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班施是在前面醫館的椅子上度過的。
起初還有些抓心撓肝的睡不著，但也沒過多久，她就趴在桌子上徹底睡過去了。
待得光亮順著窗子照到眼睛上，她迷迷瞪瞪的醒來，發覺自己居然一夜無夢。
猛然回想起昨晚的事兒……她又覺著自己是不是真的沒心沒肺，昨晚被嚇了一跳，居然整晚沒做夢。 ✡✲❊✡
一想起那人深邃無底的眼睛，看著她時隱約可見的柔色，她耳朵就開始發熱。
昨日舅舅還說讓她小心，她還覺著人家在盛城什麼樣的沒見過，但……難不成他在盛城真沒見過漂亮姑娘？
她可不覺著自己是什麼天仙，最多算一般漂亮，除此之外，她也沒啥了。
就只是個小大夫而已，還沒家人。
腦子裡亂想，倒是沒耽誤她正常做事，第一時間轉去廚房，準備早飯。
有親衛順著後牆翻過來，見了平滸，之後又順著來路走了，來無影去無蹤。
在廚房的班施根本就什麼都沒感覺到，專心的做飯。她這是從小到大練出來的，母親早早的就去世了，外公眼盲，她自是得照顧他。
總的來說，她算是聰明的吧，想要學的都會學會，而且還會專心做到最好。
想想外公活著時，最喜歡吃她做的飯菜。
待得做好了，端著托盤出來，便瞧見平滸站在院子裡。上下一打量，他又換了一身衣袍，雖還是銀白的顏色，但顯然不是昨天那一身。
他可真愛乾淨。
「大人，用早飯吧。」她狀態照舊，宛如昨晚落荒而逃的事兒不是她做的。
平滸轉過身來看她，看表情什麼的好像如常。但眼神兒……
班施覺著有點兒不太舒服。
在木桌邊坐下，平滸抬眼看她，「從城中去往蓮溪河，可有不引人注意的路線？」
一詫，班施一想，「有，可以從城郊的小山中繞過去。」
「好，一會兒你帶路，帶我去往蓮溪河。」平滸聲線如舊，和他平時沒什麼兩樣。
他這樣的話，其實班施能自在點兒，如果他能不瞅她的話，那就更好了。
他做他的大人，她做她的狗腿子。
白川還沒來，倒是小學徒都到了，班施換了一身衣服跟他們倆交代了一下，就帶著平滸離開了。
她在梁城好歹是多年，各處都很熟悉，去往蓮溪河，順著城郊的小山繞行，路途有些遠，不如直接從城門處出去快，但這裡較為隱秘。
進了山，空氣也幾分悶，班施的臉蛋兒也跟著紅了起來。
平滸倒是極為悠然，雙手負後，宛如來這山里閒逛的。
「大人，你去蓮溪河，是不是因為那裡下游直通藍海啊？」走著，班施忽然問道。
「一如既往的聰明。」昨晚誇她聰明，今天還夸。
一聽聰明這倆字兒，班施眸子也跟著閃了閃，「因為昨晚福福公子說大人調來了戰船，能通藍海，除了正常的從貢嶺大關過去，那就是其他一些會流到藍海的河流了。在梁城，只有蓮溪河直通藍海。」
「說對了。你想不想看看戰船？」與她並肩同行，很容易就看到她粉紅的臉蛋兒，桃花一般，讓人忍不住想戳一下。
「我見過咱們大景的巡邏船，很威風的。」她可不是沒見識的小女子。
「這戰船不是巡邏船，十多年前，是用來與海盜廝殺的。」平滸告訴她戰船與巡邏船的區別。
這大景的巡邏船，其實就是初代的戰船，但現在的戰船，早就不是當時那模樣了。
這樣一聽，班施的確是想瞧瞧，帶路更有勁兒了。
終於到了地方，這蓮溪河的河面是很寬的，雖不是那般滔滔不停，但行船是絕對沒問題的。
眼下前後均無船的影子，班施雙臂環胸，「戰船何時會過來？」
「午時過後。」平滸看了她一眼，時辰他掐的很準。
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現在已經午時了，班施還是興致盎然的。拿出隨身攜帶的水壺，打開蓋子之後遞給他，「大人喝水。」
「你不渴嗎？」垂眸看她，她正好站在樹蔭下，可臉蛋兒還是粉紅的。
「大人先喝。」對上他眼睛，班施不是很自在。他的眼神兒……好像要吃人。
唇稍微彎，平滸接過來，喝了兩口，之後轉手遞給她，就不眨眼的盯著她。
把水壺拿回來，班施看了看他那眼神兒，她有點兒莫名其妙和坐立難安，但還是慢慢的舉起水壺喝了一口。
水咽下去，她再轉眼看他，他倒是把視線收回去了。而且瞅著側臉吧，好像還挺滿意的。
她一時間搞不懂他在想啥，難測。
終於到了時辰了，戰船果然出現了。船身漆黑，這若是夜晚，在海上根本看不見。
形狀像個梭子，可那前端又是冷硬的，陽光一照，班施看出來了，是鐵。
只不過這鐵，跟她見過的不一樣，一瞧就知道非常的堅硬。
船隊緩緩的靠近，班施還仔細瞅呢，腰間忽然一緊，然後她就起飛了。
平滸帶著她，直接躍上了到了近前的戰船。
腳踏上船板，班施晃悠了兩下，不由得抬手抱緊了身邊的人。
平滸低頭看了她一眼，圈在她腰上的手拍了拍，無言的安撫。
「大少爺。」船上有人，是個中年人，快步過來給平滸拱手請安。
「楊叔辛苦了。」平滸依舊摟著班施，但不礙他說話，神色也依舊。
「大少爺無需客氣，這算不得什麼。今晚半夜就能進入藍海，相信那邊兒也已經準備好了。」楊叔照常稟報，一路行船暢通無阻，自然都是安排好的。
「嗯，水轄指揮使已經到了藍海了，屆時楊叔與他們會合。我明日便前往貢嶺，以我為餌，必然順利。」平滸很淡定，說出以自己為餌的這種話，也不見他有任何的不確定。
「大少爺小心，東家聽說了大少爺調船的事情，也有些擔心。原本義診定在朱城，東家臨時改了地點，到梁城來了。」楊叔繼續稟報。
聞言，平滸倒是笑了，又轉頭看向自己臂彎里的人，她這會兒正東張西望打量這戰船呢。
「也好，該見見了。」時機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