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住

  這戰船其實不算太大,跟朝廷的官船比不了,但又比現在的巡邏船窄瘦許多。

  所以,行駛在水上時,就顯得特別的靈活。

  這船上處處是玄機,這就是專門用來戰鬥的船,兩側有專門發射火藥的地方,最前方則有機關。

  但凡機關放下,凡是迎頭相遇的船,無一個能夠倖免,全部都會被戳個大窟窿。

  水底下也是有門道的,機關放開,由兩側接近戰船的,甭管是人還是船,都會被紮成蜂窩煤。

  班施很是新奇,得了平滸的允許,她從船頭看到船尾。

  只覺著這戰船威風,大景水軍是很厲害的,但如若都配備上這種戰船,那絕對所向披靡。

  站在船尾,扶著船舷往下看,班施大半個身子都要探出去了。

  往水底下看,船行過,下面的水像漩渦一樣,旋轉著,也不知這船尾水底下的部分有什麼門道。

  再看後面跟隨的戰船,全部都是通體的黑色,陽光底下黑幽幽的。

  這若是晚上碰見了,非得以為是鬼船不可。

  「在你看來,這戰船如何?」平滸走過來,單手負後,溫雅無雙。

  扭頭看了他一眼,班施連連點頭,「真厲害。昨晚聽福福公子說海上有海盜,我覺著那些烏合之眾,他們也不會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船。遇上咱們的戰船,他們必敗。」

  唇稍彎起,看著她眯著眼睛吹捧,他不由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出口之言大部分成真,這次看來咱們是必勝了。」

  被他摸的,班施覺著自己的頭髮好像都一根根的豎起來了。

  他昨晚說的話,好像真不是隨口亂說。

  「看完了新奇,我們就撤吧。」她也不吱聲,傻呆呆的盯著他看,平滸不由笑道。

  「哦,好。」往旁邊挪了一下,不止躲開他的手,也躲開他的視線。

  兩個人從船上躍下,落到了岸邊,轉過身去,看著那些戰船從眼前走過,最後,消失在蓮溪河的拐角處。

  「走吧。」垂眸看她那戀戀不捨的小眼神兒,平滸笑道。

  「嗯。」班施點頭,轉身帶路。

  「若是想看它們在海上有多威風,你可以跟著我走。」隨著她走,平滸說道。

  「可以嗎?」他去做正事,她可以跟著的?

  「為什麼不可以?我不能留在梁城,但我手臂上的線還沒拆呢。作為主治大夫,你是不是得跟隨?再說,屆時可能發生衝突,必然會有傷亡,你是個大夫,我們也能減少損失。」他接著說,合情合理。

  班施想了想,「給大人治傷,我必然有始有終。但若是讓我像軍醫那樣,大人是不是得給我工錢?」她可不傻。

  平滸不由笑,看她那小樣子,他點頭,「好,給你工錢,那你暫時就被我『徵用』了。」

  徵用?聽起來咋有點兒難聽呢。

  天色暗下來,兩個人才回城。班施先回了一趟廣林館,把能用的藥都放在了藥箱裡,給白川留了字條,就跟平滸走了。

  起初她以為是輕裝上陣,可跟著平滸到了地方卻發現並不是,好長一個隊伍,前前後後數不清的人騎著高頭大馬。

  正當中一輛華貴的馬車,那拉車的馬兒鬃毛髮亮,一看就是良駒。

  平滸拿過她的藥箱,之後示意她先上車。

  班施踩著馬凳上去,這車廂里裝飾的極好,一切軟包,還有亮著的琉燈。

  有錢人家才坐得起的馬車,反正從小到大她沒坐過。

  下一刻平滸進來了,將藥箱放在門口處,之後在主座上坐下。

  轉眼看向班施,她澄澈的眸子倒映這琉燈的光芒,像藏了兩顆星星似得。

  「連夜趕路不會停,你累了的話可以休息。」他盯著她的眼睛看,好像無論何時她的眼睛都這般澄澈,世上最美麗的珠子也及不上她的眼睛。

  「好。」點點頭答應,隨後她靠在了車壁上,把眼睛也閉上了。

  隊伍啟程,速度不算太快,出了梁城後就走官道,極為平坦,在馬車裡坐著就更舒坦了。

  班施還真是被搖晃的困了,這幾天來她都沒睡過床,這也就是仗著年輕身體好。換了上年紀的,肯定熬不住。

  隊伍如此招搖,應的就是平滸今日所說的餌。

  但作為餌,他可極為淡定,甚至自上了官道之後,就一直在看那個睡著了的人。

  班施起先沒睡熟的時候是有意識的緊靠車壁,但睡熟了哪還有下意識,她就開始搖晃。

  嬌艷的臉蛋兒此時也染了一抹憨,馬車前行,她就晃悠。像個小不倒翁似得,晃悠了那麼長時間她還沒倒。

  官道有彎兒,馬車隨著轉過去時,她終於朝著他這邊兒倒過來了。

  抬手,就准準的接住了她的小腦袋,平滸正思量著是不是把她推回去,她挪蹭著,更朝著他這邊兒歪了。

  彎起唇稍,平滸朝她那邊兒挪了挪,之後手托著她的腦袋,放在了自己腿上。

  手也沒抽出來,她一半臉枕著他的手,瞅她那小模樣好像還挺舒坦的。

  動了動手指,指尖碰到了她鼻子,她眉頭動了動,但還接著睡呢。

  由此,平滸也不動了。

  隊伍在黑夜中行進,朝著貢嶺大關的方向,如若快馬加鞭,其實用不上半天就能抵達。

  但以當下的速度,天亮能抵達就算快的了。

  黑夜濃重,幾近天亮時尤甚,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即便燃了火把,發出的光芒好像大半都被黑暗給吞噬了。

  驀地,行進的馬車忽然停下,外面的馬兒也傳來嘶鳴聲。

  班施身體一抖,隨後就睜開了眼睛,聽著外面可不止有馬兒的叫聲,好像還有什麼打殺的聲音從前後和後面傳來。

  「怎麼了?」因為聽到那些聲音,她都沒注意到自己此時是躺著的。

  「無事,只是該來的人出現了,你別怕。」手指動了動,再次觸碰到她鼻子和臉蛋兒。

  班施也是這時才注意到自己枕著他的手呢,他那手指修長,帶著他獨有的香味兒,一下一下的碰她的臉。

  眨了眨眼睛,她近距離的盯著他的手指頭,也不知道咋想的,抬手揪住一根,就塞進了自己嘴裡,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