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 李治你該死啊
「大師,這裡存在多久了?」韓王李元嘉鐵青著臉,抬起頭看向神秀和尚。
眼神冷冽的幾乎要穿透他的胸膛。
「起碼五年時間了。」神秀輕嘆一聲,搖搖頭,說道:「貧僧知道韓王在想什麼,但如果貧僧沒有算錯,這裡應該起碼有三年沒有開啟了。」
「三年前,就是永隆二年。」霍王李元軌將霞兒抱進懷裡,然後才低頭看向她問道:「福昌郡主,你來這裡是什麼時候?」
「永隆二年八月。」潘師正代替霞兒開口,說道:「永隆二年八月,帝幸嵩山,史書有載。那一日貧道也在,彭王妃,代王妃,金昌郡王,臨淄郡王,福昌郡主皆在,帝突然而至。」
「所以,這裡的事情和二十七郎沒有關係了。」李元嘉看向密室之外。
慘烈的廝殺聲依舊在響起,李絢已經在為他們擋著追兵。
「阿彌陀佛!」神秀輕嘆一聲,說道:「廝殺至今,至少有近千死傷,山上山下有三千人在攻山,而彭王麾下只有兩千人,抵擋的很辛苦。」
「所以,這一切不是一場戲,是曹王,越王,琅琊王的冤魂,帶著我們到這裡來的嗎?」李元嘉低下頭,看向石窟里的乾屍。
「這裡面還有周國公武三思。」李元軌搖搖頭,說道:「周國公在永隆二年巡查遼西,病逝遼西,到了後半年才有消息傳來。
琅琊王是永隆二年初直接賜死的,越王也是那年流放安州,四月就病逝了,還有曹王,永隆元年曹王死的時候,二十七郎還在吐蕃攻伐,那個時候,邏些還沒有拿下。」
李元嘉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心底最後一絲猜疑怨恨徹底消失,只剩下滿腔的悲涼。
今日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太巧合了。
巧合的李元嘉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忍不住的懷疑,這是李絢布的一個局。
但神秀和潘師正告訴了他,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假的,他們依舊還在危機當中。
陳光和藺仁基更是已經站出了密室,眼神擔憂。
現在他們聽的這些已經足夠炸裂,足夠徹底顛覆他們心中李治那偉岸的形象。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卻是不由得嘆息一聲。
兩個人,一個是太常寺卿,一個是光祿寺卿,當年的很多事情,都瞞不過他們。
稍微一推測,什麼時候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消失了調動了,兩人全都清清楚楚。
尤其是站在石室之外,更多的廝殺聲從上下傳來,甚至有越來越近的趨勢,更是讓人焦躁不安。
李元軌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低下身,抓住霞兒的肩膀,問道:「福昌郡主,叔爺問你,那一日你來這裡,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麼嗎?」
「叔爺爺,你抓疼我了。」霞兒有些害怕的想要退開。
李元軌趕緊放開,這個時候,反而是李元嘉一把抱起了霞兒,看著她輕聲問道:「福昌郡主,那一日你來這裡,還記得看到什麼了嗎,和伯爺說,伯爺回去就帶你去玩?」
「記得不是很清楚。」霞兒為難的回頭看向石室之外,雙手比劃的說道:「在那裡,原本有一座石殿,裡面有火有氣,皇伯帶著霞兒進去,之後霞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再之後,就回家了……不過那之後,霞兒病了好幾天。」
李元嘉猛然轉身看向李元軌,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李元軌更是滿腔的憤怒,拳頭死死攥住。
李元嘉越過李元軌重新看向石窟當中的內容,「越王李貞……死於方寸之室……武媚……妄行邪術,謀殺宗室……李治……殘殺兄弟,虐凌親族……玄武門……玄武門」。
「邪術。」李元嘉轉身看向潘師正,直直的問道:「真人,你剛才曾經說道,這裡是伱家師弟為高宗皇帝煉丹之處,對吧?」
「是的。」潘師正沒有避諱,很直接說道:「貧道雖然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但也知道,每日這裡有大量的藥材被送進來,而我家師弟又最擅長煉丹。」
「是邪術煉丹嗎?」李元軌幽幽的抬起頭。
「不會。」潘師正直接搖頭,說道:「我家師弟是漢代正陽真人的後裔,所煉製的丹藥都是正陽真人傳下來的……」
說到這裡,潘師正突然停頓了下來。
「怎麼了?」李元嘉猛然間盯向潘師正。
潘師正略微遲疑,但還是開口道:「韓王應該知道,道家煉丹除了丹方以外,皇家也會根據需求進行更改,而皇家丹方……」
「皇帝自己改的。」李元軌冷笑,看向石窟里的四具乾屍,冷聲說道:「皇帝下令,妖后執行,茅山弟子煉丹,曹王,越王,琅琊王,周國公……那妖后為了皇帝,甚至連自己的親侄子都填進去了。」
周國公武承嗣。
石窟里的四具屍體,除了曹王,越王,琅琊王,還有周國公武承嗣。
「這不奇怪,那妖后連自己的親兄弟,自己的親兒子都殺了,更別說是一個侄子……」說到這裡,李元嘉突然停住了,滿臉疑惑的看向李元軌:「十四弟,你記得不記得,高宗皇帝臨死前留的那份遺詔,最後蘇良嗣卻用他密裁妖后,他本可以……」
「他知道這件事情,知道邪術煉丹的事情,知道高宗皇帝被害……」李元軌猛然抬頭,看向李元嘉說道:「皇兄,難道說高宗皇帝被害,是因為那些丹藥,武逆為了那些丹藥殺了高宗皇帝?」
李元嘉低頭,思索著說道:「根據二十七郎所說,那一日,他和絳國公,裴炎,還有蘇良嗣,都在宮中,但突然間,皇帝就開始癲狂起來,武逆出門之後,就將所有人趕的遠遠的……」
「他在吃藥。」李元軌頓時就明白了過來,李治不過是借著癲狂,將所有人都趕走而已。
「藥被換了。」李元嘉用難以想像的敏銳,猜透了那一夜的真相。
李元軌驚呆了。
潘師正,神秀全部都驚訝的看著李元嘉。
陳光和藺仁基更是恨不得直接堵上耳朵,但偏又很想繼續聽。
「所以他死了。」李元嘉冷笑一聲。
李治你該死啊!
