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黎初完全明白了。
外婆是顧慈,亦是藍夢霜,因為身體被蠱蟲控制,導致臉部不斷腐爛。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師傅才給她換了一張跟以前完全不一樣的臉。
「那她的記憶?」黎初問了一句。 ✦❇
「臉部離腦部太近了,估計某些神經已經受損了,醒來之後,已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情。
不過我倒覺得,不記得,也是好事。
至於那兩條蠱蟲,呵!」
顧老說著,看了看自己已經消失的雙腿。
黎初睜大雙眼的看著他,「轉移到你的腿上了?為什麼?那時候還是素未謀面的一個女子。
為何值得你這麼做?」
顧老笑了笑,「起初只是因為覺得第一次遇到蠱蟲,有點神奇,想消滅,卻又想研究。
年輕啊,就是膽子大。
華國某個專門養蠱的民族有一本相關的書上寫著,要想把蠱蟲滅掉。
只有兩種辦法,一是通過血清把蠱蟲引出到另外一個人身上,二是直接把種蠱的部位砍掉。
我是醫者,床上躺著的是懷有身孕的年輕女子,讓我直接把她的手臂砍掉,我做不到。」
黎初打住他往下說的話,「所以,你把蠱蟲引到你自己的身上?」
顧老重重的點了點頭,「是,還有她的天干地支,命格,在帶回萍溪村的時候,我就給改了。
一開始只想臨時改一下,防止萬一有人利用爻卦、不法之術尾隨到萍溪村,那事就大了,我好不容易看上的地方。
後來啊,一改,就改了這麼多年了。」
黎初頓時哽咽了,雙眸泛著淚花,「您的恩情,我黎初銘記於心!」
顧老擺了擺手,接著又開口,「應該也算是我和你外婆有緣分吧。
蠱蟲轉移之後,臉部的腐爛自然是停止蔓延了。
在她還沒醒過來之前,我就利用各種在國外學過的整容技術,幫她把腐爛的地方全部換掉了。
就是怕一個女子醒來後看到自己的容貌不再,會奔潰。
但到第十天她醒來之後,除了手裡握著的那張照片外,貌似之前的事全然已被忘光。
她問我她叫什麼名字,我說不知道。
其實我知道,她在車上昏迷之前說自己叫藍夢霜。
她又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我叫顧炎。
她說,那她就叫顧慈吧。
她很開朗,整容之後也很好看,更沒有刻意去問之前的事情。
身子比較消瘦,不到5個月後,她臨盆了。
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手足無措。
颱風天,雷雨交加,去哪裡找接生婆。
沒辦法,我只能打電話給我遠在F國的婦產科朋友,按照她的指使,我幫她接生了。
好在很順利,孩子沒怎麼折騰,不到三個小時,一個很漂亮的女寶寶降臨了。
取名顧芯,也就是你的媽媽。」
黎初聽完這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坐在凳子上,「那後來,你為何就消失在萍溪村了。」
顧老輕輕一笑,「你媽媽還沒2歲的時候,移到我腿上的蠱蟲已開始有復原的跡象。
特別是到了後半夜,苦痛難耐,一開始是半年一次、兩個月一次、一個月一次,到後來啊,就變成了隔天一次,一天一次。
不瞞你說,那時候我已經喜歡上你外婆了,她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子。
天真爛漫,樂觀向上。
可惜啊,我知道她沒那個意思,在我沒找到救治方法之前,我也不能向她表達我的意思。
萬一連累她呢。
當時萍溪村附近幾個村莊合辦一所學校招老師,我去應聘了,跟你外婆說我住宿舍去。
那房子自然是給了你外婆,就是你們現在住的那塊地,後來被你改建得很漂亮,像藝術品。
我去了學校後,你外婆後來居然也去應聘了,我們成了同事。
然而我的身子我知道啊,雖然表面的感情沒變,卻一直在躲著她。
我怕她孤單,怕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匿名在我資助的孤兒院找了兩名不錯的少年跟隨她,這兩名少年男的叫楊軍,女的叫張環。」說著看向黎初。
黎初此時的心情很沉重,「這兩人就是楊叔楊嬸。
您匿名了!難怪我問了楊嬸,她根本就不知道顧老師是誰。」
顧老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畫作,「沒辦法啊,因為我完全不知那兩隻蠱蟲在我的身體裡會發生什麼變化。
又或者說,會不會又跑回阿慈她的身上。
那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查閱所有的古書,然而,找不到一點新的辦法。
眼看著腳指頭開始有一點腐爛了,我開始逃避,想遠遠的離開阿慈,怕她嫌棄我。
我開始自卑、撒謊,我在學校的教學樓前告訴她我要去其他縣城生活,那裡有我愛的人和環境。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對我露出不舍的表情,我心裡可開心了。
但很快,她又對我露出很甜的微笑,跟我說,顧老師,你就像我的家人、我的大哥一樣。
我們以後要多多保持聯繫,好嗎?
我終究還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