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郁痛呼了一聲,瞬時把她給推開,自己後退,那截劍也從他肩胛退了出去,鮮血淋漓。
親兵一擁而上,他轉身便朝著險峰另一側跳過去,立陡石崖,完全無緩衝之地,他就像斷了翅膀的小鳥一般掉下去。
親兵也是毫不顧忌的往下跳,下餃子一樣。
持劍的親兵仍舊不敢動,就那麼看著池念徽,她也在看著他,而且,面不改色。
「你別動。」元起一手按住她另一側肩膀,一邊看她後背。劍從她肩胛後穿出來還在滴血,也不知是她的還是夏侯郁的。
「你別吵。你,拔劍。」阻住元起的話,池念徽中氣十足,讓親兵拔劍,畢竟劍柄在他手裡呢。
親兵沒拔劍,反倒放手了,「王妃……你……」他不敢。
「沒出息,殺人都敢,拔劍怎麼那麼費勁?我自己來!」抬起另一邊的手去抓劍柄,她當真氣勢如虹。
元起立即把她的手拿走,他抓住劍柄,又看了她一眼,「你確定沒事?」
「沒事兒,我不疼。」池念徽僅僅是有那麼一丟丟刺痛感,像被螞蟻咬了差不多。
「不是疼不疼,劍拔出來,你會流很多血。」這才是主要的,一旦失血過多,要命。
抬起另外一隻手,她迅速的往自己嘴裡塞了一粒藥,「來吧。」
「你的藥又哪兒來的。」元起都懷疑她吃的對不對症。別是隨便就吃了一個,反倒沒效果。
「無窮無盡。快拔,拔出來了我才好給自己處理。」他太磨嘰了。
握緊劍柄,元起又看了她一眼,即便他的手裡曾沾過那麼多的鮮血和人命,可是當下他的手也不由幾分顫抖。
「忍住了。」他說,下一刻便一個施力,長劍瞬時被從她肩膀扯了出來。
傷處果然在同時往外飆血,池念徽轉過身去,往自己嘴裡塞藥,之後用手按住傷處。
血熱的超乎她想像,或許旁人的血還沒什麼感觸,但自己的血是真的熱。
元起的手更快的代替她按住了她前後傷口,用了最大的力氣,血從他指間往外滲,他臉色也極為難看。
但好在是看她還好,暫且是清醒的。
「我這血可真多。」池念徽自己不由說道。
「這種同歸於盡的事情不許再做了,沒人能確定哪一次自己就會為此丟了性命。你以為你不知疼痛占了多大的便宜,若真沒命,你哭都來不及。」他冷聲訓斥,極為嚴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犯了什麼叛國的大罪。
「我又不能任憑他把我給掐死。對了,平滸還在下面呢。」
「不用你擔心他,那麼大的目標早被發現了。」元起的視線始終在她傷處,雖光線不明,但他都看得見,她前胸和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全部都是血。
「那就好。夏侯郁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勢,已經喪心病狂了,什麼事兒都干。跟他說平滸跟他北齊皇室沒關係他現在也不信,一條道走到黑,寧殺錯不放過。依我看,把他宰了,此事就一勞永逸了。」這是唯一的法子了。
「饒不過他。」元起陰森森,見她後背不再流血那麼猛了,他立即圈住她下山。
現在任何事都比不上她身上的傷嚴重,貫穿傷,若真傷了筋,她整個兒手臂都得廢了。
天色微亮,從山上下來,池念徽也有些頭暈了,失血過多的症狀出來了。但好在沒怎麼疼,她不覺著如何,尚能撐得住。
「平滸呢?」下來就找那小屁孩兒,滿地屍體她也顧不上看。
「我在這兒。」平滸從親兵的包圍中鑽出來,急匆匆的跑過來,看到她身上的血,他小臉兒都僵了。
見他完好,池念徽也鬆了口氣,也就是這鬆氣的空當,腿忽然就軟了。
元起更快的把她給抱住,平滸也著急的在旁邊兒跳腳。
