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空間之門與扭曲的「龍」

  時間回到不久前。

  當骸骨龍耶蘭斯發現，自己在這片闊別一萬五千年的大陸上找了三年才終於找到的線索，竟然早已經被那個白龍小混蛋發現並被提前做了標記，憤怒與憋屈頓時衝垮了他那因亡靈化程度越來越深而日漸難以控制的理性。

  情緒一度失控的骸骨龍，判斷力都有所下降，竟然在還沒做出周全準備的情況下，就貿然選擇拆解亞空間屏障、以求儘快得到龍墓內那位龍族最後的長老遺留之物。

  然而，當他察覺自己似乎過於莽撞的時候，亞空間屏障上就已經出現了裂痕。

  粘稠到近乎液化的黑霧從裂縫中溢出，一切智慧生物能夠想像或無法想像的極惡慾念，在這股半實質化的「黑泥」中不斷向四周稀釋著。

  而耶蘭斯聚集起的、那些由各種負面屬性魔力混雜而成的死亡之霧，在這股充斥著世間之惡的「黑泥」面前，不但毫無抵抗之力地節節敗退，甚至在這過程中還不斷被「黑泥」迅速同化著。

  此時才意識到事情不妙的耶蘭斯，在想要控制局勢已、卻發現經是不可能的了，那些極具侵染性的「黑泥」會侵蝕觸碰到的一切，耶蘭斯可不敢用寶貴的骸骨軀體去堵那個缺口，而他少數的幾個遠程手段，使用出來也只會被不斷同化、加速「黑泥」壯大的速度……

  「該死！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能夠吞噬負面能量作為自己的養料……難怪那個白龍即使發現了這裡，也沒有取出裡面的東西，他知道這裡面有著什麼！」

  雖然勢態有些失控，但耶蘭斯畢竟生前是個達到八階【天災】巔峰的強大寶石古龍，其所用軀殼也是曾屬於庫納斯的【天災】階位金屬龍之軀，因此儘管如今已經亡靈化、世界位格以及實力都大大降低，但耶蘭斯要想逃離，還是問題不大的。

  只是他卻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無論是完成復興龍族的宏願，還是延續我自己的理智與記憶，龍墓內的那枚碎片都必不可少……而且，這裡發生的事情一定已經被那白龍知道，雖然我沒有感應到他的氣息、估計他並不在近處，但他一定會馬上趕過來這裡……」

  耶蘭斯回想起當年，自己和庫納斯在青銅龍墓中支撐了一萬五千年，才勉強能夠感模糊應到【龍族根源】的所在，但誰知那白龍一出生，【龍族根源】就馬上切斷了與他們的聯繫、轉而向那白龍瞬間敞開懷抱。

  不管那白龍是不是有什麼特殊身份與來歷，但有一點耶蘭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同時面對自己以及那白龍，那麼【龍族根源】一定會選擇白龍而不是他！

  「如果我在這裡放棄，那我就將永遠失去獲得『碎片』的機會！」

  想到自己與極北冰原深處那個地下城主之間的約定，耶蘭斯低吼一聲，不再猶豫，準備使用全力抵抗從龍墓中溢出的「黑泥」，並找機會深入龍墓、找到『碎片』。

  耶蘭斯發現，負面傾向明顯的能量形式，會更容易被那些「黑泥」同化，因此他收斂起作為亡靈生物天賦的死亡之霧，轉而使用純粹的龍語魔法，召喚出大片大片的冰刃風暴，想要以沒有正負傾向的四大基本元素來作為撬開「黑泥」的主要手段。

  雖然因為世界位格的殘缺、骸骨之軀缺乏功能器官，以及寶石龍龍魂與金屬龍軀體之間的不協調，而導致了耶蘭斯使用純粹的龍語魔法會十分困難，但憑藉曾經作為【天災】寶石古龍的豐富施法經驗，耶蘭斯還是能夠出色地運用起自己龍魂以及骸骨龍之軀、各自的一套不完全相同龍語魔法。

  青銅龍擅長水屬性與藍寶石龍擅長的土屬性，兩者結合，在耶蘭斯的操控之下，形成了好幾道粗大的沙塵混合冰刃的龍捲風，圍繞在骸骨龍的四周，阻攔著「黑泥」擴散的同時，也在不斷切割著亞空間龍墓的屏障。

  在耶蘭斯狠下心來衝破亞空間屏障的行動下，又是連續幾聲晶體碎裂一般的聲音響起，祭壇上空的空間上又憑空多出了幾道漆黑的裂縫，更多的「黑泥」從中一涌而出。

  此時，由於島中心大範圍大規模的能量劇烈起伏，導致了以先祖之地為中心、直徑十數公里範圍內的大氣環境開始發生劇變，無序的狂風怒吼著，海浪被大風颳起、狠狠拍打著島岸與礁石，烏雲與電閃雷鳴遍布這片區域的天空。

