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坐落在【咆哮山脈】北段山麓幾個亞人族國家為中心,往西至大陸西海岸的【無風崖】、往東至大陸東部的【貝希摩斯內海】,這一條歪歪扭扭的分割線,將希里亞斯大陸氣候嚴寒的北部分割了在相對溫和的地區之外。
大陸北部氣候惡劣、地廣人稀,面積只有大陸東部的三分之二,要與更加廣闊的大陸西部相比的話,則更是顯得狹小,面積甚至不如大陸南部的昆圖斯大沼澤的總面積。
無數年來,這裡都是一片文明止步的荒蕪地帶,直到蓋亞種開創第三紀元,「大遷徙」的浪潮出現,這才有部分膽氣與實力俱足的拓荒者以及冒險者們,將蓋亞種文明的火種帶入了這片凍土之中。
氣候惡劣的先天條件,註定了大陸北部無法發展出強大的統一國家,而少部分擁有獨特地理條件的地區,被當初拓荒者們占領,並在三千多年間發展出一個個或繁榮或衰敗、但勢力範圍都擴張不出去的城邦。
儘管大陸北部對與幾乎所有蓋亞種來說,都不是一個宜居的地方,但仍有一些群體能在這片凍土地上活得相對滋潤。
野蠻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些皮糙肉厚的傢伙,主要由「綠皮」獸人,以及脫離文明社會的部分蓋亞種野蠻部落組成,而這個畸形群體中的超凡者們,不是【野蠻人】職業就是【狂戰士】職業,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全都是腦容量感人的大肌肉棒子。
並不是說野蠻人就完全適應了北部凍土的惡劣自然條件,而是這些拋棄了文明的傢伙,在這片凍土上找到了能夠填飽肚子的「獵物」——那些固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城邦們。
每月月中,各個城邦領地的邊界,總會有大大小小的野蠻人群體前來打秋風,而一到每年收穫季節,這樣的掠奪行動會的規模會上升到戰爭級別,而每隔約莫十年二十年,當荒原深處的野蠻人因為族人數量超過能夠掠奪的食物極限後,總會爆發一場席捲整個大陸北部的【野蠻人災禍】,甚至波及到南方諸國。
距離上一次【野蠻人災禍】,已經過去了數年。
由於災禍發生時,野蠻人中最大的一支,不知為何選擇越過整片區域、前往進攻南方的貝希摩斯王國,並在那裡被莫名其妙地全數殲滅,本該是百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野蠻人災禍】就這麼草草了之,大陸北部整體也變得稍微平靜了一點。
但局部地區仍有小股野蠻人群體四處掠奪的現象存在,位於【貝希摩斯內海】北海岸的城邦「望海堡」,就是仍然受到野蠻人侵擾的城邦之一……
一人合抱大小的圓石,從圍牆外的原野某處劃出一道拋物線、狠狠砸向了哨塔,在缺乏施法者支援的情況下,這處村莊的民兵們根本抵擋不了這樣的攻擊,哨塔上的人只能高喊一聲提醒同伴,便硬著頭皮跳塔逃生。
在對方失去最後的觀察平台後,躲藏在原野中的野蠻人們怪叫著一涌而出,石頭不斷砸向不太高的木製圍牆,和之前大小相差不多的石頭隔三差五就越過圍牆上方、砸向牆內的民兵們。
這裡是望海堡外圍的一處村落,坐落於海岸線上,靠著從貝希摩斯內海另一邊吹過來的暖季風,每年有幾個月的適合耕種期,是望海堡的重要糧食產出地之一。
「隊長,再這樣下去,我們根本就守不住的!」
看著木製大門被外邊的野蠻人用圓木一下一下地衝撞著,似乎隨時都有被撞破的危險,民兵隊伍中出現了退縮的聲音。
「要不、要不趁著圍牆還能擋一陣,我們先撤回望海堡內吧……」
這支隊伍的隊長、一名頭戴獸皮帽的中年人,一長矛把翻上圍牆的一名野蠻人捅了下去,然後回頭下命令道:
「你們幾個,先組織村莊裡剩下的村民們,將能帶走的糧食儘量全部帶走,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望海堡,剩下的,跟我在這裡儘量拖延時間,直到大門撐不住倒塌為之!」
民兵們應聲行動,留下防守的人中,有一人面帶愁容地說道:
