉黑鷹又踹了郭銓一腳,罵道:
「我是給大人面子,你休要得意!」
說著,便把郭銓的臂膀用力一甩,氣呼呼地走到一旁坐下,
一把抓起茶壺,咕嘟咕嘟地灌了起來。
陸雲逸瞪了他一眼,連忙去扶郭銓:
「我這兄弟打小就顧家,與父親感情極深,還請郭銓兄弟莫要見怪。」
郭銓心有餘悸地瞥了劉黑鷹一眼,
他發誓,若在戰場上相遇,五個他都不一定能斬了這劉黑鷹。
他又看了眼前方一臉和善的陸雲逸,心中更為忌憚,
軍中傳言,陸雲逸乃前軍斥候操練第一,廝殺第一,
劉黑鷹都已至此,這陸雲逸.定然是個狠角色。
不知不覺間,郭銓已經收起了剛來時的囂張氣焰,神情也緩和了許多:
「此事關乎北征,本官一時心急,亦有過錯,還請陸大人莫要見怪。」
陸雲逸眼睛微眯,硬得不行便玩軟的,定然是資深紈絝。
「不打緊,都是軍中之人,不打不相識,
至於郭大人所說的方子,是那干杏的製作方法?」
郭銓神情鄭重,輕輕點了點頭:
「正是此法,若陸大人捨得割愛,郭某定不吝銀錢。」
「這這倒是有些難為情。」
「陸大人不打緊,銀錢儘管開,我郭銓絕無二話。」
一側的劉黑鷹用力一拍桌子,怒目而視:
「說得就好似我兄弟二人窮困潦倒,見錢眼開!!」
陸雲逸抬手壓了壓,露出歉意,緩緩搖頭:
「郭大人誤會了,倒是與銀錢無關,只是這方子我等已決定交給大將軍,
畢竟此物之於軍中有何種作用,
就算郭大人不說,我等作為前軍斥候亦是能知曉其重要。
你有所不知啊,本官前些日子前往北疆探查敵情,
所帶軍資在廝殺中盡數遺失,好在我等在胸膛中塞了十餘顆干杏,
渴了就吃雪,餓了就吃杏,這才得以苟活,
若是將此物大批製作,分發予軍卒,
定然能使大軍少攜帶不少軍資糧草,如此行軍便可快速。」
陸雲逸娓娓道來,郭銓卻聽得眉頭緊皺,原來這二人知道干杏的用處。
略微思量一二,郭銓眼神一閃,馬上說道:
「還請陸大人少安毋躁,不瞞陸大人,
郭某家中富貴,並頗有家資,與軍中亦有些牽連,
若是此物能交給我,定不勝感激,
我亦會求家中,為陸大人謀得功勳,至於錢財自然少不了。」
聽到這話,一側的劉黑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臉上頓時湧現出怒容,眉頭倒豎,眼眸凝實!
只見他氣沖沖地站了起來,蹬蹬蹬地走至郭銓身前,指著他罵道:
「家中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嗎?還功勳?
大將軍是何許人也,將此物獻給大將軍,日後我兄弟好處多多,
誰稀罕你的功勳,仗勢欺人的狗東西!」
陸雲逸輕輕瞥了一眼郭銓,發現他非但沒有動怒,
嘴角還帶上了一絲微笑,神情中似乎還有些嘲諷。
這時他微微睜大眼睛,心中閃過一絲驚訝,
思緒如電光石火般閃過,陸雲逸頓時出聲制止:
「夠了!要鬧到什麼時候,
快二十歲的人了,何時能長大一些,
你!站到角落,面壁思過,今日我便代你父親管教你。」
順便一腳踹了過去,將劉黑鷹踹得一個趔趄,
面露憤恨,喘著粗氣,怒目而視!!