  突然，這幅極致狂躁的畫面似乎靜止了一刻，隨後一股直衝雲霄的極黑之霧從先祖之地所在島嶼的中心噴涌而出，瞬間洞穿了島嶼上空厚厚的烏雲，使原本無序的烏雲開始以被洞穿的點為中心、呈氣旋狀加速旋轉變了起來。

  亞空間屏障，被徹底破開了。

  與此同時，一聲嘶啞的龍吼聲，也從「黑柱」出現的位置響起、迅速傳向了四面八方。

  貝希摩斯王都【雷鳴之城】中，正在羊皮紙上書寫著某個龍語魔法術式雛形的格萊妮，雙手一顫、手中附魔羽毛筆跌落，濺起的魔法藥水把新書寫的術式雛形蓋住了大半。

  半個月的工作成果被毀掉，但格萊妮卻來不及心疼，而是猛然從座位上站起，看都不看一眼被毀掉的研究成果，立馬衝出了陽台，飛向了北海岸。

  只見貝希摩斯內海深處，一道漆黑到仿佛能將人意志吸入的黑線，連接了先祖之地坐落的島嶼與天空上的一大片狂暴雲層。

  「怎麼回事？是那個『怪物』提前脫困了？還有剛才那一聲吼叫，似乎有著龍吼的感覺，但卻和艾德里安閣下的龍吼相差甚遠……是當年的那頭骸骨龍！？」

  王宮之中，伊莉莎白顫抖著的雙手用力抓住桌子的邊沿，有些恐懼地看向向北窗戶外遠方的景象。

  「小姐！你怎麼了？」

  莉蓮急忙上前攙扶伊莉莎白，語氣中透露出超越主僕之誼以及朋友之誼的關切。

  伊莉莎白這一次沒有糾正莉蓮對她「小姐」的稱呼，而是有些失神地望著窗外那一道連結天地的「黑線」，口中喃喃自語道：

  「……祂終於還是出來了啊！」

  與此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白銀精靈之森】中，艾德里安快速離開了伊薩那塔的樹心，並恢復成本體大小、飛到了伊薩那塔的樹冠之上。

  「艾德里安閣下，到底發生什麼了？」

  跟隨艾德里安匆匆出來的凡亞，不解地向艾德里安問著。

  此時艾德里安沒有心思告訴凡亞他老婆怕是已經沒了的消息，只是簡潔地回答了一句：

  「北方出了一些變故，我需要馬上趕過去！請放心，此時與白銀之森無關。」

  艾德里安話音一落，以伊薩那塔為中心，海量的魔力從整片森林各處向著這裡快速凝聚，在森林上方形成了一片又一片肉眼可視的彩色魔力潮汐，其規模之大、足以用得上「恐怖」一詞來形容。

  「是伊薩那塔在利用自己的根系聚集整座森林的魔力。」

  凡亞等【森林守護者】，一下子就看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並且知道伊薩那塔大人以及女王陛下，估計是和這位純色白龍閣下要一起做某件大事，於是也不再慌張，紛紛安撫其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精靈們。

  伊薩那塔的聲音裹挾在樹冠層涌動的魔力環境中、傳入了艾德里安意識內：

  「空間之門開啟後，你需要馬上通過，我現在的力量無法維持們的存在太久。」

  在巨龍強大的視力之下，艾德里安看到了白銀之森各處那些貢獻出自己生命能量的「銀楓樹」、已經有部分出現了枯敗的跡象，心中對伊薩那塔為何自稱狀態極差但卻仍能使用過如此恐怖魔力的原因有了一些猜測。

  艾德里安點了點頭，並問道：

  「我那兩名族人也可以一起通過嗎？」

  「……可以，但因為通過空間之門時無法用變形術軀殼、我只能開啟一個能讓你們都以本體通過的們，這樣的消耗已經打到我承受的極限，因此之後我只能將門維持到最低消耗的程度，你們將無法從門返回這裡。」

  「足夠了！」

  事發突然，艾德里安來不及做太多準備，而法伊和史矛革這兩個「充電寶」，是他準備好幾年的最大輔助手段，必須要帶上。

  海量的能量在伊薩那塔的根系牽引下，匯聚到其樹冠層之上，極致濃郁的魔力環境使得伊薩那塔的枝葉都開始發起了七彩的螢光，其絢麗奪目甚至蓋過了陽光。

  當能量富集到某個臨界點以後，艾德里安敏銳地感知到，某個特殊的能量波動從伊薩那塔內部傳來，艾德里安很熟悉這種波動，這和他將【虛空反饋】儲存入【王座】之中、或者從【王座】中提取【虛空反饋】，過程中開關【王座】時的特殊波動，就與其一模一樣，只不過規模要相對小得多。

