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明處來的好抵擋,暗裡來的難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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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明處來的好抵擋,暗裡來的難提防

  翌日,軍中操練不停,天色愈發陰沉,

  領了單獨軍務的王申忙前忙後,一有空就四處走動,觀察著可能下雨的痕跡。

  作為主官的陸雲逸也不時抬眉看向天空。

  希望快些下雨,好儘早出營。

  清晨時,郭銓帶著帳房來到營寨,立下字契,成立新商行。

  干杏的製作方法也轉入新商行,由劉懷浦與郭銓共同所有,

  而新成立的商行順理成章擁有了向大軍供貨的擔當,

  雖要面對層層選拔,但有郭銓在,陸雲逸完全不擔心。

  只是事情太過順利,讓他感覺如夢似幻。

  此刻他站在高台上,一邊活動軀體,一邊看著軍卒操練,

  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讓他倍感輕鬆。

  接下來,便要出關立功,實地操練軍卒。

  在這之前,陸雲逸想將改裝好的馬鐙換裝在新軍戰馬之上,

  但此舉關乎重大,營房工匠需要大將軍的軍令才可打造。

  所以他打算,在今日的操練結束後,去中軍大帳走一遭。

  時間一點點流逝,軍卒們的喊叫聲越來越微弱,

  從早晨的震天撼地到快要結束時的無精打采,

  陸雲逸都看在眼裡,不過他沒有加以催促,畢竟疲憊乃人之常情。

  操練結束,回營途中他見到了同樣大汗淋漓的劉黑鷹,

  他手拿一本冊子,興沖沖地遞了過來:

  「雲兒哥,看看。」

  「什麼?」陸雲逸狐疑接過。

  劉黑鷹一臉興奮:「那郭銓真是個有本事的,這是我爹送來的軍資供給名冊,

  郭銓的意思是讓雲兒哥你看看,這上面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陸雲逸眼神一冷,連忙將冊子打開,快速掃視而過,越看他越是心驚

  他連忙將冊子合上,將劉黑鷹拖拽到一旁,壓低聲音喝道:

  「郭銓瘋了,你爹也瘋了嗎?這東西是能拿的?此乃軍中機密!!!」

  劉黑鷹一臉疑惑,拿過冊子又看了看,

  上面只記載了大軍所需要的軍資種類以及數量,

  「咋了?不就是本冊子嗎?」

  陸雲逸此刻已經有些後悔了,虧他早上還夸郭銓爽快,

  如今看來,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成不了事!

  深吸一口氣,陸雲逸面色凝重:

  「你聽著,軍資名冊不論在哪朝哪軍都屬絕密,

  雖不起眼,但卻能從其中推測出軍卒數目、屬地、戰力、行軍路線,以及最終目的,

  所以這東西與糧草名冊以及軍戶名冊一樣,

  都屬絕密,動輒殺頭籍家!

  我不知那郭銓是如何,他是手眼通天也罷,被人暗害也罷,

  總之你現在就去找他,這軍資名冊上的東西一個也不要染指,這名冊全當沒看見!」

  此話一出,劉黑鷹臉色慘白,

  臉上的肥肉哆哆嗦嗦,不停地吞咽唾沫,喉嚨聳動,

  「我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做。」

  劉黑鷹剛跑開兩步,便又折返回來,急匆匆問道:

  「若是他不聽呢?」

  「若是他不聽那一成份子也給他,我們不要了,

  如此膽大妄為,遲早有一日會連累我等。」陸雲逸黑著臉說道。

  劉黑鷹連連點頭,也顧不得錢財,匆忙跑開。

  陸雲逸黑著臉站在原地,若是他能拿到元庭軍資名冊,

  他便能推算出元庭的駐紮地點與兵馬戰力,

  同樣,若是這名冊被元庭暗探拿到,那這北征大軍對元庭將不再是秘密。

  深吸一口氣,放緩心神,陸雲逸緩緩搖頭,返回軍帳。

  吃一塹長一智,如此一拍腦袋便決定的合作以後還是少做,

  那些紈絝不成器就是不成器,不能對其抱有太大指望。

  幸好沒出什麼亂子,還來得及補救。

  簡單沖洗過後,陸雲逸走出軍寨,迎著月色,直奔中央軍帳而去,

  即將進入二月,軍帳內氣氛凝重了不少,但軍卒們臉上卻帶上了一抹笑容,

  只因離過年不遠了,大將軍已明確告知諸位軍卒,

  年前不對草原動兵,讓軍卒們得以安心,

  在大明境內過個好年,也許是最後一年。

  很快,陸雲逸來到中央軍帳,

  是熟人石正玉在值守,見到陸雲逸,他表情熱絡了許多,笑著打招呼:

  「雲兄弟啊,你現在的名氣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我在這中央軍帳,都能聽到前軍斥候的操練聲。」

  「哪裡,石大哥讚譽了。」

  石正玉微微側頭,低聲道:

  「不瞞你說,大將軍已經好幾次誇讚你治軍有方,他老人家最不喜歡那些病懨懨的軍卒。」

  陸雲逸連忙對石正玉表示感謝:

  「多謝石大哥,在下有如此建樹,還是要仰仗於各位,逸不敢居功。」

  「客氣了,你練兵有方,大家都服你,

  若你沒本事還帶著軍卒亂嚷嚷,大家定然煩你,

  後軍幾個千戶也想如你一般操練,可練了幾日卻是牛角安在驢頭上—,四不像」

  此話一出,二人會心一笑,但陸雲逸卻注意到,

  石正玉今日的話格外多,微微瞄了軍帳一眼,心中已有定數。

  果不其然,寒暄了幾句的石正玉低聲說道:

  「長興侯與幾位副將在軍帳之中商議兵事,在這等待一二。」

  「多謝石大哥告知,逸之事不急,等待片刻即可。」

  陸雲逸默默站在一側,腰杆挺得筆直,即便寒風吹過,他也依舊不為色變。

  石正玉悄無聲息地點了點頭,

  年紀輕輕的將領能如此沉穩,盛名之下無虛士。

  在這慶州待得久了,聽到許多有關陸雲逸之事,

  他跟隨大將軍走南闖北多年,也不得不感慨,這是一個從軍的好苗子,

  紀律嚴明,嚴於律己,寬以待人。

  想到這,石正玉沉吟片刻,輕聲說道:

  「雲兄弟,你之前的上官閻三平日作風如何?」

  陸雲逸眼底閃過一絲晦暗,想了想說道:

  「閻大人做事謹慎,治軍嚴苛,在慶州數年,將後千戶所打理得井井有條,是難得的好上官。」

  「是嗎?」石正玉點了點頭:

  「我倒是聽說他有些過于謹慎,昨日慶州衛指揮使來此,被大將軍大罵一通,

  說其尸位素餐,對於指揮使,你覺得如何?」

  陸雲逸搖搖頭,嘿嘿一笑:

  「石大哥,若大將軍沒來,我就是個總旗,見不到指揮使大人。」

  「瞧瞧我這腦袋,是某錯了。」石正玉笑著拍了拍腦袋,繼續說道:

  「以雲兄弟如此本事,從軍多年只是個總旗,這指揮使的確尸位素餐,大將軍罵得好。」

  對此陸雲逸只能輕輕一笑,不發表意見,

  說多錯多,不如不說,尤其是嚼舌根之事。

  又安靜了片刻,石正玉竟再次開口:

  「你還不知道吧,自打你離開後千戶所,閻三帶領部下沒有絲毫斬獲不說,

  最近還有百人隊迷失方向,盡數凍死在草原,

  其餘千戶所雖然不至於如此荒唐,但也沒有多少斬獲,遠遠比不得雲兄弟。」

  直到此時,陸雲逸才適時露出一些恍然:

  「原來是因為此事?」

  「正是如此。」

  「多謝石大哥。」

  石正玉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等了兩刻鐘,軍帳內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以長興侯為首的軍中將領龍行虎步地走了出來,皆凶神惡煞,氣氛頓時變得壓抑。

  長興侯打量四周,見到了站在一側的陸雲逸,

  輕輕擺了擺手,讓其餘副將先行離開,自己則走了過來。

  長興侯耿炳文如今五十有四,個子不高,身形乾瘦,

  但眼睛炯炯有神,帶著沙場之人獨有的悍勇氣息,

  陸雲逸身材高大,但此刻在不及他的耿炳文面前,頓覺氣勢一萎。

  「下官陸雲逸,拜見長興侯爺。」

  耿炳文打量了一番陸雲逸:「等許久了吧。」

  「回稟侯爺,不久。」

  耿炳文嚴肅的臉上露出幾分乾笑:

  「你那喇叭經工匠打磨重製,已經能做到一斤重,

  聲音倒是沒有以往那般渾厚,但足夠用,

  此物你能及時上繳軍中,是個拎得清的,記你一功,以後遇事可來找本侯。」

  陸雲逸面露喜色,臉上帶著幾分拘謹,連忙彎腰拱手:

  「多謝長興侯爺,那東西屬下也是仿製而來,不敢居功。」

  長興侯耿炳文擺了擺手:

  「銅號這東西在軍中不知多少年,旁人怎麼不發現此物還有他用?