就在郭銓心中暗暗發笑,等著看劉黑鷹爆發之際,只見他一聲大喝:
「去就去!!」
說完頭也不回地沖向角落,肥碩的身軀格外滑稽,將營寨角落擋得嚴嚴實實。
陸雲逸看向郭銓,歉意一笑,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知郭兄出身何地?」
此話似是說到了郭銓驕傲之處,只見他將脖子一梗,眼神輕蔑,嘴角勾起冷笑:
「不才,出身鳳陽。」
陸雲逸瞳孔一縮,瞥了一眼站在牆角的劉黑鷹,能看到他亦身體一僵。
「竟是鳳陽?此乃我朝龍興之地啊,
莫非莫非郭兄家中長輩乃是隨今上驅逐韃虜的英雄豪傑?」
陸雲逸眼睛瞪大,聲音也不禁提高了好些,似乎壓制不住心中激動。
這讓郭銓極為受用,故作高深地扶須點頭,
沒有說話,只是那嘴角的神秘笑意,
無不再說,你猜對了。
陸雲逸面露震驚,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斟茶:
「郭兄,看茶。」
郭銓極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於陸雲逸態度的轉變心中暗爽。
「可否透露一二?」陸雲逸眼中帶著好奇,
但郭銓卻輕輕搖頭:「還請陸大人莫怪,此事不便透露,我等還是說一番干杏之事。」
陸雲逸臉色凝重起來,輕輕點頭:
「既然郭兄是名門之後,那陸某也不賣關子了,
此物我兄弟二人並未打算私藏,只是想用此物與大將軍換取一個穩定財源。」
郭銓眉頭微皺,面露疑惑:「財源?」
陸雲逸思慮片刻,面露慘笑:
「郭兄也知前軍斥候動輒先敵於前,都是將腦袋別在腰上廝殺,
我兄弟二人不日就將開赴北疆,為大軍掃清道路,清查暗探,
也不怕郭兄笑話,此行一去危險萬分,
我兄弟二人沒有活著回來的把握,可.」
陸雲逸面露難色,伸手指向劉黑鷹:
「我這兄弟其父年已過老邁,只有其一子,
我父雖年輕些,但亦是只有一子,
我等大人若死在關外,家中定無人照料,
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家中沒有男丁,其後果可想而知。」
郭銓凝重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家中若沒有男丁,平日裡會被人欺負。」
「所以.我等兄弟二人才想將這干杏獻給大軍,與軍伍扯上一絲關係,
就算我兄弟二人殞命北疆,
我大明軍伍也會看在我兄弟二人為國身死的薄面上,庇護一二。」
話音落下,站在角落的劉黑鷹猛地回頭,
已經是淚流滿面,他雙目血紅,憤而指向郭銓:
「我兄弟二人為國廝殺,還要遭到爾等小人算計!!
若我父有個三長兩短,吾定饒不了你!!」
郭銓面色一滯,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連忙摸了摸那沒有多少的鬍鬚,故作鎮定,身子還微微向後仰了仰。
來不及思量該說什麼,劉黑鷹又怒氣沖沖地轉過身去,面壁思過。
「這這..他.」
陸雲逸壓了壓手,放低聲音,將腦袋湊近了些:
「父子情深。」
郭銓有些恍然地點點頭,眼中不經意間出現一絲羨慕。
他想了想,沉聲說道:
「陸大人,不瞞你說,此干杏對我有大用,
今早長興侯命我採買一些軍中物資,以備不時之需,
而此物恰到好處,若是將此物交給長興侯爺,
郭某定然被大肆誇讚,說不得在家中也能博得幾分美名,
所以此物我勢在必得,不知陸大人可否割愛?」
陸雲逸一時有些頭大,這紈絝子弟完全聽不懂其中暗示,索性他便直說:
「不如這樣,此物以郭兄的名義奉上,
劉黑鷹其父庫中剩餘之物盡可拿走,至於後續的方子.
不如郭兄在劉黑鷹父親的商行中纏上一些份子,
又或者新立商行,我等與郭兄共同持有。」
郭銓面露疑惑,眉頭微皺.
陸雲逸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這干杏只值銀錢少許,並不昂貴,
但若能賣到軍中,就算每斤干杏只賺十文錢,那每年也是一筆不小的錢財,
郭兄雖然家中富貴,但想來亦有兄弟姐妹,
與其費盡心思爭奪家產,不如另起爐灶,就從這干杏做起,
而你又出身龍興之地,乃今上信得過的忠臣,
軍中一些事郭兄想必也說得上話,只要牢牢掌控這干杏製作與採買,日後想不做大都難啊。」
說著,陸雲逸臉上露出一絲侷促:
「而我兄弟所求也極為簡單,成立新商行,方子歸商行所有,
而我等只占商行一成份子,其餘九成盡數歸郭兄所有,如何?」
「九成歸我?」
郭銓一時有些錯愕,如此行事與直接給他有何區別?
