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深了,不知不覺便到了晚上12點。

  地上,空啤酒罐子散得到處都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兒,三小時不到竟喝完了整件酒。

  秦崢一盒煙也見底,收起打火機,沒什麼表情地說:「回去了。」

  話音落地,長椅上的姑娘卻沒起身,也沒說話,臉紅紅的,垂著頭,像在發呆。長椅下,兩截光裸小腿無意識地蕩來蕩去,白得像雪。

  須臾,秦崢伸手,輕輕摸上她臉頰,捏了捏,嗓音不自覺就柔了下來:「你明天還要上班。乖,聽話。」

  男人的手在空氣中待久了,粗糙微涼,余兮兮喝了酒臉是熱的,溫差一刺激,下意識就歪了歪頭,把那隻手夾在了臉蛋兒和溫熱脖頸間。

  「你手好冷。」她輕聲說。

  他靜了靜,手指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臉抬了起來,審度。

  余兮兮也在看他,大眼水潤,晶亮得像有星星。

  秦崢眯眼,「又醉了?」

  她認真地搖頭,「沒有。」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一句:「我酒量很好的,哪兒那麼容易醉。」

  這事兒余兮兮沒說謊。

  在喝酒方面,她一直能稱得上是女中豪傑,洋酒兌冰紅茶,一個人喝兩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今晚,她和秦崢兩個人喝一件啤的,她五罐他七罐,程度遠遠沒到她的量。

  只是酒畢竟不是水,酒精在大腦里作用,此時,她有那麼點興奮。

  於是,仿佛鬼使神差,她盯著眼前那人道:「秦崢,我問你,追你的女人是不是特別特別多?」

  他黑眸看著她,「為什麼這樣問。」

  余兮兮語氣和表情都很認真:「你長得這麼標緻,必須的啊。」

  秦崢靜默。

  標緻,還是第一次有人拿這個詞兒來形容他長相,女里女氣,聽著像個小白臉。片刻後,他答道,「沒多少。」

  沒多少?這是個什麼回答?

  余兮兮又追問:「沒多少是多少?」

  他語氣挺淡,半點兒不像開玩笑:「塞不滿這條街。」

  「……」

  余兮兮直接無語了,眼風兒斜過去,透出一絲不善的意味。未幾,又沖他抬了抬下巴,「話說,那個陳少尉喜歡你吧。」

  秦崢眉峰一挑,沒答話。

  余兮兮癟嘴,很低很低地「切」了一聲,像是早猜到答案,又彆扭地問:「她喜歡你多久了?」

  他說,「我怎麼知道。」

  「她也是蘭城調過來的?」

  「不是。」

  「那你們以前是同學?」

  「嗯。」

  這回,余兮兮直接一個白眼飛天上,呵呵兩聲道:「從校園到軍營,這麼多年了,看來對你情根深種啊。」

  秦崢咬了下腮肉,彎腰,手指在她翹翹鼻尖兒上颳了下,笑:「小醋罈子。」

  她拍開他的手,反駁:「才不是!」

  「嘴硬。」

  「沒有!」

  余兮兮撅嘴,頭別到一邊兒,不想理他了。

  秦崢大手把她的臉掰回來,眼底充滿興味,半晌道:「你把陳梳當情敵?」

  她氣呼呼的,下意識衝口而出:「什麼叫當啊?她本來就是……」說完嘴角一抽,看見對面那雙黑眸笑意漸濃,簡直恨不得把舌頭咬掉,跺跺腳,羞憤交加:「誰把她當情敵了,你一邊兒去。」

  秦崢低笑,指肚摩挲她下巴上的軟肉,唇湊到她白嫩的耳垂邊,嗓音沉得發啞:「怎麼那麼容易害羞,嗯?」

  「……」余兮兮臉更紅了,輕咬唇,反手揍了他一拳。

  這力氣微弱,秦崢沒什麼感覺,只勾了勾唇,「行了。明天你還得上班,該回家了。」

  她心尖忽然顫了顫。

  回家……

  幾秒後,余兮兮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道,「……嗯。你先去開車,我在這兒等你。」

  秦崢卻道,「很近。走回去。」

  「你的車怎麼辦?」

  他淡聲說:「明天再來取。」

  「……哦。」

  夜濃如墨,秦崢覺得自己得吹吹冷風。否則。這種情形下面對她,理智和自制力都不夠完整,他怕,自己要會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凌晨時分,街道上空空蕩蕩,只有夜風在吹,偶爾幾輛汽車馳過,帶起一陣突兀的噪音。

  余兮兮兩手空空,之前在商場買的幾大袋則全在秦崢手上。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誰都沒說話,成排路燈在頭頂高懸,投下光,他們的影子在光下融成一體。

