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凌霜早早就起來了。
這一天就註定不是個平凡的日子，昨夜的洛書宗，很少有人能睡個好覺。
因而，每個人起得都很早。
在鍛鍊回去的路上，顧凌霜能明顯感覺到，這個時間的人多了很多。
多數都是睡不踏實的，因此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
但顧凌霜並不是這樣的，她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修煉的時候都覺得比平常順當了。
只要宗門大會一結束，顧凌霜馬上就可以突破，正式成為金丹期了。
洛書宗弟子人數眾多，等到顧凌霜到的時候前面黑壓壓的擠了一片人。
「小師妹，這裡。」
翁思遠雖然人還在發育期，不是特別高，但架不住雲星峰的位置高啊，他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顧凌霜。
周圍的人聽到了動靜，紛紛給顧凌霜讓出一條路來。
顧凌霜拾階而上，周圍是細碎的低聲議論。
無外乎就是在說些她的事跡，以及最新創造出的神話，為雲星峰天才的名頭，再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然而厙納死的太突然了，就在昨天，這當中的大部分人還在跟著聚眾鬧事，到了晚上的時候，領頭的人突然暴斃，許諾的那些好處就像是空頭支票，他們再也找不到兌現的人。
尤其發難的人現在就在這裡，經歷了狂風驟雨之後依舊巋然不動，仿佛根本就沒有受到那些或有意或無心的中傷。
即使是顧凌霜不看他們，他們自己也羞愧地低下了頭。
當時是怎麼沖昏了頭腦，那麼死心塌地的跟著厙納走了呢。
「今天商河峰有消息了，想看看嗎？」
「人形記錄器傳來的？關於厙納的？」
顧凌霜看到竺笙那一臉不可置信，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竺笙的表情非常有趣，如果不是在外面的話，顧凌霜一定會笑出聲來。
她清了清嗓子，掩飾下了自己的不自在。
反正離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索性成全了竺笙的小願望：「那就看看吧。」
因為前後死亡的時間差不多，商河峰將厙納和厙康成的遺體都放到了一起，從傳回來的畫面看，整個靈堂散發著一股惡臭味，圍繞著遺體走的時候，人形記錄器悄悄向裡面看了一眼。
不出顧凌霜所料，厙康成的內里全部腐爛，整個人是深紫色的，皮膚下面全都是腥臭的血水，仿佛一戳就破。
而厙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顧凌霜最後的那瓶丹藥下了猛料了，就是奔著致命去的，光看表情，就知道在他走之前，一定經歷了很大的痛苦。
經過了這麼多人的探查，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將他的表情變得平和。
或許是厙納生前根本就沒幹什麼好的事情，前來弔唁的人很少，就連人形記錄器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想看看這兩個人最後的下場，這靈堂估計更會空蕩。
正當顧凌霜思索自己的手段還有什麼改進地步的時候，天邊傳來了鸞鳥的啼叫聲。
是掌門到了。
從前面開始，該行禮的行禮，該下跪的下跪，場面十分整齊。
「恭迎掌門。」
隨著鸞鳥落地，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托著每個人的身體，將他們帶了起來。
「開始。」
明煦掌門一聲令下，鐘聲隨之敲響，不同於昨天的那般哀傷，這次的鐘聲，更像是宣告一般，層層迴蕩在空氣中，傳進了每個人的心間。
宣布事情的是江季同，在這種大場合上，能代替掌門發言的，板上釘釘的就是下一任的掌門了。
這也算是徹底的向洛書宗宣布，一旦江季同達到了對應的條件，馬上就升任掌門。
台上的江季同，將洛書宗統一的服飾穿出了氣勢，讓人根本不敢直視，他的容貌本就出眾，板起一張臉的時候，更透露出不容冒犯的姿態，同那個雲星峰和藹可親的大師兄完全兩樣。
下一秒，顧凌霜就將這個認知拍出了自己的腦子裡。
江季同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朝著這面眨了眨眼，「小人得志」的樣子撲面而來。
顧凌霜麻木移開了視線，卻看到了溫恨之對著江季同那裡比了個口型。
說的什麼顧凌霜分辨不出來，但肉眼可見的，江季同好像很興奮的樣子，垂在身側的手都在顫動。
這是正常的師兄妹之間的相處方式嗎？
顧凌霜有充足的理由懷疑，剛剛大師兄的表情也是做給溫恨之看的。
發現了這樣的秘密，顧凌霜連這次宗門大會上說了什麼都沒聽，全靠著竺笙總結。
先是說了厙納的死因，他這一死，將許多曾經被掩蓋的東西重新搬到了檯面上來。
無法避免的，就要提及起雲星峰。
罪責從欺壓峰內弟子開始算起，光是陳述罪責就說了一刻鐘，然而這才只是冰山一角。
可就只是這些，已經引起了群情激奮。
而後，就說起了雲星峰的時候，在提到厙納如何暗害顧凌霜，利用巫蠱娃娃想要將雲星峰中人斬草除根的時候，下面已經摁不住了，如果不是掌門在上面，這個時候他們都要去將厙納拉出來鞭屍了。
他們本就對顧凌霜心懷愧疚，覺得因為這樣一個人委屈了單純善良的小姑娘而內疚，又聽到了邪術這個詞語，一下子就相通了前後的邏輯。
怪不得他們跟瘋了一樣，非要跟著去鬧事，原來是因為厙納修習了邪術，蠱惑了他們。
現在人死了，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唯一遺憾的就是，死的太輕易了，怎麼就那麼輕易的讓他死了呢，做了這麼多壞事，應該折磨到無法下手之後挫骨揚灰才對。
不過厙納死了後，商河峰也經歷了大洗牌，跟著厙納作威作福的那些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剩下的人覺得輕鬆了不少，感覺頭上少了好幾座大山，那些朝不保夕、提心弔膽的日子終於過去了。
他們終於能過上好日子了。
從今往後，再也不用過那種被壓迫、被奴役的生活了。
一個個差點喜極而泣。
顧凌霜在人群中看到，那個曾經被馬武欺負過的孩子，也發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