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蘭花姑姑過來了。」
聽著是言則的聲音,時不虞起身走出去:「你沒跟著言十安出去?」
「公子帶著岩一去了,讓小的留下,他算著時間,夫人那邊得來人了。」
時不虞點點頭,聽言十安說過,夫人每次進宮都會住一晚,是該來了,不過:「讓蘭花姑姑等等?你家公子這一時半會恐怕回不來。」
言則笑:「小的說了,蘭花姑姑說告知您也是一樣。」
「這位姑姑比夫人有肚量。」
時不虞典型的順毛驢,順著來怎麼都好說,要是反著來,她能反上天。就像那位夫人,沒事她都想去撩撥幾下,氣一氣人。姑姑既然好說話,那她也是好說話的。
「在言十安院裡嗎?請她稍等,我要把臉上這些胭脂水粉洗了,難受。」
其實沒在公子那邊,但是言則想得多,想得遠。蘭花姑姑就是夫人的眼睛,她看到什麼夫人就能看到什麼。不如就讓時姑娘去公子院裡,最好是書房,讓夫人知道,時姑娘有多得公子信任。
至於夫人知道後會生氣……也不差這點了,反正時姑娘有法子對付。
言則一口應下,先行過去將蘭花姑姑請到主院。
蘭花有些意外:「公子回來了?」
言則親自奉上茶:「公子在今日的浮生雅集上又奪了魁首,且有宗正少卿大人主動提出作序,並應承會促成出書,如此值得慶祝的喜事,公子怕是短時間內都回不來。」
蘭花又驚又喜,時間還短,她們還沒收著這個消息:「宗正少卿作序?有他給公子背書,公子的才華將得到更多人認可!」
「今日的雅集,是時姑娘的手筆。」言則將雅集上發生的種種簡單明了的說了說。
蘭花跟在夫人身邊多年,已經算是半個出主意的人,自然聽得明白這次雅集公子得到的好處,並且,將章氏對公子的關注轉移到了對清歡的恨,去了公子的一樁隱憂,若因章氏的糾纏讓公子不得不對上章家,公子沒有任何優勢。
蘭花姑姑突然笑了:「告訴我這些,又讓我在這裡等著時姑娘,言則,你想告訴我什麼?」
言則看了眼門外,姑娘還未來:「夫人身體如何,姑姑您是最清楚的,而公子,羽翼已豐。從兩年前開始,公子就已經不那麼事事聽夫人安排,關係越來越緊張,這麼下去,於我們所有人來說都不是好事。我相信姑姑您定然是千方百計的在勸著夫人,可夫人性子執拗,難以改變,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難免需要做做這中間人,姑姑說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讓我陽奉陰違?」
「不敢。」言則拱拱手:「我只是覺得公子和夫人的關係不可再惡化下去了,而時姑娘的存在,便是轉機。姑姑何時見過夫人拿人沒辦法過?可再生氣,時姑娘一封信過去請她幫忙,夫人捏著鼻子也得去做,因為無論是夫人,還是時姑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子。」
蘭花想到昨日夫人不甘不願的入宮,在路上還在咬牙切齒便覺得好笑。
時姑娘行事不傷人,只會使壞的去戳戳人家已有的傷口,哪疼戳哪。夫人顧忌公子,不能真把人如何,但要說和人鬥氣,她哪是時姑娘的對手,幾個來回輸了個精光,於是更加生氣。
可這樣的夫人鮮活多了,私底下她們姐妹幾個都覺得,時姑娘的信最好多多的來。
聽著門口有了動靜,言則低聲道:「請姑姑務必想想我說的話,所有這些事,總歸都是需要公子去做的。」
蘭花姑姑不說話,起身看向門外行走在陽光下的人,步子輕盈得仿佛借著一股風就能飄起來。像只風箏,她想,只是不知拽著風箏的這根線,最後會不會落到公子手裡。
「勞蘭花姑姑久等了。」時不虞額角還透著濕意,沒了那些多出來的東西塗在臉上,舒服多了。
蘭花姑姑行禮:「奴見過姑娘。」
時不虞經過她身邊時扶起了她,去到主位坐下,示意她也坐。
「蘭花姑姑前來,可是夫人有話要示下?」
示下,話倒是說得恭敬,蘭花笑:「夫人昨日去宮中後挑了浣衣宮的錯處,尚宮必要過來請罪,我們光明正大的見到了她。宮中人多眼雜,奴只將那個葫蘆悄悄給了她。她一眼就看懂了,問及宜是何意,奴告訴她是宜生,她並未應承什麼,只帶走了葫蘆。今日她以送衣裳為由過來,問了宜生的去向,並讓我們下次進宮時說出她妹妹的名字,如此她才能相信我們。她說她們姐妹在世間的存在早被抹去,還知道妹妹名字的,只有她和宜生。」
「她在宮中幾年,日日如履薄冰,是該有這個警惕心,姑姑稍等。」時不虞看向言則:「去叫宜生過來。」
「是。」
何宜生過來得很快,一身女裝,聲音也柔和得雄雌莫辨:「姑娘,您找我。」
蘭花姑姑暗暗疑惑,何宜生不是男的嗎?再一細瞧,果然看出了些許不同,那雙手,比一般女子的要大一些。
「這位是夫人身邊的蘭花姑姑,她們見到了素絹,葫蘆也給她了,但她還不能信任,問她妹妹的名字是什麼。」
「蟬衣,應蟬衣。」何宜生道:「她們父親是以中藥為她們取的名。」
應蟬衣,蘭花姑姑記在心裡:「姑娘非常著急要用這個人嗎?夫人並不常往宮中去,若突然去得勤了,怕是會引來注意。」
「不著急,慢慢來沒關係,後面更需要她。」
「是。」
蘭花姑姑打算起身告退,時不虞卻還有話要問:「在皇帝寢宮後面有一處宮殿,等閒人進不去,蘭花姑姑可知道點什麼?」
蘭花不知她為何問這個,據實以告:「那處宮殿的位置不會驚擾後宮娘娘,先皇時期常用來宴請關係親厚的臣下。後來……夫人身份尷尬,不曾再往那邊去,如今不知變成了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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