「那麼那些藥呢?」李元軌皺眉看著李元嘉。
「自然是落在了武逆手上,不然她哪裡來的膽子敢稱帝。」李元嘉冷冷哼聲,然後又看向陳光和藺仁基說道:「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完,二十七郎攻陷皇宮之後,倒是沒有進貞觀殿去,後來收拾是誰動的手來著?」
「記不得了。」李元軌搖搖頭,說道:「二十七郎應該不知道這件事,而且那藥對他沒用,他才多大。」
李元軌猜到了李元嘉想說什麼,提前堵住了。
「韋弘機!」李元嘉突然叫出來韋弘機的名字,看向李元軌說道:「二十七郎離開洛陽之後,讓人重歸貞觀殿,重修的那個人就是韋弘機。」
「可能是他,但不一定,畢竟他就算是拿到了,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李元軌突然停頓,看向李元嘉說道:「皇兄,你覺得會不會是落到了太平的手裡,所以今日……」
李元嘉沉默了下來。
石室內外的所有人,這一刻全部都沉默了下來。
「唐休璟是太平的人,之前我們離開洛陽的時候,太平進宮了。」李元軌一句話,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聯繫了起來:「所以,殺了二十七郎,還有我們,那麼太平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別忘了,皇兄,她是皇帝的親姑姑。」
李元嘉拳頭頓時緊握起來,突然,他又苦笑一聲,說道:「這些東西什麼啊,侄女,侄子,皇位,十四弟,難道說玄武門的詛咒,真的將永世糾纏在太宗皇帝一脈的血脈之中,永世不得解脫嗎?」
李元軌想要開口說什麼,但終究沒有沒能出口。
玄武門的詛咒,父子相殘,李世民和李建成,李泰和李承乾,李治和李恪,還有這麼多年,死在李治一朝的無數宗王,更別說,還有武后和李弘,李賢,李顯,李旦,李重照,李重福,如今的太平和李重俊。
現在都是如此,日後呢?
怎麼辦?
如何才能打破玄武門的詛咒?
……
片刻之後,李元軌突然眯著眼睛看向神秀和尚:「大師,若本王記得不錯,今日我等之所以在此,根本還是昨日白馬寺法會之後,出現的霞光祥瑞……這霞光祥瑞,怕便是你們和太平一起弄出來的吧?」
「阿彌陀佛!」神秀和尚苦澀的搖搖頭,說道:「不管二位大王怎麼想,此事和貧僧沒有半點關係。」
潘師正平靜的站在一旁,突然他開口說道:「戰事,停了。」
「停了?」李元嘉和李元軌同時轉身看向潘師正。
神秀皺皺眉頭,略一停頓,他開口道:「唐休璟死了,死在彭王的手裡。」
「兩軍大戰,一軍的主帥死在了另一軍主帥的手裡?」李元嘉滿臉的難以置信。
「二十七郎向來作戰兇猛,加之巧計多端,皇兄你又不是不清楚,藉助地形,突襲而下,豁然斬首,不是難事。」李元軌終究是多年邊州刺史,和突厥人打交道也不止一次兩次,嵩山究竟有什麼可利用的地方,他看的很清楚。
「等等吧,或許解決了這裡,我們就能回長安了。」李元嘉輕嘆一聲。
「那麼這裡的這些怎麼辦?」李元軌抬頭看向外面,密室之外,除了陳光和藺仁基,還有十幾個黑甲士卒站在遠處。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但一旦李絢回來,這裡的一切都瞞不去。
「瞞下去吧,繼續瞞下去吧,這些終究是宗室醜聞,天下人若是知曉了,不知道會怎麼說我李家。」李元嘉沉出一口氣,做了定論。
……
「啪」的一聲,唐休璟的首級,從滿是是血的李絢手裡掉落。
看著石窟當中的四具屍體,聽完李元嘉所說,李絢直接懵了。
石室當中的眾人看著李絢,也都沉默不語。
「先……」李絢呼吸沉重的想了想,終於開口說道:「人先放在這裡,等到洛陽之事解決,侄兒派人去安州,去遼西,將『棺槨』取出,然後將他們送入昭陵陪葬吧。」
「也好。」李元嘉平靜的點頭,說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讓他李世民自己解決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