  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你躲不掉。

  不過我等軍伍之人,奇技淫巧終究是小道,

  戰陣廝殺所得軍功才是實打實的本錢功勳,日後說出去腰板也硬一些。」

  「多謝長興侯爺指點,屬下此番前來就是請示大將軍,我部將要離境,前往草原探查。」

  耿炳文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輕輕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陸雲逸,頗有深意地開口:

  「你還有什麼東西需要呈上軍伍嗎?

  奇技淫巧雖小道,但我大明重工匠事,重兵事,

  只要能提升軍伍實力,本侯將不吝賞賜。」

  此話一出,陸雲逸心裡咯噔一下,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放在一側的拳頭關節被攥得發白,腦袋中湧現出陣陣不安。

  停頓一息,陸雲逸一咬牙,面露慎重,沉聲開口:

  「長興侯爺,請看此物。」

  陸雲逸將手伸進懷中,但此舉卻讓其身旁一眾親衛眼神凌厲,

  長刀出鞘三寸,當他將手掌拿出來時,親衛們這才恢復如初。

  不等陸雲逸說話,長興侯便哂然一笑,

  伸手拿起一枚干杏,就這麼丟入嘴中,一邊吧唧咀嚼一邊說:

  「此物不僅能做軍中應急,平日裡吃也極為爽口,

  只是本侯牙口不好,吃不了多少,但是個好物件。」

  在陸雲逸驚愕之中,長興侯又從他手中拿了兩枚:

  「此事我知曉了,也記你一功,好好做事,朝廷不會愧對有功之人。」

  而後長興侯耿炳文洒然離去,其身旁親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離開,

  留下陸雲逸站在原地,眉頭緊皺

  這時,石正玉從軍帳中走了出來,笑道:

  「雲兄弟,可以進去了。」

  陸雲逸這才從驚愕中擺脫,將剩餘干杏放回懷裡,

  收整思緒,步伐沉穩地走進軍帳。

  進入軍帳,如往常一般乾淨簡陋,

  藍玉像是長在了桌案上,總是被軍報文書堆積,依舊只露出半個額頭。

  他緩緩抬起頭,粗暴地將前方的文書堆至一側,

  這才拿起一旁的茶杯,靜靜將眸子瞥向陸雲逸。

  陸雲逸極為識趣,沒有寒暄,便將放在懷中的馬鐙拿了出來,沉聲道:

  「大將軍,據我部軍卒觀察,

  三日內便會下雨,七日內便會落雪,我等前軍斥候相趁這個機會進入草原。」

  藍玉聽後,視線在桌案上巡視一圈,拿起一封文書,輕輕打開看了起來,不多時點點頭:

  「的確如此,去往草原探查一事,你自己拿定主意,

  本將給你的幫助不多,但你可以隨時查閱有關草原暗探的軍報,以此來推測元人位置,也輕鬆一些。」

  陸雲逸臉上一喜,連忙躬身行禮:

  「多謝大將軍。」

  「手中拿的何物?」

  陸雲逸抬頭一笑,迅速靠近,將馬鐙放於藍玉桌上,緩聲道:

  「大人,這是屬下改進的馬鐙,

  屬下發現長途跋涉之後這馬鐙甚是磨腳,甚至因為馬鐙不合腳,

  使得不少個子不高的軍卒在長途跋涉中會消磨大腿,甚是難受,所以屬下便改進了一些。」

  藍玉拿起馬鐙仔細打量,

  原本馬鐙是一個整體,由上下兩部組成,

  但眼前馬鐙卻被分為了前後兩部,中間還有一些空檔。

  他眉頭微皺,握住馬鐙兩邊,輕輕一拉,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

  原本還沒有巴掌大的馬鐙頓時拉長,堪比手掌。

  「大將軍,此物如此製作是為了讓馬鐙更合腳,

  讓軍卒不至於耗費太多精力在下身,如此方可全力砍殺。」

  藍玉盯著那馬鐙左看看右看看,又來回拉了兩下,眉頭微皺:

  「倒像是打水的轆轤,可以變長變短,

  但.尋常馬鐙已然夠用,此物有些雞肋,對軍卒戰力有提升,但有限。」

  「大將軍慧眼如炬,此物製作工藝繁瑣,並且價格要比普通馬鐙昂貴。」陸雲逸老實說道。

  藍玉沒有說話,靜靜等著。

  陸雲逸繼續開口:

  「大將軍,此物雖對於尋常軍卒幫助不大,但對於前軍斥候來說倒是有大用,

  屬下上一次深入草原時,初行尚可無異樣,但奔行千里後便覺得雙腳疼痛不已,

  仔細一番查看卻發現馬鐙長時間處在一個位置,有些磨腳,

  但若是將腳掌位置挪開又會感到異常疲憊,

  無奈之下,屬下只好用心忍耐,有一小半心神都在下半身,

  以至於心神之精力無法集中,腦袋迷糊,錯過了很多斬敵的機會。

  自那之後,屬下便決定,要改一改這馬鐙,

  至少讓軍卒蹬著舒服,不至於影響戰力,這才有了此物。」

  藍玉手掌摸索,拿起那馬鐙仔細查看,一邊看一邊說:

  「當年本將跟隨大帥南征北戰,起先被那馬鞍與馬鐙折磨得不輕,

  不過等到腳上腿上都起了一層厚繭便好了,

  哪像你這般嬌氣,一個馬鐙也要改來改去。」

  藍玉瞥了他一眼,將馬鐙放下,雙手環抱於胸前:

  「說吧,想要作甚。」

  陸雲逸嘴角頓時帶上一絲笑意:

  「大將軍明察秋毫,屬下的確有事相求,

  屬下想.想在出征之前將前軍斥候的馬鐙更換,

  如此便更為妥當,畢竟那些軍卒雖是精銳,但斥候的行當還是第一次做。」

  「准了。」

  「啊?」

  對於藍玉的爽快,陸雲逸有些猝不及防,

  但隨即心中就湧現出一股喜悅,連忙拱手行禮:

  「多謝大將軍,大將軍英明。」

  藍玉神色如常,依舊錶情平淡,輕輕將茶盞放下,淡淡問道:

  「昨日那郭銓是不是去了你那。」

  陸雲逸一愣,扣在一側的手掌不禁緊繃,隨即點頭:

  「回稟大將軍,是的,

  屬下手下一名百夫長父親是城內商行的東家,

  他手裡有一物,可以生津解渴,還方便攜帶,重要的是不易壞,極為適合在軍中推行,

  那郭銓去找屬下,便是為了促成此事。」

  「你答應了?」

  「答應了,那物件未見時才顯得神秘,一旦見到極容易製作。」

  說著陸雲逸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些拘謹地開口:

  「不敢欺瞞大將軍,那東西一年也能賺上千兩銀子,

  我與麾下劉黑鷹占一成份子,也能分到百兩,雖不多,但勝在穩定。」

  藍玉臉上露出冷笑,陰惻惻地盯著陸雲逸:

  「好大的口氣,本將麾下軍卒奮力廝殺一年所得不過十餘兩,

  你動動嘴便百兩,我大明朝廷的錢財這般好賺嗎?」

  藍玉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怒不可遏,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快步越過桌案,一腳踹了過去!

  陸雲逸連忙放鬆心神,放鬆肌肉,順勢而倒.

  但藍玉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雙手叉腰在上首來回踱步,輕笑一聲:

  「軍戶冊上寫著你機心太重,先前本侯覺得你是沉穩,現在看的確如此!」

  他想了想,面露嘲諷:

  「打你進入軍中,經歷比試六十七場,從未有敗,

  本侯都不知,自己何時有了這般力氣!!!」

  此話一出,陸雲逸只感覺一陣尷尬,他連忙站起身拱手道:

  「還請大將軍贖罪。」

  藍玉忽然恢復平靜,慢慢走回桌案,淡淡開口:

  「罰餉三月,下不為例。」

  陸雲逸臉色先是一僵,隨後便是一喜:

  「多謝大將軍寬恕,屬下感激不盡。」

  「馬鐙我會命工匠日夜趕工,三日之內你要離營,

  那些軍卒整日在營帳中吱哇亂叫,有許多人心生不滿,

  小心風頭正盛栽了跟頭,

  切記,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藍玉清冷的聲音在軍帳內迴蕩,徒增了幾分寒意。

  陸雲逸瞳孔驟然收縮,想明白了一些事,連忙躬身:

  「多謝大將軍,屬下謹記。」

  軍帳內再沒有聲音傳來,只有陸雲逸離開時的淡淡腳步。

  夜色如墨,軍帳內燈火搖曳,映照著藍玉堅毅臉龐。

  他翻看著未處理完的軍報,

  時而眉頭緊鎖,時而陷入深思。

  每當燭火搖曳,錯開火光,他便眉頭一皺,

  調整姿勢將軍報與腦袋湊近,努力看清其上字跡。

  不知過了多久,藍玉翻開一封軍報,

  看清上方文字後,冷笑一聲,眼中有冷光閃過,

  「慶州城中有一物為干杏,可生津止渴,易存錄,為軍中所難獲,

  乃前軍陸雲逸掌之,然其非但不獻於軍,

  反與昵衛郭銓謀,行商賈之事,欲賣軍,

  茲等舉動,乃大逆,望大將軍懲其罪。」

  藍玉輕輕一撇,記住呈上之人名字,而後提筆書寫兩個大字:

  「已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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