「這已經是第三個被放棄的村莊了,我們今年至少損失了三成糧食,這又將是一個難熬的冬天。」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能想到,那些野蠻人在南方的王國手中受挫後,盡然還會大量聚集在貝希摩斯內海的北海岸,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準備再次發起對貝希摩斯王國的戰爭。」
「只是我們望海堡要無辜受到了牽連……真是該死!那些貝希摩斯人到底做了什麼?」
面對同伴們的抱怨,中年隊長一邊往圍牆外不斷射出箭矢,一邊呵斥道:
「好了都別說了,先把精力用在阻擋野蠻人、讓後面的人帶走儘可能多的糧食上面吧!否則今年冬天將要更加艱難!」
大陸北部的城邦,由於人口限制,基本上不存在成建制的軍隊體系,但這裡的惡劣氣候也造就了各城邦的民風彪悍,基本每個成年人的戰鬥素質都能和南方國家的軍士相媲美,因此由城邦居民們自發組成的、自治性更高的民兵隊伍,戰鬥力完全不輸於同等人數的南方正規軍士。
但這些民兵再怎麼善戰,在超凡力量的層次上,也終究是連黑鐵都不到的底層而已,比起野蠻人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因此在面對人數更多的野蠻人劫掠隊伍的時候,敗退也只是時間問題……
大門還未被撞倒,木製圍牆的一處就已經被燒塌了,只等火勢稍微減緩,外面的野蠻人就能一舉衝進來。
「已經收不住了,讓後面的人別再管糧食了,馬上撤走,剩下的人和我一起放火把整座圍牆燒了,爭取再拖延一段時間……」
隊長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寒風颳過,圍牆缺口處的大火竟瞬間熄滅,而就在眾人以為野蠻人將一舉湧入時,圍牆外野蠻人的嚎叫聲卻不知為何戛然而止。
民兵們面面相覷,這時,一個帶著兜帽的正常人類女性身影,從圍牆缺口處走了進來。
「請問,這裡是望海堡的範圍嗎?」
隊長警惕地看著來人,反問道:
「你是誰?外面那些野蠻人呢?」
「我是一個追尋巨龍蹤跡的旅行者,至於外面那些獸人,我已經讓他們安息了。」
女子掀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張姣好的面容,銀色的長髮隨意紮起,從發梢處殘留的金色來看,她此前似乎曾將自己的秀髮染成過金色。
此人正是當年跨越了【大陸屏障】薄弱地帶的聖靈教會隊伍中、來歷神秘的聖女艾麗婭。
三年前她追尋著龍裔國家的傳說,一路從大陸西海岸的聖教之國,來到了貝希摩斯王國西北境的【東部走廊】,並在那裡得知了巨龍曾在【野蠻人戰線】出沒的消息。
本來,艾麗婭應該繼續前往貝希摩斯王國,探尋龍裔的隱秘以及巨龍的蹤跡,然而,在途徑【東部走廊】的時候,一個意外卻讓她將前進方向轉向北方。
——她在某處山林中,發現了疑似巨大生物駐足休息時留下的痕跡,一片山林被壓倒,土地上仍有好幾個巨大的腳印存留。
結合不遠處【野蠻人戰線】上有巨龍出沒的目擊情報,艾麗婭做出了一個看似合力但卻與事實相差甚遠的判斷:她所找到的這處巨獸出沒的痕跡,就是那頭在【野蠻人戰線】上出現的巨龍留下的!
隨後,艾麗婭順著那處痕跡留下的線索,一路深入了大陸北部,而與此同時發生在貝希摩斯王國內部的巨龍降臨事件,卻就這麼和她擦肩而過了……
三年間,艾麗婭在大陸北部斷斷續續追蹤到不少那巨獸留下的蹤跡,甚至一路追到了極北荒原,在那裡還和某個地底種族發生了衝突,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真正見到過自己追蹤的那頭巨獸的真容。
直到一個多月前,早已因為【大陸屏障】而中斷了與聖靈之間聯繫的艾麗婭,突然感受到聖靈的呼喚。
「心中有鬼」的艾麗婭,還以為聖靈的意志終於突破了【大陸屏障】、投入了這片「被詛咒的大陸」,因此本來就因為三年追尋毫無所獲而有些氣餒的她,這時只能轉而往南返回,選擇先搞清楚那一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呼喚是怎麼回事。
不過,就在艾麗婭沿著大陸北部的海岸線一路往南的過程中,卻再次發現了那頭巨獸的蹤跡,並且從痕跡的新舊程度以及前進方向來看,那巨獸很有可能也正向著「呼喚」傳來的方向前進著。
難道這位「巨龍」也差距了聖靈意志的滲透,因此作為聖靈的敵人、前往滲透的地點攔截或者抵抗?
