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嘯晚明 25.吃肉的佛爺

  全小四把騾車停在店門口,全吳氏挑開車廂簾,不等夥計拿來墊腳凳子,自己已然躍下車板。

  六個擦身經過的喇嘛腳步一滯,目光都從全吳氏臉上掠過,最後都是一言不發魚貫進入店。

  全小四伸手抱下小尚喜,又在全吳氏注視下扶著小芳走下車。全小四從車上把干將袋子拿下來,背在肩上,把騾車交給店夥計牽到後院。

  戰亂的時候,糧食比黃金更珍貴!

  一家四口進得店堂,看到六個喇嘛已經占據了店堂內位置最好的兩張桌子,也不多說,找到一個角落裡的桌子坐下。

  「夥計,給我們搞點吃的!什麼都行!另外,來壺茶!」全小四對跑到身邊的小二說道。

  小二雙手一攤為難的說道:「茶沒問題!這年頭沒幾個人能靜心品茶了!可是吃的?不瞞客官,你看看我這骨瘦如柴的樣子,也是經常吃不飽飯弄的!正因為吃不飽飯,更別提養家了,掌柜的都跑了!就剩下我們幾個沒地兒去的,在這苦撐著呢!」

  全小四看著精幹的小二是不算胖,可要和滿臉菜色吃不飽飯的饑民相比,可不像吃不飽飯的樣子,但也沒說什麼。

  這邊沒說什麼,可那邊不幹了,一個喇嘛凶神惡煞大著嗓門說道:「佛爺是吃肉長大的,給弄二十斤羊肉上來!」

  小二一臉陪笑道:「車說羊肉了,連羊毛都沒有!」

  「你是想讓佛爺餓著?」另一個喇嘛站起身,一把推開上來擋路的小二,說道:「我還不信了!開店的,沒有肉!我自己去找!」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形閃動,快速衝進後廚。

  「啊!」「啊!」

  後廚傳來兩聲驚呼。

  緊接著,又傳來了鍋碗瓢盆落地的聲音。

  「我就說嘛,後廚肯定在煮羊肉呢!」那個喇嘛端著一大口冒著熱氣的羊肉從後廚出來了。

  這一鍋,連湯帶水再加上鍋,估計近百斤!

  那喇嘛把鍋往桌上一坐,「啪」一聲,回手就給小二一個大嘴巴,說道:「再把店裡好吃,好酒都給佛爺上來!要敢再騙佛爺,佛爺要你的命!」

  小二捂著腫起來的腮幫子,說道:「佛爺,這肉可不好吃!」

  「肉還有什麼好吃不好吃的?你再廢話,佛爺一把火把這裡燒了!」有一個喇嘛起身揪住小二的衣領威脅道。

  「出嫁人,肉也吃了,人也打了,不要欺人太甚。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全吳氏細聲細語的插話道。

  為首的喇嘛看了一眼全吳氏,站起來,讓手下放開小二,說道:「既然女菩薩都說話了,我們也不與你計較了。這裡有五兩銀子,店家照我兄弟說的,把好酒好菜上來就是了!」

  小二無奈,到後廚給佛爺催菜去了。

  全小四、小芳、尚喜三人就著茶水低頭啃著乾糧,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沒聽到。

  吳千戶經過兩天的顛簸,實在是吃不下乾糧油。

  後廚是叮叮噹噹,只一會兒,小二從後廚端著食盤出來了,把兩個熱菜四個涼拼擺上佛爺的桌面。

  看著喇嘛桌上的菜餚,全吳氏說道:「官人,我們也讓店家給我們來一份吧!」

  全小四沒好氣的說道:「這一頓吃好了,後面的幾千里地咋走?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吳千戶被全小四當眾搶白了也不好發作,說道:「我們大人不吃可以,可小孩子不行啊!」不等全小四說話,已經說道:「小二,給我們也來一份羊肉。」

  本來快吃飽的小尚喜聽說有肉吃,立即把手中的乾糧放下,滿眼期待地等著羊肉。

  站在一旁的小二說道:「姑奶奶,就這點羊肉還是今天那些軍爺沒有吃完剩下的,那還有多餘的!」

  這時,那個進廚房的喇嘛說道:「與其說是軍爺剩下的,不如說是你剋扣的!」

  店小二被喇嘛說中了,臉上是紅一塊藍一塊的,尷尬地站在那裡。

  「不過,後廚沒羊肉也是真的。小二,拿個空碗來,給女菩薩送過去一碗。」喇嘛接著說道。

  小芳在桌子下面碰了一下全小四,全小四還是一副沒聽到的樣子。

  一大碗羊肉,除了尚喜喝了點湯,剩下的都讓吳千戶好掉了。

  「閒雜人等都坐著別動!」從店門外闖進十多個手拿補刀的明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