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太上感應,佛門菩薩

  第1029章 太上感應,佛門菩薩

  宰相?

  明崇儼放下手裡的書籍,燭火之下,滿臉陰沉。

  他怎麼忘了張文瓘。

  這位也是宰相。

  算了,他就算知道又怎麼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關鍵是之後。

  太子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東南。

  是曹王和越王。

  是金佛。

  自從金佛換糧之後,東宮和曹王、越王的聯繫越來越緊密,敏銳的皇帝和武后已經察覺到了問題。

  要知道,曹王和越王,都是先帝之子。

  曹王是太宗和巢剌王妃楊氏的兒子,而武后的母親同樣出身弘農楊氏嫡系。

  越王母親是燕德妃,她的母親也姓楊,甚至是武后名正言順的姨表姐。

  武后和巢剌王妃楊氏,巢剌王妃楊氏都是表親,甚至當年武后入宮便直接被封為五品才人,都有燕德妃的助力。

  太宗在世,燕德妃和武后關係良好,但在太宗病逝後,燕德妃被封為越國太妃,而武后,則被發配為尼。

  十數年後,榮國夫人去世,燕德妃趕赴洛陽致哀,逗留鄭州館舍一年病逝,武后厚葬。

  但是,曹王和越王,從來不是兩個消停的藩王。

  李絢當年前往婺州任職時,就已經查出了越王和曹王暗地裡和天陰教勾連的尾巴。

  不過很快,李絢就因為新羅戰事,被調離了婺州,後面的事情,他就沒有再管。

  但並不意味著,這件事就沒人再記得了。

  起碼明崇儼就記得,密衛也記得。

  太子和越王、曹王,在眼下局面當中的親密關係已經引起了皇帝和武后的警惕。

  明崇儼看向窗外,這一次,不僅他被派往茅山,甚至在他之前,韓王世子李訥已經被封為杭州別駕。

  這其中的味道,遠比普通人嗅到的,要更加血腥。

  太子露出的破綻實在太多了。

  明崇儼甚至已經為日後太子被廢,想好了理由……

  「咦!」明崇儼目光頓時凝重。

  ……

  清亮的月光之下,華山的影子在窗外越來越重。

  明崇儼徹底的放下《太上感應心經》,手在身側一摸,一把拂塵已經落入掌中。

  瞬間,明崇儼已經長身而起。

  掀開船簾,站在甲板上,明崇儼的目光落在眼前駕船的老翁身上,輕聲問道:「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在和世隱開如此玩笑?」

  老翁沒有開口,甚至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滑動著船槳,繼續向前而行。

  明崇儼的臉色肅然起來,眼前,他已經不在渭水之上,而是無聲無息的被帶到了羅夫河之上。

  冬日河岸清冷,兩邊田地里沒有任何人影。

  相比於渭水,這裡更像是一個殺人放火的好地方。

  殺機在身上縈繞,明崇儼不敢有絲毫放鬆,他能夠感覺,對方的境界不在他之下。

  是什麼人,在現在這個時候,將他準確的堵在了渭水之上?

  太子,密衛,大理寺,道門,南昌王,還是天后……

  一連串的名字出現在明崇儼的心裡,與此同時,明崇儼的心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右腳輕輕的在船面一點,下一刻,明崇儼已經向後倒飛了出去,直接飛在了後面的河水之上。

  前面的船上的老頭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但烏篷船卻開始向下沉沒,直接沉入了羅夫河之中。

  這條河,就在華山腳下,河面雖然並不寬闊,但河流甚急。

  即便是到了深冬,也絲毫沒有結冰的跡象。

  老翁連人帶船一起沉入了羅夫河中,詭異的一幕看的明崇儼心中發冷。

  「你究竟是什麼人?」明崇儼後退的腳步在河面上停了下來。

  這種手段,不是道門,不是佛門,是魔門。

  明崇儼的心定了下來。

  這個世上,對於魔門手段了解之多,恐怕除了魔極宗的那些人以外,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夠超過他明崇儼了。

  「太子有令,殺明崇儼。」一聲冷喝突然從高空之上傳來。

  下一刻,一道人影已經從高空之上直接撲了下來。

  黑衣黑影,長劍凌厲,一劍轉眼已經刺到了明崇儼的胸前。

  「砰」的一聲,拂塵飛揚,殺手的肩膀瞬間炸開,但頃刻之間,殺手的速度也猛地爆發三分,長劍已經兇狠的刺入明崇儼胸腹之間。

  霎那間,無數幻影向後急掠而出,瞬間,明崇儼已經站在了十米開外。

  他的目光沒有再看向水面之上,而是落向了水面之下,皺眉說道:「水月之道,加無生殺道,還是說,這是萬象真法?」

  站在明崇儼對面的黑衣人沒有說話,長劍在水面一挑,下一刻,無盡的水花已經直接挑起,然後朝著明崇儼就蓋了過來。

  「讓仇煥自己出來,他不在長安好好的待著,來這裡湊什麼熱鬧,太子的事情,什麼時候有魔門插手的餘地了。」明崇儼面色冷冽,但眼神閃動之間,一個鉤子已經被他放了出去。

  「仇煥,仇宦,原來他們兩個是一個人。」一個感慨的聲音在水面之下突然響起。

  下一刻,一道人影緩緩的從水面之下升了起來。

  一身黑底金絲長袍,手握長劍,英俊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感慨。

  「李邈,你不是已經不能動了嗎?」明崇儼滿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李絢,隨即面色一冷,說道:「你不是李邈。」

