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莞爾跟在顧諶身邊，櫻唇淺淺揚起，絕美的面龐帶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溫柔、優雅，卻又自帶淡淡的疏離感，仿佛她天生便該站在雲端，高貴、典雅的氣質倒不像是後天能夠培養出來的。
「顧先生，您今天能夠大駕光臨，我們此次舉辦的G9峰會一定會載入史冊。」
本次峰會的負責人洪市長從賓客間越眾而出，快步走到顧諶的面前，態度敬重，語氣熱絡。
「洪市長客氣了，我這次是陪莞莞過來的。」顧諶側眸看向身畔之人，薄唇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他那張宛如玉雕一般的俊顏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看上去不再是那麼高高在上了。
洪市長愣了愣，立刻說道：「這位就是季小姐吧？男才女貌，羨煞眾人啊。」
顯然洪市長早就做過功課，才會一語道破季莞爾的身份。
否則的話，只是一個演員，又怎麼會引起洪市長的關注。
「洪市長的讚美，我可替我們boss收下了。」姜蜜笑著舉起杯，跟洪市長輕輕一碰。這次她會跟著過來，就是代替自家boss來社交的。
洪市長哈哈笑道：「姜小姐，我這絕不是恭維，而是句句肺腑。」
就在幾個人說話間，賓客中忽然出現了小小的騷動。
洪市長似有所感，抬頭望去，眼底映出了一道溫文爾雅、長身玉立的身影。
來人正是本次晚宴最大的贊助商，程氏集團的程恕。同樣是隱藏在商務部的一位隱形大佬，是洪市長絕不敢得罪的人。
「程總。」洪市長最先舉起杯，跟程恕致意。
程恕微微頷首，朝著顧諶說道：「沒想到顧先生來得這麼早。」
視線微微一偏，眼角的餘光落在季莞爾那雙比星輝還要璀璨的明眸里。
「莞爾，今天很美。」程恕放低了聲音，低沉、磁性的聲線像是附在季莞爾的耳畔發出的。
洪市長政務繁忙，也不會有人到他面前講八卦。有關這三個人的愛恨情仇早就在帝都的上層圈子傳遍了，洪市長還蒙在鼓裡頭。
聽了程恕的話，洪市長有些驚訝：「程總，您和季小姐也是舊識嗎？」
話落，氣氛瞬間冷場。
姜蜜鼻子裡發出了一聲輕哼：「洪市長誤會了，季小姐和程總並不熟悉。我們boss的未婚妻，又怎麼會和其他男人熟悉呢？」
明晃晃地把敵意擺在了臉上。
洪市長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多年的政治智慧讓他練就了一身和稀泥的本事，剛準備拿場面話糊弄過去，只聽程恕冷冰冰地說道：「莞爾又不是賣身了。顧先生該不會連她的交友自由都要限制吧？」
「當然不會。」顧諶目無情緒地瞥了一眼姜蜜，淡淡道。
「程總，晚宴還有五分鐘開始，您看是不是和賓客們先入座？」負責本次拍賣的主持人硬著頭皮來到幾個人中間。
其他的賓客都已經入座，眼前的這幾個大佬們立刻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如果不是時間真的來不及了，主持人根本沒有勇氣過來。
「顧諶，我跟程先生有點事要談。」季莞爾突然說道。
話落，兩個男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季莞爾身上，一個目光晦暗，一個適時地斂去了訝異。
「好，我等你回來。」顧諶微微頷首。
見狀，姜蜜就要跟上，卻被顧諶叫住：「不必，我相信程總的為人。」
*
季莞爾跟著程恕來到一間休息室。
等到服務生合上門，程恕柔聲問道：「莞爾，最近還好嗎？聽說你要跟顧諶訂婚了。」
「程先生，我想請你幫個忙。」季莞爾櫻唇微抿，扇形的睫羽在她的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青影，讓人無從分辨她的情緒。
「你說。」程恕沒有半分猶豫地說道。
季莞爾抬起眼，眼底的一絲憂傷閃過，卻被堅定所取代。
「我想請程先生在拍賣會上增加一件拍品。」
季莞爾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這看似是個很小的要求，但後面的流程都要跟著變動，並且圖冊是早就公布的。
然而，程恕想也不想地答應了：「莞爾，只要你開口，我能做到的都會去做。」