「沒事兒,就是有點兒暈。」她依舊堅強。
元起不想聽她胡說八道,把她橫抱起來,快速回了軍帳。
「夏侯郁帶了這麼多的人衝進營地里,這決心可真是夠大的。不過,我偷偷的把平滸帶到青山關來,這事兒一般人不知道。他卻這麼快就知道了,可見這裡有奸細。之前抓了一個北疆的奸細,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蠢得要死。」被運進軍帳,也攔不住她嘴上一個勁兒的說,順帶著鄙視了一下他。
「那不是本王的眼線。」元起不愛聽,他的眼線行事自然縝密,若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快的趕來。
「哦,原來還真不是你安排的。」池念徽挑眉,當時她的猜測是對的。
「不過,倒是真有一段時間失去了你的蹤跡。」她離開鄴城時還知道她行蹤,後來她往北走就忽然間找不到了。是她帶著平滸到了青山關,才知道的。
池念徽沒吱聲,順著他的力道坐在床上,她自己低頭往肩膀看,已經不流血了,但衣服黏糊糊,全部都是血。
一個人身體裡有多少血她最清楚了,所幸是她,換了別人,都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她這一招雖無異於同歸於盡,可人體部位她最清楚,劍刺進身體的位置她自有掌控。
「給你處理傷口。」元起拿了匕首,準備割開她的衣服。
「我自己就能處理,不用勞煩你。」她不是那麼疼,所以不耽誤任何動作。
元起抿起薄唇,臉色可不怎麼好,「倒是忘了你本事大著呢,今日本王若不來,你也能自己處理?」
「那是一回事嘛。再說了,我還不是為了保護平滸。」
「是啊,你把他偷偷帶走,不知嚇死了多少人。」負責保護平滸的親兵都要以死謝罪了。
「我當時是想,沒人知道他行蹤才更安全。北疆那麼多關口,那麼多人,其實都不安全,青山關是最好的選擇。我倒是忘了這世上還有奸細這個職業,只要給足夠的錢,什麼缺德事兒都能幹。吃一塹長一智,下回我絕對不會這麼草率。」她邊說邊把衣服扯開,黏糊糊的,血味兒沖天,好噁心。
「還有下回?」元起那語氣似乎都想揍她了。
池念徽蒼白著臉看他笑了笑,沒準兒還真有下回。
看她自己動手費勁,元起收了匕首,直接上手把她衣服給撕開了。
布料撕裂的聲音,帶著一種瘋狂的乾脆,池念徽一愣,元起的手也一頓。
慢慢抬頭看他,臉色發白,眼睛卻挺亮的,而且非常具有攻擊力。
「這聲音聽著是不是挺爽?」她問他。
「布料殘次。」元起冷聲回答,隨後又撕了一下,外層這衣服已經開到她腹部了。內衣和肌膚都染血,兩相交映,極具衝擊力。
「聽說男人都喜歡這種聲音,能夠勾起心底里壓抑的獸性,征服的欲望如同大火燎原,心底的野獸也復甦,咆哮著連帶著理智都撕裂了。」她一字一句,邊說邊盯著元起看,心理學的範疇,她覺著蠻有道理的。因為,男人可以算是『低等生物』,很容易被刺激。
「本王看你是傷得不重,再在你身上戳穿一個窟窿,你才能老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把她上半身的外衣都撕開了。
面無表情,呼吸正常,喉結卻在動。看著她當下的模樣,在他手中被摧殘了似得,如同她所說,壓在心底的猛獸很容易衝出來。
「王爺,抓住夏侯郁了!」驀地,帳外傳來叢憶的聲音。
池念徽不由笑,「還真把他逮住了。」好,非常好,可算落到她手裡了。
元起的眸子亦殺氣橫生,落到他手裡,讓他死都不會死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