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偏頭。
「不小心？」
理察小心地打量了下她的神色，沒看到怒意，更沒有剛才和基諾針鋒相對，毫不退讓的尖銳，倒像是在調侃他似的。
忍不住再一次感嘆。
這孩子的喜惡還真分明，對自己人有無限的容忍度，對不懷好意的人，如同秋風掃落葉。
絲毫不考慮人情世故，連裝都不裝一下。
就這方面，跟任子棟還真像。
顯然，小姑娘把他劃在自己人的範圍里。
理察放鬆下來，笑嘻嘻地插科打諢：
「哎，說不小心好聽一點嘛！你放心啊！我還是很有道德的，只要你不允許，我就不會跟老任提半個字！」
基諾提出談話的時候，她就沒想過對方真會保密。
SIM那群利益為重的人，為了利益，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好比這次硬強推薦，那企圖都寫在了臉上。
從她身上挖不到好處，必定會尋找下一個目標。
最開始沒先向任子棟下手，應該是覺得她年紀小，容易操縱罷了。
找任子棟聊這些，是早晚的事。
「沒關係。」江以寧淡聲道，「你剛才說的提議，是什麼？」
理察笑著向前傾了傾。
「這事，交給我！我幫你拿下基諾說的那些資料！」
江以寧眸底划過一抹驚訝，沒想到理察會主動攬下這事。
理察見小姑娘沒說話，再往前湊了些，賣力地推銷自己：
「別看我之前在PHI被SIM追得狼狽，其實我在SIM里有不少人脈，你看老任把資料交給我，帶回華國就知道，我有兩把刷子的！」
「不是我自誇，如果是老任自己來，他指定回不了華國！還得是我！你交給我，我保證半個月內幫你把資料弄到手！」
江以寧眨眨眼。
「那，就拜託你了，理察先生。」
理察咧嘴一笑，挺直後腰，用力拍胸膛：
「交給我！」
頓了頓，他又縮了回來，半趴在桌面上。
「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作為報酬？」
江以寧道：
「你說。」
理察嘆了口氣。
「你能不能多給老任找點事情乾乾？總之別讓他閒下來就行，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現在大概只有你能指揮得動他了，你給他塞工作，他一定會照辦的。」
其實他大概能猜得出一些原因。
任子棟半輩子都在跟SIM鬥爭，每年為了給SIM添堵，他要做許多的事情。
而今年，斗完了，他在後面又添了幾把小火，SIM眼看著不行，影響力大不如前，過不了幾年，絕對要退出國際大組織的舞台。
SIM一退，他人生目標便實現了。
手上項目也不怕沒人接手。
這不就到了一個了無生趣的階段麼？
瞧瞧他，才回華國，連事業單位都給辭職了，擺明了要混吃等死。
理察沒辦法看他這麼虛度下去，更怕他因為太無聊而選擇抹脖子一了百了。
唯一能說得動他的，可能只有這孩子了。
沒看到她要任子棟幾點過來，任子棟就真的準時來了嘛！
替身也好，什麼都好，能指揮得動任子棟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江以寧點頭。
「嗯，我會的。」
這一點，就算理察不說，她也會將任子棟鎖死在項目里。
本來對基諾讓步的那兩個招聘名額，她就打算放到任子棟眼皮底下的。
現在不需要了，任子棟的安排可以更靈活。
兩人達成共識後，二話不說就開始行動。
理察當即就將一堆資料文件搬到任子棟面前，像大爺似的交待：
「老任，不好意思啊！我有急事，要回國一趟，可能需要一兩周左右，你也知道，瑞景投入運轉在即，有些活兒必須儘早處理，嗯，就是這些，交給你啦！加油，你一定能行！」
任子棟屁股也沒挪一下，先是冷眼掃了掃眼前那堆可以將他淹沒的文件，隨後視線在理察和江以寧之間來掃了幾眼。
毫不給面子的嗤笑聲從他的鼻子噴出。
那模樣，像是聽了什麼世界年度笑話一般，又像嘲笑兩人的不自量力。
江以寧無視他，一臉若無其事，對理察道：
「那就麻煩你走一趟了，理察先生。」
任子棟神色微凝，直起身體，語帶質問：
「你讓他做什麼？」
兩人很有默契地無視他。
理察呵呵笑：
「客氣什麼！江總，你給我開工資，我給你幹活，理所當然的嘛！放心，事情我一定給你辦妥，你等我好消息！」
「好，我讓人給你訂機票。」
「嗯嗯，謝啦！」
「不客氣。」
任子棟「唰」地站了起來。
「回答我！」
理察敷衍地安撫他：
「你別那麼凶，萬一嚇壞孩子咋辦？我就是給江總辦點私事，老任，你別問了哈！」
任子棟氣笑。
不到半個小時前，這傢伙還說幫他去偷聽。
結果，回來就撇下他，要給別人辦事！
說牆頭草都怕侮辱了牆頭草！
他陰鷙地轉向江以寧：
「我幫你，告訴我。」
理察哈哈地笑了起來。
「怕是不行，老任，其他方面我是比不過你啦，但是這件事絕對是我更勝任！你好好幹活，說不定江總一高興，就給你透露一點呢？」
他說著，沖江以寧眨眨眼睛，示意她快點附和。
江以寧微微一頓，隨即還是配合地「嗯」了一聲。
任子棟冷著臉盯住二人。
理察決定先溜為敬。
「那我先回去準備明天的行程，回見！」
他動作利落地收拾東西。
「啊對了，江總，你別叫我理察先生了，怪彆扭的，我給我自己改了個中文名，叫小李子，你以後就叫我小李子吧！」
喋喋地說著，工作已經全扔給了任子棟，他也沒什麼要帶回去的，收好一丁點的個人物品，揮手就走。
江以寧：「……」
看了眼臉色不太好的任子棟，她也沒哄人的打算，也跟著查德理的後面，離開了。
走到江氏大夏的一樓，正是午飯時間。
江霜來了電話，說停車場車流量大，出來還需要些時間，讓她先在江氏里等一等。
她便走向休息區，準備在那坐一會兒。
「江、江以寧？」
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