見狀，季莞爾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一身盛裝下，美艷不可逼視，靜謐的容顏卻帶著紫丁香一般的憂傷。
程恕心臟為之一縮。
只見季莞爾垂眸，摘下了無名指上那枚被命名為「莞星」的戒指。
程恕壓下心頭的震驚，動了動唇：「你要拍賣這枚戒指？」
季莞爾單獨來找自己，說明她是瞞著顧諶的，難道這兩個人之間出現了問題？
程恕的心緒一陣複雜，為季莞爾被辜負感到憤怒，但更多的卻是失而復得的竊喜。
「起拍價4.8億，我知道，今晚所籌得的善款會全部用於慈善事業，也算是我……」
為他……季莞爾在心底說，「算是盡一點綿薄之力。」
顧諶走了，這個世上，除了自己之外，大概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來過，那這枚戒指又有什麼意義呢？
它只會被打上另外一個男人的標籤。
既然如此，不如讓它化作無數的善念和感激。
季莞爾飛快地垂下了眼睫，眼底晶瑩閃爍，一滴珠淚淌過她的鼻尖，滴落在地面上，將深紅色的地毯洇出淺淺的水痕，像是一朵淒迷的花。
「莞爾。」程恕伸出手，想要落在她如玉的香肩，給她溫暖和安慰，卻被季莞爾側身避過。
「程先生，麻煩你了。」說完，她將戒指遞給程恕，卻被男人握住了指尖。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你這麼難過。但莞爾，世上不是只有顧諶一個男人，給別人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不好嗎？」
季莞爾用力抽回了手指。
她忍去眼底的淚意，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像是一朵潔白的蒲公英，仿佛風一吹就會散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程先生，如果你覺得我的請求……」
「我幫你。」程恕打斷她的話。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深深地看了季莞爾一眼，率先離開了。
等到季莞爾回到拍賣會上，發現凌月嵐恰好坐在了他們那一桌。
旁邊還有一個頭髮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竟然是在程家老宅有過一面之緣的程劍鋒，程恕的二叔。
「季小姐可終於回來了，同時吊著兩個男人是不是讓你特別有成就感啊？」大概是在帝國大廈丟了大人，凌月嵐已經破罐子破摔，像是一個潑婦一樣。
「月嵐，怎麼說話的！」程劍鋒低叱了一句。
凌月嵐不甘心地閉上嘴。
程劍鋒笑道：「季小姐，上次見面還是在程家老宅，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分，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同樣是在諷刺季莞爾腳踏兩條船，程劍鋒的段位可要高多了，倒是沒有白吃這麼多年的鹽。
然而季莞爾的心情實在糟糕，如果是從前，或許她還能綿里藏針地回敬過去，但是今天……
季莞爾紅唇彎起，露出一抹艷麗至極的笑容：「真難為程老還能說出緣分這兩個字，上次被迫知道了你們程家的醜事，我還以為程家人看到我應該會很尷尬。是我忘了，人和人不同。」
程劍鋒臉上的笑意雖然還在，但卻變淡了許多。
偏偏季莞爾還不肯收斂：「除了程恕之外，每次遇到程家人，你們好像一直都在丟臉，就算有緣，大概也是孽緣。」
「季莞爾，你不要太得意了！」凌月嵐可不像程劍鋒這麼沉得住氣，臉色都變得扭曲了。
「激動什麼？你姓程嗎？」季莞爾的唇畔露出一抹冷笑。
「反反覆覆就是這句話，希望下次你能有點新意。長得就丑，嫉妒的嘴臉更丑。我如果是你，換個頭才敢出門，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勇氣。」
凌月嵐氣瘋了，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正在主持拍賣會的主持人都因此卡頓了一下，更不用說部分賓客的指指點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