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夫妻連心,遠勝父子

  第1050章 夫妻連心,遠勝父子

  聽完武后所說,李治這才有些無力的笑了笑。

  他轉過頭,看向一旁一臉擔憂的李賢,李顯,李旦和太平公主四人,開口笑道:「朕沒事。」

  李賢,李顯和李旦,雖然神色緩和,但心底那根弦依舊緊繃。

  尤其是李賢。

  皇帝睜開眼的第一句話,便是召薛仁貴回京。

  誰是皇帝心中最信重之臣一眼可知。

  李賢更加清楚,早年間,薛仁貴不僅救過皇帝的命,同樣也救過武后的命。

  薛仁貴是皇帝的信重之臣,何嘗不是武后的信重之臣,

  召薛仁貴回京,恐怕更多的,還是為了幫助武后穩定的局勢。

  果然夫妻連心,遠勝父子。

  李治並沒有察覺到李賢心中的想法,看了秦鶴鳴一眼,然後又看向武后,說道:「大夫給病人治病,便應該讓其盡施醫術,不能因病人的身份而有什麼限制,況且,放血治病也未必不好,南昌王就曾經提過這種方法,不過是朕否了罷了。」

  當然,當初李絢提出的醫案更狠,皇帝更加不敢接受。

  「好吧。」武后對此事也是心中瞭然,她看向秦鶴鳴說道:「秦御醫,是本宮剛才有些著急了……」

  「不敢。」秦鶴鳴趕緊躬身,說道:「天后為陛下,乃是人之常情,天后陛下夫妻情深,實乃天下楷模。」

  「好了,開始吧。」李治笑笑。

  武后滿臉不情願的點點頭,稍微退後,但她依舊還是緊緊握住皇帝的手。

  秦鶴鳴從另外一側,坐在皇帝的頭邊,然後重新取出兩根空心長針,在蠟燭上稍微炙烤之後,這才緩緩的插入到皇帝的百會和腦戶之中。

  極度的認真小心。

  長針全部插入皇帝的腦中,秦鶴鳴這才一邊輕輕的彈著銀針,一邊順口問道:「陛下,南昌王昔日也曾提出過腦中放血治療嗎?」

  「嗯!」李治輕輕的應了一聲,閉著眼睛回想道:「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南昌王剛入京,說話行事都很大膽……怎麼,秦御醫沒有聽南昌王說過此事嗎?」

  「沒有。」秦鶴鳴搖搖頭,低聲說道:「說句陛下可能不信的話,臣和南昌王從未曾見過,更別說什麼談話了。」

  「是了。」李治想了起來,說道:「朕記得當年南昌王在婺州任職時,秦御醫已經離開了婺州,後來便到了劍南道……」

  「臣是在劍南道受到陛下照顧的。」秦鶴鳴微微點頭,然後說道:「到了成都之後,才知道是南昌王找到了臣,然後推薦給了陛下,不過臣這幾年一直在蜀中行醫,沒有機會見到南昌王。」

  「先生和南昌王在風疾治療上,用的是和南昌王一樣的手段理念。」李治低聲說道:「媚娘,一會將南昌王早年和朕討論的關於醫術的記錄,抄寫一份給秦先生。」

  「是!」武后微微點頭,從皇帝話語的微妙變化當中,武后能夠聽出,秦鶴鳴的治法的確有用。

  甚至她看的更加清楚,在皇帝說話之間,黑色的血液已經從皇帝頭頂的針管當中流了出來。

  皇帝卻在依舊和秦鶴鳴說話,沒有絲毫察覺。

  這些都是秦鶴鳴的刻意引導,武后不得不承認,這位秦御醫,的確有些手段。

  李賢也在一旁看著,神色肅穆的同時,也忍不住的放鬆,臉上帶出一絲欣喜。

  片刻之後,秦鶴鳴針管之中的鮮血已經變紅。

  「好了。」手指輕輕一彈,針管當中已經不再流出鮮血。

  中食二指輕輕一挑,兩根銀針已經相繼跳了出來。

  一切還沒完,秦鶴鳴雙手在皇帝頭頂上輕輕的按壓,讓皇帝一陣陣的感到舒服。

  這個時候,秦鶴鳴才繼續道:「陛下今日的舉動應當引以為戒,不能再有如此的情緒變化了。」

  「今日是情況特殊,朕才不得不為之。」皇帝搖搖頭,苦笑道:「朕也不想的。」

  「臣只是告誡,能做的,就是請陛下及時吃藥,若是陛下及時吃藥,今日之事也許不會再爆發。」秦鶴鳴再度提點了一句。

  李治最是敏感,忍不住的問道:「朕這病?」

  「此番運氣好,陛下這幾年的調養有功,借著今日的情緒震盪,臣這才恰好的將風血引出,但下次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稍微停頓,秦鶴鳴還是說了兩句好話:「不過眼下只要調養的好,按時吃藥,三兩年內是不會復發的,但要按時吃藥。」

  「那就多謝先生了。」李治笑笑,說道:「皇后,後面的事情你處理吧。」

  「臣妾明白,三郎,四郎,你們送秦御醫先回去吧。」武后抬頭看向了李顯和李旦。

  「喏!」李顯和李旦恭敬的領命,然後看向秦鶴鳴說道:「先生請。」

  「臣告退!」

  ……

  大殿之中,李治在床上躺著,武后和李賢站在一旁。

  李治開口,說道:「告訴元卿,朕要在一個月內,看到那個姓蕭的,還有李敬業的人頭,他要是做不到,就去好好的去做他的著作郎吧。」

  「臣妾領旨。」武后認真的點頭。

  「太子。」李治接著開口,說道:「從今日開始,你開始徹查河南道所有隱田之事,慢慢來,不要著急,河南道查完,再查江南道,江南道查完查劍南道,西北道和河北道放在最後查。」

