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什麼意思?」全小四疑惑地看著判官崔鈺問道。
崔鈺說道:「你有心成為一個男人,保護自己和摯愛,十分難得!說明你已經有了責任的意識……可你手無縛雞之力,連自保都做不到……」
全小四沒想到:對一切都無所謂的自己,居然被判官有些瞧不起,本無血色的臉上泛出了紅暈……
崔鈺看著全小四面相上又有了活人的跡象,說道:「人生順風順水誰不會活?那又怎麼能看出來你是不是和真男人呢?」
「真男人什麼樣?」全小四可不敢再說「全是小事了」!
崔鈺不斷翻著生死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適合全小四依託的肉身轉世,用比哭還難聽的笑聲說道:「這有一個真男人,可是,你未必hold得住!」
全小四沒想到崔鈺居然來了一句英文,問道:「魂魄都是我的,為啥hold不住一個肉身?」
「這個全小四的生命力和意志力十分頑強。你那弱弱的膽量,隨彎就彎的意志力……哎呀,你只要跟著肉身就行了!」崔鈺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時辰已到……」
全小四不滿地說道:「世界上有兩件事情,讓人總是糾結,第一件就是說半句留半句……」
崔鈺等了半天,也不見全小四接著往下說,問道:「第二件事……」
全小四說道:「我該轉世了……」
崔鈺看著遠去的全小四,喊道:「第二件事是什麼……你告訴我啊……」
「全總旗,醒醒!」
全小四胳膊腿像灌了鉛一樣,一點也不想動,眼皮都不想抬起來,恨不得一覺睡過去,哪管他天塌地陷?雖然沒受外傷,可自己單馬單人在遼東各地偵查了三十多天,還要不時的和後金的小股馬隊交鋒,自己實在是太累了!
「全總旗,醒醒!有軍情,將軍讓你去回話!」
耳邊召喚之人還在不屈不撓地叫著。
全小四腦中有兩個聲音,一個說:全小四,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其他的跟你都沒有關係了,睡吧!再去偵查,就不是睡不睡覺的問題了,而是有沒有命的問題。在生命面前,其他的都是小事;可是,這個聲音還沒落地,另一個聲音又在頭腦里響了起來:為了天下蒼生免於戰火,就要打垮一切對中原的威脅,區區肉身何惜!
全小四不想再裝睡了,坐了起來,晃晃頭,看著炕邊站著一個頂著明朝軍隊特有的金黃色插有紅色羽毛頭盔,身披鐵片和金屬環相連盔甲的士兵,再看他連挎刀都已經系在腰間了,知道這是真要出戰了。
全小四問道:「我睡了多長時間?」
「兩天兩夜!」
「現在是什麼時候?」全小四邊起身邊問道。
「剛剛掌燈時分!」
「我問的是當今天子是誰?」全小四邊穿盔甲邊問道。
那個士兵一臉迷惑地看著全小四,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總旗大人,現在是崇禎十四年(公元1641年)八月二十日,遼東松山城內,你從後金軍營探得情報報告給大帥洪承疇,然後就一直在睡!」
那個士兵雖然滿腦瓜子都是問號,可也能理解,明光宗朱常洛,自己苦熬了十九年才被立為太子,終於坐上了皇位,然而屁股還沒有坐熱,不到一個月就駕崩了,成為明朝在位時間最短的皇帝。也就是說,三十天之內,大明朝曾經換了三個皇帝,那面前這個中年總旗官在敵後三十多天出生入死已經不知今昔是何年,回來問問當下當朝天子,也沒怎麼出格。
全小四跟著士兵來到中軍大堂,在隊尾站好。
洪承疇穿戴齊整從後堂出來坐在中間帥椅上,威嚴地掃視一眼坐在下面左右兩邊的八個總兵:大同總兵王朴、宣府總兵楊國柱、密雲總兵唐通、薊鎮總兵白廣恩、東協總兵曹變蛟、山海關總兵馬科、前屯衛總兵王廷臣、寧遠總兵吳三桂,又從站在各總兵身後的大小將官臉上掃過,說道:「各位同僚,這次朝廷為解遼東重鎮錦州之圍,可說是從各地調入軍馬,應該說是大明朝的最後的家底了。現在我軍被困於松山,本帥深感愧對皇恩浩蕩。昨日明清兩軍,列陣大戰。接戰良久,矢飛炮鳴,殺傷相當,未分勝負。可我軍內無糧草,外無救兵,每日軍餉糧草消耗甚巨,已無法繼續拖延。今日本帥決定,今夜全軍飽餐戰飯,午夜過後,全軍分兩部突圍,撤往寧遠城,以利再戰!」
眾總兵和將官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因為白天才和後金軍大戰了半日,雙方互有死傷,後金軍也沒占到便宜。
可突然就要突圍了呢?
密雲總兵唐通站起身,率先說道:「大帥,後金兵多是馬上騎兵,而我軍多是地上步兵,就算突圍成功,在撤往寧遠這一路都是平原,對我們非常不利。我軍在筆架山還有12堆儲糧,應該還能堅守一段時間,我們應該依靠松山城牆固守待援啊!另外,我們現在撤往寧遠,錦州的守軍必將兵無鬥志,錦州離陷落之日不遠矣!」
洪承疇說道:「各位,據最新軍情,皇太極先派阿濟格率軍進攻塔山,奪取了我軍在筆架山的12堆儲糧。
本帥擔心我軍步、騎兵被分割,才不得已將步騎數萬之眾,收縮在松山城內。」
眾將官一聽糧草已無,後路已斷,不由得唉聲嘆氣起來。
寧遠總兵吳三桂問道:「大帥,這軍情可信嗎?」
是啊,如果不是真的,是皇太極故意放出的動搖明軍軍心的謠言怎麼辦?
洪承疇喊道:「全總旗,你來說說吧!」
全小四邁著方步(全身戰甲,只能如此)走到中間,抱拳回話:「南鎮撫司遼東衛所錦衣衛七品總旗全小四向各位大人報告,所報軍情句句屬實。」
吳三桂一看是全小四,知道所言一定錯不了。
其他總兵不知道全小四,七嘴八舌問道:「松山之圍甚嚴,你是怎麼上來的?」
「你單槍匹馬在後金地盤是怎麼過來的?」
……
洪承疇說道:「全總旗,你先下去,飽餐戰飯吧。本帥知道你回來就一直在睡,還未進過一粒米呢!」
「謝大帥!」全小四也不客氣,轉身就出了中軍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