本著這樣的想法,艾麗婭加快了前往南方的速度,並在今天,抵達了【貝希摩斯內海】北海岸的望海堡範圍內……
經過一番交談,以及看到了圍牆外全都化作冰雕的野蠻人屍體之後,民兵隊長總算是確認了眼前這美麗女子並不是敵人,而很有可能是一位旅法師。
「這裡的確是望海堡的外圍村莊,南面就是貝希摩斯內海,而北面往內陸方向走一小段距離,就能看到望海堡了,這位女士,您是要去見我們的領主大人嗎?」
民兵隊長有些希冀地看著艾麗婭。
望海堡因為靠近【野蠻人戰線】,在現在那些野蠻人不知發什麼瘋聚集在哪裡附近的情況下,望海堡的形勢實在談不上好,因此望海堡的領主會經常向一些路過旅法師或者流浪武士拋出橄欖枝,以穩定的生活環境換來這些實力不錯的超凡者們的幫助;
隊長以為艾麗婭也是這樣一位受到邀請的超凡者,並且以艾麗婭迅速全殲一整支野蠻人劫掠隊伍的戰績,在隊長看來她絕對是比目前那些在領主城堡中騙吃騙喝的所謂「高手」強太多了,有她加入的話,望海堡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並且人家也長得十分漂亮,比那些頂著酒糟鼻的邋遢流浪武士賞心悅目多了……
但可惜,艾麗婭並不是來望海堡當一名食客的,她只是路過這裡而已。
「不,我只是路過這裡而已,我要向著那個方向一路往南……」
在隊長有些失望的同時,艾麗婭指了指村莊南方的某處,並繼續說道:
「……如果這裡是望海堡的話,那麼那個方向應該就是【貝希摩斯內海】了,我想要繼續去那個方向,就只能從【野蠻人戰線】上繞過去,或者乘船跨海……」
隊長聽到艾麗婭說要乘船跨海,連忙擺手說道:
「這位女士,可前往不要乘船度過【貝希摩斯內海】,那實在太危險了!」
「哦?這是為什麼?【貝希摩斯內海】又沒有接觸到外海的狂暴界限,怎麼會有危險?」
「您是不知道,本來這片內海海域確實是風平浪靜、布滿了來回大陸東部與北部的優質航道,但自從兩百多年前的某一天起,這片海域卻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危險了起來,所有船隻在前進道航線中部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地失去聯繫,就算有魔法師隨行也不頂用,沒有人知道他們最終去了哪裡,內海兩岸都再也沒有過哪些出海的人的消息!」
「竟然是這樣……」
艾麗婭目光閃爍,她卻是想到了那個「聖靈呼喚」。
『會不會……是因為聖靈突入這片大陸的突破口,就在【貝希摩斯內海】中央,那些船隻都被航向了這片大陸之外?』
這個猜測隨後就被艾麗婭推翻,畢竟,要是兩百多年來一直有「被詛咒大陸」的居民離開哲理的話,那作為聖靈教會聖女的她不可能不知曉。
就在艾麗婭陷入沉思的時候,一聲嘶啞的吼叫聲,隱隱約約從南方遠處傳來。
「這是什麼聲音?」
「難道……是那個【貝希摩斯內海】航道變得無法通行的怪物的聲音?」
望海堡的民兵們紛紛看向南方,因為剛才隊長與艾麗婭之間的談論涉及航道不再通行一事,有些人甚至想到了某個流傳已久的傳聞。
不過,相比起這些民兵們的關注點,艾麗婭卻明顯感受到更多。
『不會有錯,那個聲音,讓我體內的血脈變得活躍了起來,一定就是我追蹤的那頭『巨龍』……而且,那個方向上,還有聖靈的氣息!』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