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居然敢直呼長公主名諱!」
陸大人滿臉怒容,她是太后娘娘派來協助長公主的,見付豐澤竟然這樣以下犯上,頓時氣得咬牙切齒。
便是太后娘娘,公主的親生母親,都從來捨不得對公主大呼小叫,厲聲叫她的名字。
區區一個駙馬,真是給他臉了。
付豐澤清楚陸大人是慈寧宮那位的眼睛,他眸光一顫,開始後怕。
許穎微悠悠走到趙嬤嬤身前,慢條斯理逗弄著她懷中的女嬰。
姿態雖慵懶隨意,但說出口的話卻飽含凶光。
「聖眷正濃,駙馬是想著自己立了功,便真的高不可攀了嗎?」
「可歸功到底,你效力的是皇家,而本公主恰是皇室中人。」
這是他們夫妻間永不可磨滅的鴻/溝,以往她顧及著付豐澤零落可憐的自尊心,從來是避著這層差距。
如今她親自把差距揭開,明晃晃的擺在兩人之間。
還真是給一點顏色就敢開染坊,也不怕砸了招牌。
「本宮與陛下是一體的,天下人皆知,皇帝向來敬愛我這位長姐。」
「不僅默許長公主府的修建遠超規格,還破例讓你這位駙馬在朝中身居要職。」
許穎微猛然轉身,凌人視線直逼付豐澤。
「你說,若是叫皇帝知道你忤逆本宮,他是會在意你這個剛發揮作用的駙馬,還是本宮這個陪伴他多年的長姐?」
答案顯而易見。
付豐澤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他頭一次在許穎微身上感受到這麼強大的壓迫感。
這女人怎麼突然大變模樣?跟從前截然不同。
「本宮從前讓你,不是怕你,而是敬你是我的夫君,但後來本宮發現,你根本就不配。」
「夫人……」付豐澤思緒紛亂,一時無措。
「她付文瑩是誰?她甚至連你的親妹妹都算不上,跟本宮更是毫無瓜葛,你居然為她,來打本宮的臉?」
「夫人誤會,我沒有 !」
「沒有?」
許穎微眼底仿佛淬了寒冰,冷漠至極。
「你我之間,因為她惹出多少事端來,你都忘了?」
「尤其是近幾日,為了她,你都不惜露出真面目了。」
察覺到許穎微話里的暗諷,付豐澤捏緊拳頭。
他壓著怨氣,討好的一笑。
「夫人說什麼呢,什麼真面目?我一直以來都是真心待夫人的。」
「真心不真心,本宮自己有眼睛看。」
在這方面,許穎微都懶得跟他爭辯。
若非為了兒子,她怎麼可能忍耐他的背叛?
她連跟這對狗男女呼吸同一個屋子的空氣,都覺得噁心。
在付豐澤欲言又止,又想要辯解的時候,許穎微利落打斷。
「你只需記清楚,無論你站多高,本宮永遠是長公主,是皇帝的親姐姐,便是你再有能耐,也只是個外人。」
皇帝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外人,為難自己的親姐姐?
這個道理分明這樣淺顯,可付豐澤這個自詡被埋沒了才能的人,卻到現在才明白。
說好聽一點,是對自己的定位不清晰,說難聽一點,便是太蠢太自以為是。
【娘親好酷,沒錯,就是要這樣狠狠打壓他,否則他都分不清大王小王了!】
【居然敢吼我的娘親,我要爬到他身上,抓花他的臉。】
教訓完付豐澤,下一個便是付文瑩。
許穎微眸光一轉,一旁陸大人迅速領會其意。
她快步走向屏風,將躲在屏風後,瑟瑟發抖的付文瑩扯了出來。
夥計誠惶誠恐在地上跪了許久,生怕自己因為撞見公主府的私事,被殺人滅口。
眼下看見付文瑩,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忙抬頭向公主指認。
「公主殿下,就是她,就是這女子拿著金簪過來,融成金條的。」
付文瑩氣得渾身發抖,「你胡說,你含血噴人,你有什麼證據?」
她撲向付豐澤,抱住他雙腿,「豐澤哥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花不了這麼多錢啊!」
「殿下,下官有罪,有事沒有向殿下坦白。」
時機已到,陸大人撲通一聲跪下。
「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賞了下官一盒舒痕膏,下官一時糊塗,為錢財與二小姐進行交易,將舒痕膏賣給了她。」
「你……你竟然敢私自販賣御賜之物!」許穎微勃然大怒。
【嘿嘿嘿,娘親,你的演技好生硬哦,是不是因為對手是陸大人的緣故?】
【哎呀,熟人演戲就是尷尬,不過沒笑場已經很棒了,娘親加油。】
許穎微險些因為女兒的幾句調侃笑場。
「殿下,下官已知錯,下官甘願受罰。」陸大人態度誠懇。
「只是下官還有一事要稟明,還請殿下給我一個機會。」
「說!」
許穎微盡力表現著不耐煩。
相比之下,陸大人專業素養則高很多,絲毫沒有露出破綻。
畢竟是在深宮裡被培養出來的人精,演技這方面,難遇敵手。
「下官想起前兩日,二小姐尚且湊不齊錢財,今日突然卻找上我,說錢已足夠。」
「這期間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她一個深閨女子,哪來的路子,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湊夠錢?」
「下官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但尋思著錢貨兩清,她的事便與我無關,就沒有繼續糾結。」
「今日金簪之事,下官恍然大悟,二小姐是趁著殿下進宮的時機,偷了金簪換作錢財,買下舒痕膏。」
背完大段台詞的陸大人呼吸急促,她不動聲色呼出一口氣。
雖然表面上她顯得很淡定,但實際還是挺緊張的。
幸虧是沒有出錯。
等等,她好像還有幾句台詞忘了說。
陸大人彎腰叩首。
「殿下,下官已知錯,甘願受罰,但請殿下看在下官主動認錯的份上,從輕發落。」
許穎微沉著臉,「販賣御賜之物是重罪,即便你主動承認,也難逃一罰。」
「念及你是母后身邊的人,本宮便不親自罰你,待你回了宮,自己去向母后認錯領罪。」
「下官明白。」
「至於付文瑩。」
許穎微旋身,居高臨下地盯著處境狼狽的付文瑩。
「你明知舒痕膏是御賜之物,還同陸大人交易,這是其一,偷盜御賜的金簪拿去變賣,這是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