  李邈是無生道道主,東海王貼身護衛,原義安郡王李孝常之子,犧牲了自己的身體,換取的半步陽神境的修為。

  他的陽神雖然能夠四面殺伐,但他的人,卻是絲毫也動彈不得。

  看著眼前這個身軀完整的殺手,明崇儼頓時就知道李邈恐怕早就落入他人掌中。

  「我是不是李邈並不重要,現在,我總算是知道,魔門這十幾年來,為什麼能夠重新崛起,原來玩的是養寇自重的把戲。」李邈露出了一副無比震驚的神色,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經想到了更多的東西。

  「當然,別說是一個魔門了,就是整個天下,也都是天后的。」明崇儼嘴角帶起一絲冷笑,看著對面的李邈,不屑說道:「伱也真是蠢,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還說自己是魔門聖主呢?」

  「天魔教教主,原來也是你們。」李邈默默的點頭,絲毫不為明崇儼的狡辯所動。

  魔門最早被滅是在隋末唐初時期,後來在太子李承乾時重新冒頭,但真正發力,是在李治廢王立武時期,響應天陰教叛亂。

  但可惜,被大唐一擊擊破。

  原本以為,他們都已經徹底破滅了,但二十年後,天陰教復起,魔門也重新死灰復燃。

  天陰教本身是茅山支脈,後來徹底脫離茅山。

  魔門宗主原本是天魔教一脈,後來天魔教被徹底滅絕,隱極宗才冒頭重來。

  隱極宗原本就是魔門內部負責傳承的一支,這才有了天陰教魔門聖后之說。

  但是現在,明崇儼在無意之間,說出了事情的部分真相,魔門和武后之間的關係,原本那麼簡單。

  「人蠢到你這種程度,也真的無可救……」明崇儼話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對面的李邈說道:「你在套我的話。」

  「我們沒有見過面,但你知道我。」李邈輕輕眨眼,然後說道:「說明,你們只是在通過某種手段控制魔教,或者更準確的講,是滲透,養寇為患不假,但這寇自有底蘊,也並不完全就是你們養起來的。」

  李邈一句話,直接道破了事情的真相。

  面對魔門這一支力量,有機會的時候,誰都試圖去竭力掌握,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魔門反過來藉助武后的力量,來發展壯大,時間一長,已經有了失控的風險。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的出,想要殺武后,難度是何等之大。

  只是明崇儼這兩言兩語間,透露了太多信息。

  明崇儼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看著李邈,冷冷說道:「看樣子,我們兩個今天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了。」

  「是啊,我們兩個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李邈的嘴裡帶出不屑的冷笑,他輕輕說道:「而你的那些小動作,不是早就已經開始了嗎?」

  李邈腳步一頓,隨即狠狠的踩在水面之下。

  下一刻,三道人影在水下驟然炸裂開來,瞬間倒飛出去,霎那間又消失虛無。

  李邈抬起頭,看向明崇儼,平靜的說道:「原來是五鬼搬運法,怪不得有種種神奇。」

  明崇儼歷來擅長巫術,陰山取瓜,地窖停樂,都是此類手段。

  但五鬼搬運法門,原本並非邪術,甚至是道門正道,役使的也不是什麼鬼物,而是天庭五瘟。

  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鍾士貴和總管中瘟史文業。

  明崇儼是家道,傳家之法,並非邪祟,不然天下正道,如何能讓他存在於朝堂之上。

  「月光,月光,你究竟是誰?」明崇儼面色凝重的看向了李邈。

  在李邈窺伺到他一點根基的時候,明崇儼也窺伺到了一點李邈的根基。

  李邈嘴巴張開,綻放笑容,但冷森的牙齒,卻顯得讓人發寒。

  「月宮永德.總攝群陰.俄逢陽厄被相侵.晴晦儼巡遮.恩戴照臨.惟願永光明.」

  李邈雙手一合,頓時寶象莊嚴,無量月光落下,在他的頭頂形成一座宏大的月光菩薩法相。

  身為白色,左手為拳,安於腰,右手持蓮華,其蓮華上有半月形,乃以半月形為三形。

  秘密曼陀羅,如來化他。

  禮讚南無月光遍照菩薩。

  霎那間,整個菩薩法相已經充斥在明崇儼的視線當中,朝著他直接踏步而來

  「佛門。」明崇儼一聲囈語出聲。

  下一刻,他腳下的三隻怨鬼便已經徹底的化為了灰燼。

  眼看著明崇儼陷入險境,就聽他輕聲一喚:「九羅!」

  九羅,九羅,九羅……

  鬼車九首,妖怪之魁,凡所遭觸,滅身破家。

  故名九羅。

  巨大的九首龜車突然充斥在視線當中,然後翻騰而起,載著明崇儼就朝對面的菩薩法相狠狠撞了過去。

  兩股力量在霎那間完全爆炸了開來。

  但就在這一瞬間,明崇儼眼光大開,一道八卦之行出現在他的眼中,最後化育而出,直指菩薩法相心口要害。

  同一時間,菩薩法相心口,無量月光如同劍一樣的鋪灑而出,隨即聲音輕響:「月者太陰之精,皇后大臣之象。

  月宮太陰帝君,下管五嶽四瀆、五湖四海、十二溪水府並豐都羅山百司。

  常以三元日,冥官僚佐都詣月宮,校定世人生死罪福之目呈」

  太陰帝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