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回頭，看清說話人後，頓了兩秒，才微微點頭。
「李先生。」
正是剛才參與第一輪面試的李恆之。
他一邊走向江以寧，一邊細細地打量著她的表情，等走到她跟前，狀似熟稔地笑著道：
「你是不是沒有認出我？我是——」
江以寧神淡淡地打斷他：
「我知道你是誰，有什麼事嗎？」
還沒說什麼呢，她就一副莫挨老子，生怕被人撈走好處的樣子，李恆之心裡頓生不悅。
他強忍不喜地笑了聲。
「看到學妹，打聲招呼而已，不過，看樣子，學妹是沒認出我。」
江以寧抬眸。
「我知道你是T大的姜教授的學生，薛教授當時沒有介紹。」
言下之意是，她認出了，但一起開交流會時，教授沒特別介紹，那便沒到需要打招呼的地步。
李恆之噎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想起剛才面試，江以寧坐在任子棟身後的樣子，他咽了咽喉嚨，主動打圓場。
「呵呵，也是，抱歉，我這人就是這樣，看見熟人，總會忍不住高興，一時忘形，學、江小姐別介意才好。」
「這幾天薛教授他們一直在叨念你呢，想知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但又不好催得太緊，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你。」
江以寧微微頷首。
「我考慮好，會給薛教授答覆的。」
李恆之眸光閃了閃。
「這樣……我在T大待了差不多有十年了，一些相關的學科、教授都很熟悉，江小姐要是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我。」
說著，他抬手看了眼腕錶，狀似順口說道：
「都這個時間了，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吃個飯怎麼樣？」
正好他剛說完，江以寧的手機就震了一下。
江霜發過來的信息，車子已經開出來，就停在門口。
江以寧看完信息，按滅手機，抬頭。
「不了，失陪。」
李恆之還想說些什麼，女孩已經邁開纖細的長腿往外走。
一點客套的意思都沒有。
他有些狼狽地收回揚起一些的手，尷尬地掃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視線再次追向已經走出江氏的身影。
這裡是江氏，她也姓江……大概率不會是巧合。
況且，她還坐在任子棟的後面。
任子棟的名字，在科研圈裡，可以說是響噹噹的，憑她那個年紀，就可以坐在他身邊，怕是少不了走關係的。
雖說任子棟的脾氣怪異，獨行獨斷，和他名氣一樣大，但如果是江家出面，任子棟也不可能不給面子。
所以，她十之八九是江家人，就算不是本家，也是關係很久的那種。
嘖。
怪不得學校幾個導師都搶著要人。
本以為憑外貌，原來是後台強硬。
直到外面早就看不見人影，他才收回視線，邁步往外走，手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餵？姜教授，是我。」
……
公司開始投入運轉，江以寧的重心便也往這邊傾斜，許多瑣碎的小事，被推到一邊。
面試結束後，接連忙了兩天後，第三天早上，她接到基諾的電話。
自然是為了聘用名額。
江以寧聲音帶著淡淡笑意：
「所以，基諾會長考慮清楚了嗎？」
手機那邊，基諾獰笑。
「啊，是啊，考慮清楚了，希望江小姐別介意我麻煩，畢竟是為了組織成員的前途，幫忙爭取最大權利，是會長的工作。」
江以寧也不戳穿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當然，希望基諾會長也介意我的做法，畢竟瑞景是私人營利的機構，我不得不考慮成本問題。」
被差不多的句式，還了回來。
基諾氣得想砸手機。
「我知道！」
他忍著氣，將話題扯進正題。
「之前面試，江總也在場，應該對我們推薦過來的人有些把握了吧？他們都是M國最頂尖的科研人才，出境時，國家方面都不太願意放行，所以，我希望能和江總談一談他們工作方向的問題。」
哦，意思是想爭取拿到螺絲釘的擺放位置。
關於研究分工方面，江以寧並不太熟悉。
以往參與的研究，她不需要考慮太多，拿到項目後，要麼是和老師、師兄們一起進行，要麼是獨立研究。
拿到項目原因，和項目結果出來後的處理，全部不需要她參與其中，她只需要享受過程就行。
像現在這樣，不用做什麼，也要把全程看在眼裡，還是第一次。
甚至，還要考慮要怎麼折分項目，才不會讓研究的數據外泄。
不過還好，有一個任子棟在。
這方面的經驗，論誰也比不過擔任華科院研究所所長的任子棟。
顯然基諾也很清楚這些，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
專挑軟柿子來捏。
江以寧從一開始就決定，收進來的這兩個人，讓他去處理，實現最大化有效利用。
「關於這方面，是任先生的工作，基諾會長大可放心，他會安排妥當，如果你還是不放心，也可以直接聯繫任先生溝通。」
她就不管了。
「江小姐——」
基諾還想說什麼，江以寧淡笑地打斷他：
「基諾會長，你圖什麼，我很清楚，總之各憑本事吧。」
沒有誰是傻子。
想從對方身上牟取想要的東西，光靠耍嘴皮子，可不行。
手機那邊沉默了幾秒，丟下一句重重的「OK」，便掛了電話。
江以寧放下手機，低頭繼續處理桌面上堆積的文件。
叩叩——
門外有人敲門，但沒等她應聲，門就被推開，任子棟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一疊資料摔到她面前，還把她桌面上的東西撞歪了不少。
任子棟徑直拉開她前面的椅子，坐下來，像自己家似的，架起二郎腿。
「搞定了，等你拍板呢，老闆。」
懶洋洋的聲音里，除了挑釁還是挑釁。
江以寧：「……」
算了。
她伸手拿起任子棟扔過來的文件，開始翻看。
「前面是實驗試錯用的原材料，我挑了些以前沒用過的，前面幾款價格比較高，老闆要是覺得太貴，可以先放下，先進後面幾款。」
「另外，面試名單也給你挑好了，老闆覺得沒問題就轉交人事。」
這人張口閉口老闆，應該積下不少怨氣。
江以寧不跟他計較。
「好。」
這時，任子棟忽然往前一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