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為了警告跟要挾,但許穎微這番話也說得頗為在理。
付豐澤潘然醒悟。
但她也不能這樣折辱他。
「那你大可以私下勸誡我,何必在府中,當著那麼多下人的面,你將我的顏面置於何地?」
許穎微淡淡瞥了眼付文瑩,「那你該問問你的好妹妹,都說了些什麼話來激我。」
察覺到付豐澤的視線,付文瑩忙擺出無辜的姿態。
「我……我沒說什麼啊,我只是以為嫂子不在意哥哥,為哥哥辯駁了兩句,並沒有說什麼。」
許穎微神色慵懶,懶得再與這兩個人糾纏不清。
「你們兄妹二人若是來找我爭論的,那就趕緊滾,本宮沒有那麼多口舌功夫。」
【娘親霸氣,娘親威武,我為娘親扛大旗!】
付文瑩暗暗朝付豐澤使了使眼色,後者領會其意。
「這些暫且不提了,夫人,公主府家底雄厚,我得的那些賞賜與府中開支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有可無。」
「可這些於我,卻是大有用處,不如夫人將賞賜還給我?」
一步步來,拿回自己的,再撈點如煙的。
他算是清醒了些,講話比一開始委婉許多。
許穎微扯了扯唇角,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思。
「駙馬,你同本宮成親多年,一切花銷都在公主府,這麼多年,本宮從未花過你一分俸祿,甚至連你每月俸祿幾何都不知。」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些,你不該補償一下?」
付豐澤被這話噎了下,付文瑩唯恐討錢失敗,忙搶過話。
「嫂子,公主府又不缺這點東西,倒是我們兄妹倆,手頭著實緊。」
「你們手頭緊,關本宮什麼事?方才不還要同本宮劃清界限,覺得本宮擋了你們的路嗎?」
【爽!太爽了娘親!】
付豐澤面露難色,還不等他繼續尋藉口糊弄,許穎微便一槌定音。
「不必再折騰了,東西不會給你們的,若不服,可以去告皇帝,看看他維護誰!」
皇帝自然是維護的親姐姐。
更何況也沒人敢蠢到去質問皇帝。
付豐澤氣得胸膛起伏,許穎微當真是一點顏面都不給自己留。
「豐澤哥哥……」付文瑩小心翼翼扯住付豐澤的衣袖,「你別生氣,咱們還是認了吧。」
表面上是安撫,實則卻是拱火。
正當付豐澤權衡利弊時,陸大人步履匆匆走了進來。
「殿下,打鐵鋪的夥計已經被帶回,此刻就在院子裡,殿下可以隨時傳人問話。」
好戲都撞到一起去了。
許穎微故作不經意地看了眼付文瑩,又扭頭朝付豐澤說道。
「如煙的兩支金簪失竊,我查遍全府,都沒找到蹤跡,於是便猜測金簪已流落到府外。」
「那兩支金簪,一支是駙馬你送的,一支是我皇弟給如煙準備的,樣式別出心裁。」
「那支金簪,只要一在市面上出現,必會惹起轟動。」
御賜之物?
付文瑩瞳孔猛然一顫,怎麼又是御賜之物?
她心神驟然慌亂起來,緊緊咬著下唇,強迫自己冷靜鎮定,絕不能露出破綻。
沒事的,她賣金簪之前,已到打鐵鋪將簪子融成金條,還特意多跑了幾處販賣,這裡邊彎彎繞繞,絕不可能查到她頭上。
慢著,剛剛陸大人是說,打鐵鋪的夥計被帶到了院子裡?
付文瑩身體開始發抖,背上也逐漸布滿了冷汗。
過來之前,她在臉上塗了一層舒痕膏。
可此刻臉上卻在沒有冰冰涼涼的感覺,而是一陣火/辣,跟受刑時一樣。
若這回被查出,應當不只是扇巴掌了吧?
皇帝會怎麼處罰她?
先前那次是太后賞賜,而這一次是皇帝親自準備的。
什麼叫做賊心虛?付文瑩此刻便是。
人家都還沒問呢,她便已經不打自招。
許穎微將付文瑩的反應盡收眼底。
「因為市面上並沒有什麼異動,本宮便又猜測,那簪子要麼是被人收藏,要麼便是以別的方式賣了。」
「是以,本宮開始調查京種的打鐵鋪,發現近幾日有位女子恰巧融了兩支金簪,製成金條。」
「本宮叫陸大人畫了金簪的樣式,送過去給打鐵鋪的人辨認,正是那兩支金簪。」
付豐澤眼裡冒著火,他花大價錢買的金簪,居然被偷了。
偷了便罷,那人還把簪子融成金條賣了。
到頭來,他豈不是成了傻傻給別人送錢的冤大頭?
付豐澤氣憤道:「把那打鐵鋪的夥計帶進來細細盤問,最好能問出那人的樣貌,畫下來追查!」
許穎微十分讚賞地點了點頭,「那便聽駙馬的,先把那夥計帶上來吧。」
「不可以!」付文瑩猛地出聲。
付豐澤皺著眉,一臉迷茫,「怎麼了文瑩?」
【還能是怎麼了?她怕被那夥計認出來唄。】
【幸好陸大人事先提醒,付文瑩可能對金簪動了心思,否則還沒有今日這場好戲呢。】
【公主府看守嚴格,娘親的院子更是重中之重,她以為自己是天上的麻雀,還是池塘里的蚊子,來無影去無蹤?】
付文瑩魂不守舍,「豐澤哥哥,我毀了容貌,這打鐵鋪的夥計是外人,若他見了我的醜樣子,傳出去,讓我以後如何在京中立足?」
付豐澤聞言,露出心疼的表情。
「不如你先到屏風後面避一避。」
付文瑩眨了眨眼,腦袋飛速運轉。
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反正只要別讓那夥計看見她就行。
至於畫像……
她當初去打鐵鋪的時候,特意蒙著面紗,應該畫不出她的模樣來。
那名打鐵鋪的夥計很快便被帶了上來。
付豐澤如今對審問犯人很有興趣,見了夥計,立刻擺出氣勢來。
「把有關金簪那人的事通通說一遍,她幾時去的打鐵鋪,長什麼樣?穿著什麼顏色的衣裳?」
【好搞笑,渣爹這樣子更像大公雞了。】
夥計頭一回進公主府這樣的大宅邸,嚇得頭都不敢抬,畏畏縮縮地回話。
「回大人,那是一名女子,她蒙著面紗,小的看不清楚她的樣貌,依稀記得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衣裳,布料瞧著很是名貴。」
女子,蒙著面紗,淺綠色衣裳。
鬼使神差,付豐澤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付文瑩的模樣。
但很快,這個想法又被他打消。
文瑩剛受太后責罰,怎麼可能做那樣冒險的事?
可他忘了,付文瑩並不知道其中一支金簪,是皇帝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