  「喏!」李賢肅然拱手,他明白皇帝是擔心西北道和河北道的大軍之事。

  所以兩個地方才最不能輕動。

  「洛陽和長安城中如何?」李治輕輕鬆了一口氣。

  「魔教中人,試圖衝擊洛陽幾家府邸,但好在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倒是長安。」稍微停頓,李賢拱手說道:「突厥人試圖沖入左驍衛中郎將阿史那·泥熟匐和右衛中郎將阿史那·伽那的府邸,但左相早有預料,衝擊之人,被全部格殺。」

  「左相還是有所預見的。」李治躺在床上平靜的笑笑,說道:「明日清晨讓左相一個人來和朕說說話,其他的事情皇后幫朕處理。

  二郎,伱要盯一下江南那邊,讓曹王和越王多注意那邊不一樣的動靜。」

  「兒臣領命。」李賢肅然的拱手。

  「放心,沒有大事的。」李治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西域之事了結,裴卿就要回朝了,蘇毗之事也差不了太多,到了秋末,便可召南昌王回京,讓燕國公守在蘭州,平衡四方,天下便不會有大事,更別說,朕還在。」

  「是!」李賢躬身。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不要對太子妃多講。」李治再度叮囑兩句。

  「兒臣領旨,兒臣告退。」李賢躬身,然後緩緩的退了下去。

  殿中一時間只剩下了皇帝和武后兩個人。

  李治輕聲說道:「朕真的擔心這一次過不去,媚娘。」

  「陛下自有天佑。」武后幫著皇帝蓋了蓋被子。

  李治搖搖頭,說道:「二郎的性子還是差的多,還是得要磋磨,隱田那些事情,就讓他在前面去查,你在後面盯著,該如何做,你清楚,朕也放心,慢慢來,該朕和你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是!」武后有些感動的點點頭。

  她和皇帝這幾年裡篳路藍縷,節衣縮食,為了諸方大戰辛苦籌集錢糧。

  甚至就連南昌王那樣的小輩都知道朝中的不容易,在西北奮力搏殺,處處為朝中節儉,但偏偏還有人挖朝中的牆角。

  挖她的牆角。

  這一點是武后所不能容忍的。

  大唐的錢糧,大唐的戶部全部都歸她管。

  李賢一下子查出那麼多隱田,多少有些讓武后難看。

  但是,這麼多隱田一下子出現,武后立刻嗅到了無數錢糧的味道。

  她已經做好了要殺人的準備。

  如今一切有太子在前面擋著,她更好殺人。

  「還有,媚娘,告訴元萬頃,讓他想想,今日之事,他究竟錯在了什麼地方,才讓一切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李治躺在御榻上,輕輕的拍著武后的手背,輕嘆一聲說道:「媚娘,出不得錯啊!」

  「臣妾明白。」武后認真的點頭。

  今天的事情,著實也將她嚇了一跳,如果皇帝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倒霉的,絕對是她。

  太子登基,她這個皇后立刻就會變成太后。

  站在太子身邊的無數人,立刻就會衝出來和她爭權。

  以李賢的性情,絕對會在背後暗地裡支持這些人這麼做的。

  太后的確有干政的機會,但那是在皇帝還沒有成年的情況下。

  但現在李賢不僅成年了,而且他還有他自己的太子妃,有他自己的兒子。

  甚至現在,他就可以為他的兒子,娶上一門極有價值的姻親,助他奪權。

  這樣一來,武后想要再度掌控朝堂,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

  「今夜就在這殿中歇息吧。」李治抬頭,看向眼前的武后,輕聲說道:「有你在朕身邊,朕能安心許多。」

  「是!」武后柔柔的應了一句,她能夠感受到李治心中的虛弱不安。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上一次,還是在廢長孫無忌的時候。

  至於更早,則是在廢王立武之時。

  突厥也好,魔道也罷,甚至李敬業,都無法動搖皇帝一絲半點。

  真正讓皇帝擔心的,是生死。

  不知道什麼時候,李治已經幽幽的睡著了。

  武后讓人將桌几抬到一旁,然後開始認真的處理公文。

  ……

  應天門下,一片清靜。

  李賢站在城門下,望著遠處的洛陽城,目光複雜。

  此刻的洛陽城中,一片歡慶。

  皇帝雖然在乾陽殿過大壽,但整個洛陽,卻是連續大慶三日。

  吏部,鴻臚寺,光祿寺,洛州府,還有洛陽和河南二縣,都準備了充分的遊街隊伍,來慶賀皇帝生辰。

  但今日,就差一點。

  李賢沒有回頭,但在他的腦海中,身後的整個皇宮中,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的皇帝;一個是坐在皇帝身邊,用一根筆掌控天下的武后。

  至於他這個太子,只有返回自己的東宮。

  轉身,李賢朝著東宮方向走去。

  沒有人注意到,無聲無息之間,已經有一道人影從黑暗中,突然閃出,在李賢拐彎的瞬間,混進了他的隊伍當中。

  一身的東宮臣屬的官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然後一起和李賢進入東宮。

  進入東宮大門的瞬間,人影抬起頭。

  ……

  月光下,李敬業的臉上滿是陰冷的嘲諷。

  叫秦鶴鳴,不叫其他御醫,是因為更好保密。

  秦鶴鳴新來宮裡,里外沒什麼關係,但其他御醫就不知道背後和什麼人有關聯。

  ……

  好吧,其實就是不想寫和其他御醫爭奪治病的方法細節,太水字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