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果,快扶本宮起來。」
皇后身子還未痊癒,太醫給開的藥都還沒喝呢。
動彈一下,她都要喘好幾聲。
喘/息聲越來越重。
杏果跟嬤嬤都一臉心疼。
「娘娘,妾身來扶您。」欣貴人走了來,托起皇后的胳膊,想扶她起來。
皇后身子實在沒力氣,歪了下去,欣貴人順勢退了好幾步,還踉蹌了一下。
皇帝將她扶穩。
欣貴人委屈地仰起頭。
「娘娘,您若是不滿意妾身,懲罰妾身就好了,為何要推妾身?」
手腳發軟喘不上來氣的皇后聞言猛地抬起頭。
「娘娘,您討厭妾身,衝著妾身來就好,千萬不要動四皇子,妾身求您了!」
欣貴人傷心極了,她扭頭撲進皇帝懷裡,抓著皇帝一小片衣角,哭得跟小貓兒似的。
皇帝扶穩欣貴人的肩膀,鋒利的眸光掃向皇后:「夠了,朕讓你日日到漪瀾殿去,你可是心有不滿!」
皇后眨眨眼,懵了好半晌。
她不明白。
陛下是一個多麼英明神武的君王,怎麼就會被欣貴人三言兩語挑撥了!
就這麼喜歡欣貴人嗎?
皇后咽下滿腔苦澀,緩聲道:「陛下,妾身是怎樣的人,旁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嗎?妾身怎麼會——」
皇帝扯扯嘴角,微淡的笑容里儘是諷刺。
「朕以為了解你,現在看來,並不!」
「你就待在景仁宮養病吧,無事不要出去了!」
陛下一甩袖子,攬著欣貴人轉過身,走了。
嬤嬤忙奔過來,她看著皇后娘娘長大,待她如自己的親生女兒。
皇后難過,她心裡也不好受。
「娘娘,陛下只是在氣頭上,過些日子就好了,您千萬別難過。」
皇后抓緊嬤嬤的手臂,聲音淒涼:「陛下這是禁了本宮的足啊,陛下,您為何如此待我!」
用盡最後的氣力,皇后喊了一聲。
兩行清淚潸然落下。
上書房中,正教導學生習字的夫子面色漆黑。
樂聲終日不止,耳朵已連受六日襲擊,都快聾了。
忽的,漪瀾殿方向傳來爆炸一般的擊鼓聲,夫子一激靈。
「啪」,夫子摔了手裡的課本,憤怒道:「怪力亂神,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可悲,可嘆啊!」
念叨完,夫子的臉都白了。
他悽惶地坐下來。
托著腮幫子的付如煙抬頭,瞥見夫子的模樣,她也嘆了口氣。
頗受皇帝舅舅寵愛的四皇子,被請進宮裡來「跳大神」的智涵觀主。從未在劇情里出現過的二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難道是她改變劇情導致的蝴蝶效應?
揉著太陽穴,付如煙在心裡咕噥。
「課後大家別忙著走,我出了幾道題目,你們寫下來,交給我之後,才准許下課。」
夫子聲音剛落,底下便響起連成片的哀嚎。
付如煙皺起臉,痛苦皺眉。
徐星湛更誇張,他把臉埋/進桌子,恨不得把胖乎乎的身子也給塞進去。
考題發下來,小胖子正要請付如煙幫忙,夫子瞪著眼道:「作弊的,偷看的,被我抓著,今天學的大字就給我抄上一百遍!」
徐星湛瞪大眼,須臾,他癟著嘴,訥訥地縮回腦袋,滿臉無助。
夫子只給大家一炷香的時間作答,到時間就把考題收走。
徐星湛跟夫子大眼瞪小眼,都快哭了。
最後,夫子還是把考題搶了過去。
下學之前,夫子把用硃筆批閱過的考題發下來。
「回家去修正,明日,我要在考題上看到你們爹娘的簽名!」
霎時,廣業堂內的哀嚎聲把東邊傳來的鼓聲都給壓了下去。
「煙兒~唔~」
夫子走後,徐星湛湊過來,哭出了聲。
「沒辦法了,讓你娘簽字吧。」瞟一眼徐星湛手中考題上滿滿當當的大紅叉,付如煙無奈道。
「哇!娘親會打死我的!哇哇哇!」
送走鬼哭狼嚎的徐星湛,付如煙等了一會兒,時子墨來了。
他接過付如煙的書袋,提在手上,「走吧。」
付如煙點點頭。
踏出上書房,往宮門的這一段路上,漪瀾殿的鼓聲一刻不停息地鑽進耳里。
忽然,付如煙蹙起眉,她望向東方,咕噥道:「子墨哥哥,你說,祈福真的有用嗎?」
時子墨「呵」了一聲。
「若祈福便能得償所願,當年樊國落敗,又為何沒有反敗為勝?我又怎會被送來大祈,苟且偷生!」
付如煙不好意思地看向時子墨,「對不起子墨哥哥,煙兒不是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付如煙扭了扭小身子,垂下頭。
時子墨摸向她的的腦袋,溫聲道:「是我自己提的,不怪你,說起來我該感謝你,若是沒有你,長公主也不會贈予靈藥,我母后怕是——」
「呸呸呸,不許說,王后娘娘身體康健,定能活到百歲!」
付如煙急了,踮著腳去捂時子墨的嘴。
時子墨配合地俯下身。
「快呸呸呸。」付如煙嘟著嘴說。
時子墨「呸」了三聲,付如煙才勉強滿意。
「子墨哥哥,前些日子我去見皇后舅母,她送給我一株千年野山參,待會兒你同我回家去取,尋了人,送回樊國去。」
時子墨正要推拒。
付如煙便高聲道:「子墨哥哥,你若是跟我客氣,我就不理你了!」
付如煙叉著腰,仰著頭,小臉兒紅撲撲。
時子墨心軟得一塌糊塗。
「謝謝煙兒。」
付如煙笑了,「嘿嘿,不謝不謝,誰叫我喜歡子墨哥哥呢。」
「哥哥也喜歡煙兒。」凝視著付如煙的小臉兒,時子墨緩慢地、鄭重地道。
說話間,倆人趕到宮門,付如煙盛情相邀,將時子墨拉進公主府的馬車。
「剛才還說喜歡我,現在就生分了?」
時子墨抿抿唇,「煙兒,六歲不同席,七歲不同堂,不合適。」
付如煙眨眨眼,一臉無辜道:「可是煙兒才四歲,還不到六歲呢。」
時子墨語塞。
「還有兩年呢,再者,難道我滿六歲了,子墨哥哥就要離我遠遠的,不肯見我了嗎?」
「當然不是!」時子墨的聲音拔高許多。
他怎麼可能疏遠煙兒,光是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他的心都疼了。
「這樣就對了嘛,子墨哥哥,你一定不能離開我,我會保護你,保護王后娘娘,你就信我吧!」付如煙仰起頭,拍著小胸/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