  『看來，那【虛空之門】，的確和【王座】是相同的事物……』

  在【虛空之門】某個功能被啟動之後，極致富集能量，使得伊薩那塔樹冠上方的某個空間點發生了坍縮、形成一個奇點，並快速吞噬能量並擴張為一個足以容納艾德里安本體的巨大「旋渦」。

  艾德里安知道怎麼稱呼這個「旋渦」——蟲洞。

  或者用伊薩那塔的話來說，這是一個【空間之門】。

  艾德里安無法透過【空間之門】看到對面的景象，門中只有不斷扭曲、旋轉著的光，但從門對面傳來的一股熟悉的惡意，卻讓艾德里安知道、這對面就是那個脫困了的「異化天使」的所在！

  艾德里安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吼，展開雙翼，在對法伊和史矛革招呼了一聲吼，就徑直衝入了【空間之門】中。

  黃玉龍和黃銅龍各自發出一聲附和君主的龍吼，隨後就跟在純白巨龍身後、一頭扎進了【空間之門】中。

  三為巨龍通過後，原本直徑近兩百米的【空間之門】，瞬間坍縮至只有不到五米直徑的大小。

  以伊薩那塔為中心富集的能量迅速消耗了大半，原本潮汐一般來回涌動的彩色能量，也已經變得淡薄到幾乎無法用肉眼看到顏色的程度，【白銀之森】各處，甚至還有少數「銀楓樹」出現了枯萎的跡象。

  被留在【白銀之森】的飛龍們，目送君主與兩位上位者的離去，更呢發出了高昂的龍吟聲為其送行……

  ……

  艾德里安沖入【空間之門】後，一股難以言述的扭曲感席捲了他的所有感官，仿佛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根被擰來擰去的橡皮筋一樣，四周的景色也變成了向前方無限延伸下去的各色光線，有點類似前世天文學中的「紅移藍移」現象。

  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只用了片刻不到的功夫，通道就到了頭。

  在一陣耀眼光芒之後，艾德里安一頭扎入了一片純粹的漆黑混沌之中，身後響起兩聲響鼻聲，艾德里安知道法伊和史矛革也也安全抵達。

  四周是極致的漆黑，熟悉的惡念充斥著空氣中的每一個間隙，魔力環境極其混亂，但不知為何，其中竟然有著另外一絲熟悉的味道……

  還沒來得及感慨「竟然把我們直接送到了這麼近的位置」，一聲嘶啞的龍吼聲，就瞬間吸引了艾德里安的注意。

  「這……該不會吧？是耶蘭斯那個老不死的？」

  艾德里安不再猶豫，天賦全開，傳奇上古種巨龍那霸道的世界位格開始迅速奪取四周一切能量的控制權。

  「此處魔力環境以我為準。」

  純白巨龍雙眸中金光大放，古老的龍語從其口中響起，起皺的混亂魔力環境迅速以艾德里安所擅長的領域為中心，往風、水、雷霆一擊光等等屬性轉變，並且從無序的狂躁快速往有序的律動轉變。

  密不透光的漆黑開始稀釋、陽光從外界透了進來，艾德里安也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一道足足有近百米粗的漆黑光柱，從空間一個仍在不斷碎裂的空間屏障缺口中噴涌而出、直衝雲霄，屏障缺口的邊緣則不斷有「黑泥」朝四周湧出，眼看就要蔓延至島嶼外、流入【貝希摩斯內海】；

  屏障缺口附近，一副巨大的青銅骸骨，被幾根猙獰扭曲的漆黑拐怪刃釘在了地上，涌動的黑泥不斷向著其身上蔓延、並發出了狀似溶解的「滋滋」聲。

  這正是骸骨龍耶蘭斯！

  此時骸骨龍正不斷掙扎，其頭骨抬起、死死盯著漆黑光柱前一個懸浮在半空中高的龐大身影，艾德里安順著望過去。

  當看清那龐大身影之後，艾德里安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那竟是一頭扭曲的「巨龍」，一頭沒有肉翼、鱗片與角質生長地極其怪異扭曲的「白龍」！

  而在這頭扭曲「白龍」缺乏肉翼的背部，一個同樣龐大的模糊身影，半融合一般附著其上，一雙漆黑的半虛幻羽翼伸展著，替代了扭曲「白龍」缺失了的肉翼、支撐起飛行。

  這就是被困在先祖之地龍墓亞空間之內的「怪物」的真容。

  艾德里安曾經設想過許多可能性，但眼前的這幅景象，卻是他的猜想中最糟糕的一個：

  已經失活的龍蛋，在神格碎片、異化天使、龍裔血脈多種因素的集合下，孵化出了一個半龍不龍的扭曲怪物！

  而更重要的是，艾德里安通過與自己保持著靈魂聯繫的那份【龍族根源】此時的悸動得知，眼前的這個「怪物」，極有可能獲得了那枚疑似【龍族根源】碎片之物的所有權！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