但.這另起爐灶,他卻極為感興趣。
見他有所動搖,陸雲逸終於鬆了口氣,抿了抿嘴唇,繼續開口:
「這商行雖然不起眼,但這干杏也是個掙錢的買賣,
就算每年只掙上千兩,那也是一份能拿得出手的家業,郭兄會讓人刮目相看,
更何況,若是郭兄有本事,一年何止賺千兩,
我大明屯兵兩百萬餘,只要運作得當,一年萬兩輕而易舉。」
「萬兩?」
郭銓呼吸猛地急促,雖然家中錢財千千萬,但那不屬於自己的,
這萬兩雖然不多,但一想到能出去大喝一聲這是自己所賺,
郭銓就有些神情飄忽,兩隻手掌攥緊又鬆開,不停摩擦,心緒難平。
「而我兄弟二人只占商行一成份子,並且日後有新奇玩意,承諾還會放在商行之中,由郭兄代為操持。」
「你不怕我私吞?」郭銓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
「怕,當然怕,但若郭兄不守承諾,我二人也沒有什麼辦法。」陸雲逸露出苦笑,
「畢竟若我將此物呈予大將軍,雖然能獲得庇護,
但想要獲得份子,萬萬不可能,不如在郭兄這賭一把。」
「的確如此,大將軍鐵面無私,不會讓手下行商賈之事。」郭銓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見他有所動搖,陸雲逸果斷說道:
「若是郭兄願意帶我兄弟一程,那我兄弟二人不勝感激,
若是不成買賣不成仁義在,日後還有此等方子,陸某先考慮郭兄。」
郭銓想了想,眼神來回閃爍,沒過多久便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此事事關重大,容我回去想一想,明日給你答覆,可好?」
陸雲逸面露失望,輕輕點了點頭:「那郭兄請便。」
「好!」郭銓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拱手抱拳:
「告辭!」
「郭兄請。」
陸雲逸沒有起身相送,待郭銓走出軍帳,他才長出了一口氣,面露忌憚。
一旁的劉黑鷹賊頭賊腦地竄了過來,神情中有些不可思議:
「雲兒哥,這小子不會是.?」
陸雲逸面露無奈,點了點頭:
「姓郭,鳳陽人,二十出頭,跟隨長興侯,
家中權勢比肩大將軍,還能有誰?只有郭氏兄弟。」
劉黑鷹瞪大眼睛,臉色有些發白:「那那.那他是陝國公家還是武定侯家?」
「我是神仙嗎?我怎麼知道!」
「完了完了.我剛剛那樣待他?豈不是?」劉黑鷹此刻想去與老爹告別,讓其快點跑。
陸雲逸長出了一口氣,仔細想了想:
「應當無事,二十多歲還是個親兵,想來是個不成器的,
被丟到軍中混資歷撿功勳,如今軍中有許多人都是如此。」
劉黑鷹呼吸一滯,後知後覺:「難怪讓我別到處打架。」
陸雲逸瞥了他一眼:「軍中一些百戶甚至總旗都不起眼,但別輕易招惹,
說不得人家父輩就與哪位公爺侯爺廝殺過,
若是得罪了,我倆豈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知道了知道了.那這干杏一事,九成份子就這麼白白給他了?」
「只要能打通渠道,全給他都不虧,
隨便賣些別的就能賺回來,新商行總不能只賣杏吧,那多寒顫。」
「可我總覺得,太虧了,九成啊!!」劉黑鷹痛心疾首。
陸雲逸捏了捏他那肥嘟嘟的臉蛋:
「你個二百五,做事要看長遠,
待到我等位居高位,手握權勢,
一成份子分五成的錢,他又能如何?這才官商勾結!」
劉黑鷹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腮幫:
「雲兒哥,你真是個大奸臣。」
「得了,別貧,那郭銓定然是去問計了,
我們要做好準備,若是不成,
趕緊將方子送到中軍,擺脫麻煩,讓你爹莫要心疼。」
「別說我爹了,我都心疼了」
劉黑鷹戀戀不捨地離開軍帳,去找自己老爹,
可他剛一出軍帳,便是一愣,
前方,只見一個與他一般肥碩的老頭蹲在地上,
拿著一個大碗,正在出溜出溜地吃著白菜,吧唧吧唧的聲音傳出去好遠。
「爹,你在這作甚?」
劉懷浦猛地抬起頭,見到是兒子,連忙將半截白菜吸溜進去,舔了舔油汪汪的嘴唇:
「瞎啊,吃飯呢。」
「吃這個作甚?為何不回家吃?」
劉黑鷹看了看碗裡食物,雖然知道自己老爹極為摳搜,但也是挑食之人,
如此飯食,怎能吃得下去?
劉黑鷹作勢要去拿大碗,但被劉懷浦躲開:
「哎~我兒吃的,為父也吃的!老子沒想到,你在軍中就吃這?」
說完,不等他答覆,劉懷浦又大口吃了起來,久久不曾抬頭。
劉黑鷹怔怔站在那,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酸:
「爹干杏那事可能有點變故,您做好準備,及時脫手。」
「知道了知道了。」劉懷浦極為不耐煩,嚷嚷著開口:
「這些奸商,每月千兩銀子就這麼幾塊肉,如何使得?明日我去找他算帳!」
劉黑鷹臉色一僵,呃..不知說何是好。
這時,劉懷浦提愣撲通地將大碗清掃乾淨,慢慢站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高的兒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兒辛苦了。」
「爹」劉黑鷹有些感動,淚水還未湧上便覺得耳朵一陣劇痛,隨即加速湧出。
劉懷浦咬牙切齒,用力揪著他的耳朵:
「好你個劉黑鷹,你個敗家子,虧老子還擔心你在軍中吃不好,
你可倒好,誆騙老子千兩銀子,就吃這?老子的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