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小四頭腦中的聲音再次冒了出來:
--你一個男人，還對付不了這個八婆？還讓她給拿住了？
--那不還有小芳和孩子麼！
--下次趁她下車的時候，你跟她死纏爛打，未必就輸她。你那些功夫也不弱，我看比那些武打明星強多了！
--啥是武打明星？武功很厲害嗎？再厲害，也要保證母子的安全！
--那對母子跟你有啥關係？實在不行，你一個人跑了，那個吳千戶也不能殺了她們母子。
--不僅是她們母子。現在國家動盪不安，天災人禍，外憂內患，生靈塗炭。只有完成了任務，才能給朝廷贏得時間平定犯上作亂的李闖，才能鞏固遼東，讓百姓安居樂業！
--大明朝立即就會土崩瓦解，崇禎也會弔死在煤山，難道你還要為一個即將被替代的朝代賣命嗎？
全小四心中一激靈，皇帝怎麼會弔死呢？這不是大不敬嗎？是要滅九族的！
好像自己就一個人，自己都不知道九族在哪裡！
全小四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總是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
算了，不想了。食君俸祿，就要替君分憂。
「駕！」全小四揮動了長鞭！
越靠近隆洲府，駐紮的大順軍越多，待到隆洲府外圍，路邊已經是軍營連著軍營了。
不過，大順軍是大隊的，有軍紀約束，沒再發生散兵游勇的事情。
散兵游勇大過匪！
天黑之前，經過幾次盤查，全小四駕車總算看到隆洲府高大的城牆了。
隆洲府，作為靖衛京師西邊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從成祖皇帝朱棣開始，連年不斷修繕，城牆高大，易守難攻，固若金湯。
豎著大順軍旗幟的城門口有幾個明軍服飾的士兵，在攔截本就不多的過往百姓。
成隊的大順軍，他們也不敢截！
「站住！從順天府來的？」一個門軍攔住騾車進城門的去路。
「這位軍爺，我們從順天府來，要去延安府。」
全小四儘管心中十分鄙夷這些貪生怕死的明軍，還沒等見到李自成，已然把投降了大順，可臉上依然謙卑地回答道。
「去延安府？投靠李自成……的大順軍？」守門軍也意識到自己說禿嚕嘴了，一臉緊張地環顧周圍，忙改了過來。
「軍爺說笑了！我就是帶著家人找個活路。去延安府走親戚！」全小四吸取教訓，直接把目的地說到了李自成的老家。
軍門圍著騾車轉了一圈，低聲問道:「京師現在怎麼樣？」
「這位軍爺，除了糧食貴點，京師一切如常。」
全小四看到軍門眼裡一臉的不屑。
這投降的還看不上逃難的？
這世道真是變了。
「你們幾個站住！」有軍門攔住六個要進城的一臉兇悍壯碩的紅衣喇嘛。
軍門對全小四揮揮手，示意放行。
全小四跳上騾車，用馬鞭輕抽在騾子身上，進了隆洲府。
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用兩張大餅做過夜費用，才算度過了「逃難」的第一晚。
第二天晚上進到了宣州府。
「客官，住店嗎？我們店的被服剛剛換過！女眷住在小店，包你滿意！」
一個站在街口東張西望的小二看到騾車熱情地打著招呼。
全小四問道:「你們家有客房？」
「有！有！」
「大順軍沒有徵用？」全小四有些不信。
「不瞞客官！您要是昨天來，還沒客房呢！」小二見全小四跳下了騾車，趕緊說道:「今天一大早，闖王的義軍說是要攻打順天府，就都走了。這不，剛換完全新的被褥！」
全小四說道:「怪不得宣州府的軍爺比隆洲還少！」
小二壓低聲音問道:「客官，您老是從京城來的？」見全小四點頭，接著說道:「您老要是不介意吃的，那就住在我家。我敢說，全宣州也再沒比我家好的客店了！」
車船店腳牙，不死也該殺。
小二看人的眼力還是沒得說！
在京城，也不是一般人家都有馬車的！
「走吧！我們住一晚上就走。乾淨就行！吃的對付一口就行！」全小四太知道兵過如洗的含義了，跟著小二趕著騾車向不遠處的高升客棧走去。
進了客店大院，全小四看到偌大的院落也沒幾個人影，問道:「沒有其他客人？」
小二見全小四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忙說道:「哎呦，我的爺！小店本來是為西部各省進京趕考舉子落腳的地方，」小二回頭看看院門，見沒有其他人進來，一臉苦哈哈地說道:「可李闖在陝西起兵以來，哪還有舉子進京啊？連個客商都沒有……前幾天倒是住滿了……可都是李闖的將校……不過呢……他們倒是把錢給付了……」小二接著說道:「客官，你從京城來，可能覺得我們不應該向亂臣賊子投降，可我們就是一個小老百姓，在亂世中能活著就不錯了……」轉過頭對房子喊道:「來貴客了！」
「官人，就在這住下吧！一間套房就可！」
車廂里傳出「正妻」吳千戶的聲音。
「好吧！小二，一間套房！」
「好勒！」小二對著從房間出來的夥計喊道:「一間套房！」
「小二，還有房間嗎？」院門口傳來了響亮的聲音。
小二見院門處站著六個喇嘛，忙跑上幾步說
道:「幾位大師要想落腳，可去前面的長安寺！」
「佛爺今天想住店！不差你錢！有房間嗎？」
「有！有！要幾間都有！」小二聽說不差錢，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