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郁被五花大綁,肩上有傷,衣服上沾染的都是血。
也正是因為這傷,他才會被抓住。若不然,他早就跑到北齊境內了。
不免有些狼狽,但就他那樣貌,再狼狽也依舊迷人。陰柔男人的那種迷人,跟他自稱沈明月的時候大相逕庭。
由此,也不禁讓親兵覺著他有病,那種邪病。
平滸抱著小胳膊過去,圓溜溜的眼睛滿是猙獰,「還要殺我?現在就把你毒死,看你還敢不敢打我的主意。」小小一個人兒,狠起來那也是相當嚇人的。
夏侯郁垂眸看著他,居高臨下,平滸像螞蟻似的。
他眼裡都是蔑視,那種根本沒將他當一回事兒的蔑視,「哼!」一聲冷哼,給這蔑視來了個完美的結尾,氣的平滸跳腳。
叢憶一把將他給抱住,轉身走到一邊兒,「王妃都受傷了,你不去看看她?」也免得這小傢伙在這兒鬧。 ❃✲✯
「義父在呢,我不能去打擾。」他之前當然是想跟進去的,但跟到了軍帳門口,那門在他們倆進去後就關了,所以他就沒敢進去。
叢憶欲言又止,這小傢伙說的不無道理,別說他,就是自己也沒敢進去啊。
「也不知王妃傷成什麼樣兒了,劍從她肩膀貫穿,換了大男人都撐不住。」
「那你還不把我鬆開?我要毒死那妖精給她報仇。」蹬腿兒,平滸戾氣又起。
「不是他刺傷的王妃,是王妃自己傷的自己,順道還把他給傷了,你沒瞧見他一身血嗎?老實一些,你是他的目標,離他遠一些總歸安全點兒。」叢憶可不敢放開他,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尋常小孩兒,他主意多,下手還狠,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他弄死別人不要緊,再把他自己搭進去可咋整。
軍帳里,池念徽背對著元起,身前抱著他的外袍,主要是用來包裹遮蓋自己的。後背大露,包括兩肩,以及處於前肩胛處的傷口。
元起正在給她後背的傷處塗藥,用水融化了兩顆藥,水已經變成了紅色的,藥味兒濃烈,可見有多精粹。
一點點的塗抹上,元起不時的看一眼她的側臉,除了臉色微微蒼白之外,她沒任何的表情,是真的不疼。
「從小你便如此不知疼痛嗎?」他問,然後轉到她身前,打算給她前面的傷口塗藥。
抬眼看他,池念徽把包裹自己的衣服攏的更緊了些,沾了血的內衣都扔了,她不著寸縷毫無安全感。
「大概吧。」她懶懶回答。
嘆了口氣,元起坐下來,著手給她傷口塗藥,儘管她不覺著疼,但他動作還是很輕。
「你打算怎麼處置夏侯郁?」盯著他,池念徽忽然問道。
「他帶著那麼多人到大景來,是如何通關的?還有,蘇知安帶著大批人馬離開了營地他就過來了,為什麼?」他黑眸如淵,看了她一眼,只讓人覺著心驚,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池念徽抿唇,「王爺說說,洗耳恭聽。」
「有人與他為伍,那個人還是個內賊。」他的確是知道。
池念徽輕輕頷首,「那王爺是打算跟內賊對峙了?」他幹得出來,沒準兒是想趁此機會把池懷騫幹掉。
「豈能便宜了他。」起身,他放下杯子取了紗布,重新走回來,卻又一頓。
「怎麼了?」他在那兒看著她,怪怪的。
「本王在想,如何將紗布緊緊地纏在你身上。」須得來迴環繞,可是她……
池念徽低頭看自己,又攏緊了胸前,「你就隨便纏纏吧,我又不會去打架。」
「若不然你轉過去,本王不看你便是。」閉著眼睛來,也不是不可。當然了,他倒是想強硬的讓她聽話,可顯然她不會聽。
他冷著臉說出這種話,反襯出一種她很矯情的樣子。不過,她可不會被這種情緒所激,如何也不能讓自己吃虧。
「隨便纏吧,沒那麼講究。」抱緊胸前,她堅決不讓。
無法,元起只得隨便的纏,亂七八糟的,池念徽也不甚在意。
他給處理好便出去了,可以說相當君子了。當然了,自私也是肯定的,這營地里又不是沒有軍醫,但他堅決自己給她處理,其心思是什麼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
換上乾淨的衣服,她慢慢的走出軍帳,肩膀是不適的,一絲絲的疼,還有沉重感。
陽光正盛,除卻親兵之外,白潛就在不遠處。
看到她出來了,他也快步的走了過來。
「徽大夫,你……傷勢如何?」那些親兵完全不讓他靠近,顯然是元起的命令,他略惱怒。
「還成,要不了命。他們人呢?」除了親兵外,元起平滸甚至叢憶都不在。
「抓了夏侯郁,他們都在那邊兒呢。」白潛伸手一指,他隱隱有些擔心。夏侯郁又不是普通的北齊人,他是親王,若是將他殺了或如何,兩國之間怕是不會平靜。
池念徽朝著營地後方走,越過了幾座軍帳便瞧見了他們的影子。夏侯郁的手下,眼下是屍體堆了一堆,他則被捆綁著,大概是被揍了,現在正跪在那兒呢。可跪著也是不服氣啊,表情仍舊高高在上。
平滸被叢憶制著肩膀,這是怕他過去衝動壞事。元起居高臨下,夏侯郁跪在他面前,像極了接受參拜的王者。
大家都稱呼他為塞王,當之無愧。
慢慢的挪過去,看到他滿身血的上半身,她就忍不住樂了。
「疼不疼啊?」她問,乍一看好像極為好心的樣子。
夏侯郁瞅了她一眼,「你倒是好得很。你到底什麼路子,不知疼嗎?」她太奇怪了。
「怎麼可能不疼。大概我骨頭硬吧,不像某些男人,一身的軟骨頭。」陰陽怪氣,她可在行了。
夏侯郁反倒嗤笑了一聲,「算你狠!怎麼著,要如何下手,痛快些。」
「不行,我家王爺還找你有事呢。你是不是跟池懷騫聯手了?」她笑問,可一點兒都不心虛。
夏侯郁略有深意的看著她,「你是不知道嗎?」
「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他大概是以為拿捏住她了,估摸著是真信了當時她說的跟池懷騫廝混的鬼話。
「你知道,因為當時你在場啊,咱們三個人不是還打算一同廝混來著!哎呀,恕王不知道這事兒吧?嘖,說漏嘴了!」夏侯郁邊說邊笑,賤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