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滸和親兵都站在下面抬頭往上看,除了池念徽在那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夏侯郁也不知是被氣著了,還是真的沒力氣,他後來都不說話了。
平滸也不太明白她要幹啥,眯著圓眼睛,不放過一絲一毫,最後發現,池念徽好像就只是說閒話罷了。
又過去沒多久,她才從樹上下來,也沒把夏侯郁的嘴再堵上,但顯然他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了。
「這就完事了?」平滸問。
「少爺你還想咋樣?」她笑問,一看就是哄孩子。
平滸哼了哼,「我還以為你要幫我殺了他,偷偷摸摸的。」他真這樣想的。
笑出聲,她一手罩在他小腦袋上,強行一轉,然後帶著他往回走,「可輪不到我動手,想殺他的人多了,我得排在後頭呢。」
主帳里的談話進行的並不順利,白潛以及青山關的兵將再不滿,可是面對元起,沒有哪個人能正常的將心中所想都說出來。
元起的壓迫感,那絕對不是說說而已,他身份尊貴,掌管北疆鷹甲軍,塞王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
而且,他隱隱動怒,連白潛都不再說什麼了。
池念徽跟平滸走回來,便瞧見他們從主帳里出來,青山關兵將的臉都不怎麼好看。
當然了,另一方的臉色也不咋地,互相都臭著,這場面也著實好笑。
「去哪兒了?」她稍好一些就出來晃蕩,元起不是很滿意。可能因為剛怒意上頭,以至於此時真有點兒嚇人,那種壓迫力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模仿出來的。
「轉了轉,看夏侯郁還能堅持多久。」旁人可能會懼怕他,但池念徽可不怕。臉龐艷媚,似笑非笑,她比他脾氣還大。
「本王暫回北疆,飛星很快會過來,接下來的事由飛星接手。」他淡淡道。
池念徽一聽,可是有被震驚到,雖說他現在在這兒很囂張,什麼事兒都敢幹,但到底還有身份做約束。這若是飛星……那可真是無敵了,啥事都能幹了,沒人能攔的住他了。
看她睜大了眼睛,元起薄唇微彎,淺淡的笑里滲著一絲輕易可見的邪惡。
「等著吧。」話落,他轉身就走了。
正好的,叢憶都備好了馬匹,數個親衛跟隨,快馬出營,像一陣風似的就離開了。
池念徽甚至有幾分目瞪口呆,看了一眼那邊青山關兵將輕鬆了的表情,她慢慢的搖了搖頭,都太年輕了,沒吃過大虧,這回他們就得長見識了。
平滸微微噘著嘴,「大概他們都不知道飛星將軍有赦令,除卻皇上自己,他殺了誰都不用賠罪。」
低頭看他,池念徽也是頭一回知道這事兒,「皇上親賜的赦令?」
平滸點頭,「嗯。」
這倒是有意思了,如果皇上不知道飛星的真實身份,那麼可以說這個赦令就是給元起的。他的身份,他的職權,皇上又認為飛星是他的屬下。如若有一天,元起需要殺某個身份僅次於皇上的人,他不能自己出手,完全可以用飛星。
這更像是一種未雨綢繆,或者是早摸透了元起的脾性,所以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徽大夫,羅陽郡主來了,押送了許多東西。這營地里……不如您跟我出去迎她吧。」白潛迅速走過來,低聲跟她說這事兒。羅陽這回送來的東西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還有一部分親兵留在這裡呢。
「成,走吧。」池念徽也是此意,這事兒還是暫時不能讓元起知道。私自鍛造盔甲兵器,殺頭的罪。
她跟白潛一走,平滸非得跟著,他也不說話,他們走他就跟,白潛數次回頭看他,但池念徽沒說什麼,他也只能任由他了。
出了營地,繞出去很遠,之後朝著秘密地窖的方向走,其實那已經不是地窖了,是地下倉庫。
羅陽的隊伍已經抵達,緊鄰山壁,這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選址可以說相當不錯。
一看到池念徽他們過來了,羅陽也迅速的從馬車上下來,跟著幹這種會掉腦袋的事兒,她可一點兒沒怕,只覺著相當刺激了。
「快,看看成品。沈大揚那沒見識的,根本不懂邊關軍營。他覺著好,但好不好的還得蘇將軍說了算。」羅陽其實也不太懂,畢竟沒上過戰場。
「開箱。白將軍,你來看看,我們都是外行。」蘇知安也不在,白潛驗貨最合適了。
鎖緊的箱子打開,上層是藥材,都搬走後,下面壓著的才是盔甲兵器。
此次羅陽一共押了十車來到青山關,裡面的兵器大概只夠武裝六七十人。盔甲森亮,極為厚重,若說擋住刀槍劍戟應當不成問題。
平滸抻著腦袋瞅,也明白他們在幹啥了,只不過,他本就不是個尋常的小孩兒,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可知道了。
再說了,這是池念徽的秘密,他若給戳破了,那往後她跟他可就不會這麼好的相處了。
「不錯,質量比兵部派發的要好許多。」拿著一片甲葉,他很滿意。
見他不是說假話,池念徽也羅陽對視一眼,也都笑了。
「如此便好。白將軍,先把這些東西都送到地窖里吧。待得這裡的外人都撤了,再搬出來試用不遲。」
「好。」白潛立即跟羅陽的夥計合力,開始將這些東西往地窖里搬運。
池念徽單臂攬過羅陽的肩膀,帶著她走到不遠處,低聲的說著什麼。
平滸原本想湊過去,但對上了池念徽投來的一瞥,他停住了腳步,很聰明的沒過去。
看眼色,他可厲害著呢。
「北齊?你說得對,亂世才能發大財。」羅陽覺著有意思,大景已經不算什麼了,真開拓了北齊的商業版圖,那可更刺激。
大景,青山關,北齊,連成一條線。忽然間羅陽覺著,甭管北疆還是西關,都挺傻的,占據著那麼好的位置,時至今日一事無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