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瑩跟了付豐澤多年,縱然人心難測,卻也能看透幾分。
付豐澤吃軟不吃硬,她落幾滴眼淚,再哭訴幾聲,便能輕易糊弄過去。
「文瑩知道,以色侍人終究不長遠。」
「可文瑩只空有這副容貌,比不上長公主,不僅出身高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能同豐澤哥哥你花前月下,談詩論賦。」
付文瑩表現得黯然神傷,幾句話的功夫,眼眶裡又盈滿了淚水。
「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我從來沒將你同許穎微比較過,即便要比,你也定是比她要好千倍萬倍。」
付文瑩低低啜泣著,她抬起眼,「真的嗎?即便我毀了容貌,豐澤哥哥也不會嫌棄我嗎?」
「當然,我喜歡你,是因為你的天真率直,溫柔婉約,許穎微長久生活在深宮,心機城府不可估量,在這方面,她就遠遠及不上你。」
「文瑩,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也最體貼我的人,你說你離不開我,我又何嘗不是?」
「豐澤哥哥,我知錯了,我方才不該發那通脾氣,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沒了這張臉,你會嫌棄我。」
付文瑩說得情真意切。
「不會的,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拋下你,你放心,我一定傾盡全力為你醫治。」
看著付豐澤堅定的神色,付文瑩心頭緊繃著的弦稍微鬆動了幾分。
看對方的反應,她知道自己的攻心計成功了。
「豐澤哥哥,文瑩還好有你。」
萬事俱備,如今只等願者上鉤。
屋內,許穎微慢悠悠搗鼓著手中的女工,一旁的趙嬤嬤抱著如煙,有些受不住小娃娃的奮力折騰。
【娘親娘親,是不是要給如煙繡東西?】
許穎微放下針線,抬手捏了捏小娃娃粉嫩的臉蛋,「今日娘親閒來無事,便給你織雙襪子。」
「這匹面料還是娘親出嫁時,你外祖母賞的,面料尤其軟,到時候做成襪子,穿在腳下就好像踩著棉花一樣。」
小如煙聞言又賣力蹬起腿來,好像很期待。
許穎微見狀禁不住笑出聲,她將面料抵在如煙的小腳丫底下。
「小如煙感受一下,是不是很軟呀?」
【好軟,也好暖和,娘親對如煙真好。】
小娃娃因為太興奮,不自覺的吐了滿嘴泡泡。
許穎微被逗得開懷直笑,她伸手為女兒擦去溢在嘴邊的泡泡。
「小如煙變成魚兒,開始吐泡泡了。」
說她變成魚兒,她又開始扭起來,仿佛在水裡,把趙嬤嬤折騰得夠嗆。
許穎微見見趙嬤嬤有些手忙腳亂,便抬手將小如煙抱了過來。
原本激動的小娃娃瞬間安靜。
【嚇死我了,剛剛差點踢到娘親的肚肚。】
許穎微心頭一暖。
她笑著將小娃娃放回床榻上,隨後整個人埋/進小娃娃肚子裡,左蹭蹭右蹭蹭,像撓痒痒似的。
小如煙咯咯直笑。
【娘親娘親,如煙好癢啊,娘親不要再蹭啦!】
母女倆在興頭上時,梅蘭進來傳了道消息。
「殿下,陸大人回府了。」
許穎微直起身,順勢將小娃娃攬進懷中。
「那邊院子有沒有什麼動靜?」
「暫且還沒有,奴婢已事先安插了人,讓她知曉陸大人手中有舒痕膏,也不知她究竟知道了沒?」
許穎微輕哼一聲,眸底含/著輕蔑。
「她若知道,絕不可能毫無動作,且等著吧,還有的鬧呢。」
「是。」
瞥見桌上的針線,梅蘭露出擔憂的神色。
「殿下,您還在月子裡,該以歇息為主,針線就交給奴婢來做吧,您仔細傷著眼睛。」
知道梅蘭是關心自己,許穎微暖暖一笑。
「不必擔憂,我也只在白天做些針線,到了夜裡就停了,不過是給小如煙做雙襪子,費不了多少功夫。」
「好吧。」
陸大人因協助長公主管家得力,太后對其滿意,賞下西域進貢的舒痕膏。
為了將戲演得逼真些,陸大人還特意進宮一趟。
尋常回了公主府,她都是直奔長公主的庭院待命,今日也不例外。
只不過這一次在半道殺出了個程咬金。
「陸大人!」
付文瑩匆匆而至,自打被陸大人掌刑之後,她看見陸大人就好像老鼠見了貓,能躲就躲。
在付文瑩眼中,陸大人無異於活閻王,總冷著一張臉,仿佛隨時隨地都能抽出一把戒尺。
但此時此刻,她顧不得心裡的恐懼。
聽見熟悉的聲音,陸大人暗自挑了挑眉。
眨眼的功夫,付文瑩便已經跑到了跟前,她臉上蒙了塊面紗,底下的傷變得模糊了。
陸大人笑了笑,顯得有幾分詭異,「二小姐的傷好些了嗎?」
付文瑩聞言下意識瑟縮了下脖子,「用了許多名貴的藥,卻總不見好轉。」
陸大人微微眯起眼,「二小姐是在責怪本官,認為本官下手太重嗎?奈何本官是奉太后娘娘之命。」
「文瑩不敢,文瑩認罰,沒有責怪大人的意思,今日攔住大人是有事相求。」
「有事便直說,本官很忙。」
付文瑩抿抿唇,有些猶豫。
她察覺得出陸大人對自己的反感,也不知說明來意後,對方能不能答應。
不管如何,總要試了才知道。
「聽聞陸大人得了太后娘娘賞的舒痕膏,我想問陸大人要這樣東西。」
陸大人輕輕嘖了一聲,「二小姐消息真靈,本官才剛出宮回府,你便已得知,看來這府中到處都是二小姐的眼線。」
付文瑩聞言,著急忙慌擺了擺手,否認道,「沒有,我也是無意間聽下人說的,或許是長公主那僕從說錯說漏了嘴。」
「這舒痕膏乃西域進貢,有祛疤祛痕的奇效,確實很適合二小姐」
付文瑩一聽,登時喜上眉梢,以為陸大人這樣說自己是有機會了。
「不知二小姐打算以什麼樣的籌碼來交換,這藥膏可珍貴的很,不是尋常什麼物件都能換的。」
付文瑩唇邊的笑意逐漸變得僵硬,「陸大人想要什麼?」
還沒等陸大人回應,她又心急地搶話。
「陸大人膚若凝脂,應當用不上舒痕膏吧?與其放著浪費,不如給我,況且我這臉,也是陸大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