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棺材,池念徽心裡頭就一蹦,心下已瞭然,元起這廝搞明白了。
一直拽著她到了棺材前,元起才停下,轉眼看她,從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回過味來了。
花狼搖著尾巴轉到了池念徽旁邊,用毛茸茸的大腦袋蹭她的腿。
踢了它一下,池念徽驀地瞧見平滸在不遠處。心念一動,元起要跟她來硬的,她就用他兒子威脅他。
反正,今日是別想善了了。
「開棺。」元起淡淡道,叢憶立即和親兵過來,合力打開了棺蓋。
冰涼的氣息從棺材裡飄出來,只聞著味兒,池念徽就有那麼一絲疑惑。很明顯一直放在溫度極低的地方,或者是用冰塊冷凍來著,沒有長埋地下。
「過去看看吧。」元起垂眸看著她,語氣涼絲絲。
走過去,池念徽往棺材裡一看,這就是在慶國公府的燈籠廢墟里挖出來的被確認為安氏的那具屍體,仍舊焦糊的黑漆漆。
那日挖出來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眼熟嗎?」走到她身邊,元起問道。
池念徽扭頭看向他,「你把我娘從墳里刨出來了?」
這個時候了,她還能裝?元起黑眸眯起,「這是你娘嗎?這是慶國公府的下等僕人,年過四十,生活艱苦。她的兒女已確認了她的身份,你說這是你娘,你能拿出什麼證據?」
「都燒成這樣了,她兒女怎麼認出來的?」池念徽小聲道。
「是辨不出長相和其他特徵,只不過,高度最起碼還能量出來。而且,你娘想必也沒常年做苦活,手腳骨節變形吧。」元起又沉沉道,看她垂著眼睛,似服氣了。
「說不準我娘的手腳就是變形的呢。」她猛地抬頭,憋出這麼一句來。
這不就是垂死的掙扎嗎?元起皺起眉峰,垂眸盯著她,「不見棺材不掉淚。」
「棺材這不在這兒呢嗎。」池念徽嘟囔了一句,看似臉皮厚,實則短短時間她也思量許多。主要是元起的態度,看似兇狠的一直在逼她承認,但並未處於暴怒的狀態。
元起都要被她氣笑了,「一會兒別哭。」
「見了棺材都沒哭,還有什麼能讓我哭?」再說了,她就不知道哭為何物。
元起又押著她離開王府,在這偌大的城中轉來轉去,最後在南城郊的某處宅子前停下。
高門大院,清幽寧靜,一看此處就是個悠閒的所在。
他們下了馬車,親衛就將大門給打開了,院子裡,安氏等三人就在那裡。
一眼看到元起,不由得恐慌起來,一切都被揭穿了,誰也不知接下來面對的將會是什麼。
池念徽倒是鎮定,元起將安氏她們弄到這裡來了,環境還不錯,比蘇家城郊的宅子好得多。更重要的是,他必然是搶先在池懷騫之前把她們接走的,那麼他就有幫忙掩飾的目的在。
既如此,她也沒必要慌張了,大不了,他就是提什麼條件唄。
「娘。」迎著安氏過去,池念徽甚至面帶笑意。
安氏本慌張,可一看她的表情,反倒是心裡頭安定了不少,「徽兒。」
握住手,安氏的手冰冰涼,的確被嚇得不輕。
元起走過來,面色雖冷,卻也不似以往那般殺伐孤冷。
「王爺。」安氏微微低頭,她很怕這個恕王,由此更心疼她的女兒,整日與這樣的人相對,日子可怎麼過?
「進去坐著說吧。」元起淡淡道。
握緊了安氏的走,邊走邊小聲的跟她說沒事,池念徽也意外於元起平靜的甚至有點兒溫柔。
各自落座,元起坐於主座氣勢強大,安氏只坐了個椅子邊緣,緊張可見一斑。
「這些日子岳母受苦了,此後住在這裡,無需再擔驚受怕。慶國公府固然勢力龐大,但他池立章的手也伸不了那麼長。」元起發聲,池念徽眼睛就眯起來了。
岳母?他腦子沒事兒吧?
安氏微微抬頭,「因為我一人給王爺和徽兒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實在慚愧。」
「王妃孝順,不忍岳母在慶國公府受苦,本王十分理解她。這宅子往後便交由岳母打理,本王會安排一些下人和守衛,保證這裡的安全。不日本王和王妃啟程回北疆,閒下時會儘快回來。」
「我怎麼不知道我要去北疆?」池念徽總算明白他要幹啥了,要把她給帶走!
元起抬眼看她,黑眸甚至帶著一絲笑意,「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
深吸口氣,溜到嘴邊兒的髒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徽兒?」安氏察覺氣氛不對,心裡更沒底,相比較於自身,她更害怕的是池念徽再遭受什麼。
「娘,其實一想也對,一旦分開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聚,王爺肯定會想我的。北疆我還沒去過呢,跟著去瞧瞧也不錯,如果那邊好玩兒,待得有空閒了我把您也接去。」轉過臉來,池念徽笑眯眯。
安氏更幾分迷惑,「真的嗎?」她真的不是在強顏歡笑。
「娘就放心吧,王爺會照顧我的。」依舊笑眯眯,她咬著後槽牙在說這話。
論小人,誰也比不過他!
元起面色淡淡,黑眸深處積聚幾許笑意,看她氣的要死又為了不讓安氏擔心不得不胡說八道的樣子,十分好笑。
慶國公府,世子爺的住處風聲鶴唳,池懷騫處於暴怒之中,即便是親兵也不得不繃緊了神經。
「那消息到底是從哪兒得來的?」
「回將軍,起初是因為二爺和二夫人的墳墓有被動過的痕跡,這才開始查下去的。再之後,也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消息,說二夫人可能被蘇將軍藏起來了。蘇將軍回青山關了,蘇府空無一人,但又聽聞在城郊有宅子,二夫人就藏在那裡。具體這消息到底是誰傳出來的……」親兵小聲的回答,越說越心虛。
池懷騫一聲冷笑,「一群廢物,這消息就是元起放出來的!」中了他的圈套。今日一事,徹底引得池念徽對他生出敵意。這離間計,用得好啊!
也是他當時得到消息太過衝動,若言辭溫軟些……
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是池念徽疏離而隱忍的臉,一掌拍在桌子上,青筋畢露,桌子應聲而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