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上人

  「你在廣林館坐診多久了?」走到燈火較多的主街上,來往擦肩而過的行人也不少,平滸與她距離拉近了些,不由問道。

  「其實算起來有七年了,之前五年呢我是一直給我外公打下手,也沒多少人認識我。後來外公他病了,我便帶著他回了鎮子上,也就是他家鄉養著。直至前年他去世了,我才又回來的。」輕聲的說,呼吸之間有他身上的味兒,挺好聞的。

  「回來坐診之後,你就一直裝盲人?」平滸側頸看她,或許是因為街上的燈火,她臉白的宛如細瓷。

  「因為我外公是盲人,但他醫術高,這城裡很多人都特信他。廣林館的東家其實就是外公的徒弟,我回來之後我們商量了一下,覺著還是延續外公的威名,若不然我太年輕,肯定好多人不信我。」壓低了聲音,她此時也不再那般活靈活現的。眼睛是看著前方,但眼珠子不怎麼動彈。

  畢竟來往的人多,肯定有認識她的。

  「這城裡有安字號的醫館藥房吧,都是被同一家收購了,緣何廣林館沒有被收購呢?」平滸繼續問。

  這安字號的醫館藥房其實都歸屬於長安商行,總結來說,是他家的買賣。

  「應該是我們太小了吧,我倒是聽說安字號的東家是皇親國戚,人家的買賣肯定做的特別大,我們比不了。」這一點來說,班施並不羨慕。過自己的日子,安然順遂便好,沒必要跟皇親國戚搭關係。

  平滸看了她一眼,她看起來就是實話實說,心裡想的和嘴上說的是一致的。

  終於,到了廣林館,誠如她所說,門臉的確挺小的。

  想來能來這裡看病的也應該都是平民百姓,畢竟這條街也不是什麼繁華的街巷。

  這個時辰已經鎖門了,但班施有鑰匙,開了門就帶著平滸進來了。

  點燃燭火,這小小的醫館也亮堂了,兩排的藥櫃挨著牆,再就是看診的桌椅,一道帘子隔著後門,後頭應該還有個小院兒。

  小歸小,但很清淨。

  平滸在看診的椅子上坐下,班施已經從藥櫃那兒把用的東西都搬過來了。

  的確是齊全,她熟練的消毒,之後蹲在他面前給他處理。

  垂眸看著她,燈火之下她眉目很是嬌恬,而且很是認真。

  用了些麻藥,之後才開始縫針,她手藝是很好的,畢竟從小到大都在學習,可不是糊弄人的。

  精通婦人科,按摩調理是主業,可這些不代表不會。

  縫合完畢,平滸也沒覺著疼痛,看著她塗藥,包紮,他唇稍彎起,「手藝不錯。」他家最不怕的就是生病受傷了,從小到大也見識的多,但她做的的確不錯。

  抬頭看了他一眼,班施不由笑,嬌艷到奪目,「多謝大人誇讚。我一會兒給你煮藥,喝一些藥總是好的,傷口恢復的能更快些。晚飯還沒吃吧,我再做些飯菜。對了,你若是想休息的話,就去後院,我自從回了梁城,就住在這裡。」

  「這麼說,自你外公去世後,你就始終都在這兒?這是你家?」關於她說的鄰居,其實親衛去調查了。

  就是在梁城附近的鎮子上,也就是她所說的她外公的家鄉。

  「嗯,這就是我家。」班施點頭。

  她家?她沒家!

  處理好了平滸的傷,班施就去廚房煮藥做飯了。

  平滸則進了位於後院的她的房間,點燃了琉燈,他環視一圈兒,這的確就是女子的閨房。

  乾乾淨淨,雖是不算太大,但該有的東西都有。空氣中飄著一股藥材和精油的香氣,跟她身上的味兒很像。

  梳妝檯旁是一個架子,上頭都是各種小瓷瓶,平滸拿起來看了看,裡頭都是精油。

  視線一轉,他倒是瞧見了梳妝檯銅鏡上掛著一枚玉佩。

  這一看就是男人佩戴的,掛在這裡特別違和。眉峰微皺,他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這玉佩質量上乘,可不是便宜東西。

  認真看了看,就給扔到桌子上了,他轉而朝著床走過去,坐下,隨後便身體向後倚靠著。

  進了人家閨房,躺在人家床上,他好像也沒覺著有什麼不對的。

  閉目養神,這梁城的情況比之想像的要更難纏些。很多年前,海上海盜橫行,但都被處理了。

  誰想到,近幾年又冒出來了,而且這毛興南居然跟海盜有了來往。

  大景水軍是很威風的,護送官船來回,更是沒出過任何問題。

  但是,不代表有人不會在其上做文章,尤其是一些披著官皮的人,在其中行事就更是讓人察覺不出了。

  梁城距離貢嶺大關太近了,這裡的水,想像不出的深。

  今日他遇刺,顯然是某些人察覺了,明知他身份還敢妄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很快的,班施晚飯做好了,清淡為主。端著托盤進來,一眼便看到那個靠在她床上閉目養神的人,他瞅著可自在了,好像是他的床一樣。

  「大人,用飯吧,一會兒藥就煮好了。」

  睜開眼睛,平滸坐起身,盯著她,眸子漆黑深邃不見底。

  扭頭對上他眼睛,班施一詫,「怎麼了?」那什麼眼神兒?給他做狗腿子,他眼睛裡還射刀子。

  「你把我安排在你的房間,你的心上人若知道了,怕是會生氣。」他淡淡道。

  他莫名其妙的說啥呢?

  「哪兒來的心上人?」班施滿腦袋都是問號。

  眼睛往梳妝檯上瞥了一下,「那玉佩的主人。」

  班施看過去,面色還真的一變,平滸盯著她,眼睛裡刀子更多了。

  想了想,班施搖頭,「大人觀察力真好,一下子就看出那玉佩的主人是男人。但,那主人可不是我心上人,是我娘的心上人。」

  聞言,平滸的臉色倒是好了些許,但仔細一琢磨她的話,「那不就是你爹嗎?」

  什麼叫她娘的心上人?

  班施沒吱聲,關於她爹,她一個字兒都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