  回到宿舍區,整個大院兒都已經沉睡,四下只剩月色和樹影。

  余兮兮走在前邊兒先進門洞,跺跺腳,可周圍依舊黑漆漆,聲控燈竟半點反應都沒有。

  她鼓了下腮幫,跺得更用力,差點兒沒跳起來。

  秦崢淡道,「再跺樓要塌了。」

  黑咕隆咚中,響起嬌亮的聲音,極其不滿又嫌棄:「這破燈怎麼又不亮?」

  緊隨而來的嗓音很低沉,語氣很淡:「破燈怎麼亮?」

  余兮兮:「……」

  「壞了,明天得找人來修。」秦崢徑直往前走,經過她時道,「實在看不見路就把手機電筒打開。」

  余兮兮覺得很無語,忍不住蹦出一句:「又壞了。這聲控燈成天壞壞壞,你生存環境真惡劣。」

  秦崢聽完沒吭聲,也沒什麼反應。

  那頭,余兮兮嘀咕著,伸手去掏手機,摸出來一瞧,電量耗盡,竟已關機了。她無語,只好又默默把手機放回去,站片刻,等眼睛適應黑暗後才重新提步上樓。

  樓道里黑壓壓的,男人的腳步聲穩健有力,她高跟鞋落地的聲音輕盈清脆,詭異和諧。

  到二樓時,前方那人淡道,「給我拿一下兒鑰匙。」

  她皺眉,狐疑地抬眼;樓道漆黑,那抹人影高大挺拔,兩隻手分別拎幾大袋,站在門前,面容表情模糊,並沒有多餘的手能開門兒。於是她點點頭,很善解人意地朝他走過去,站定:「你鑰匙放哪裡的呀?」

  黑暗中,秦崢的眼盯著她,說:「左邊褲兜。」

  「哦。」

  余兮兮應著,下意識地又往男人站近一步,幾乎完全進入他領地範圍。濃烈陽剛的男人味兜頭蓋臉籠上來。

  這個距離,近得有些危險。

  沒由來的,余兮兮覺得嘴裡有點干,纖細的指尖兒,微微抖了下,伸進他軍褲褲兜。

  秦崢眸色深沉,頭微仰,兩手拎東西,一動不動。

  她頭頂碎發偶爾蹭過他堅硬的下頷,觸感是截然不同的柔軟,有點兒癢;

  周圍空氣多出一股女人的體味,是種獨特香氣,淡淡的,清新甜美,純潔又誘人;

  軟嫩的小手在他褲兜里翻找,只隔了一層布料,毫無規律地掃過他左腿的外側肌肉,滑膩膩的,溫度微涼……

  周圍空氣莫名變得燥熱。

  秦崢安靜盯著天花板,喉頭滾了瞬,唇抿成一條線。

  未幾,余兮兮終於摸到了一串冰涼的金屬,收回手,把鑰匙拿了出來,同時,步子往後撤。然而腳下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下,高跟鞋一崴,竟猝不及防撞進那人懷裡。

  額頭磕著了,她吃痛,紅唇間逸出一聲低低的呻吟,似有若無,「嗚……」

  理智同自製在瞬間瓦解。

  幾口袋零食同時落地。

  黑暗中,男人單手勾著她的腰臀輕輕一提,抱起她,抵牆上,低頭,狠狠吻住那張顫抖的唇。她全身一僵,張嘴想要說話,可他的舌已強硬闖入,吮舐,翻攪,勾卷,激烈得似要把她魂魄都吸出來。

  「唔……」余兮兮在那熱吻下顫抖,心臟狂跳,隱約預感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秦崢發狠親吻她,大手順著她纖細的手臂滑下,一路帶起顫慄,然後,他從她手裡拿過鑰匙,單手箍緊那段兒小腰,單手開門鎖。

  很快,咔噠一聲,門開了。

  余兮兮的十指用力收握,緊張得小臉發白,顫聲道,「秦崢,等等,你等一下,我還不想……」

  下一瞬,人已被他打橫抱起。

  秦崢弓著身吻她,封堵她一切抗議和驚呼,踢上門,「砰」一聲巨響,然後一把將她摁到門背後,高大身軀貼上去,細密的吻從唇游移到耳後,到脖頸,再筆直往下,到節拍混亂的心臟口。

  余兮兮只覺腦中天旋地轉,身前是他,身後是門,她被禁錮在極熱和極冷的夾縫中間,如離開水的魚,張著嘴也感覺不到空氣。

  好像快死了。

  秦崢卻在這時停下了一切動作,他箍緊她的腰,弓身,右耳貼上她心臟位置;一室的黑暗與寂靜,那陣脆弱的心跳一陣快過一陣,似要突破極限: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他安靜聽著,粗糙的指輕輕撫摩她紅腫柔嫩的唇,嗓音低得可怕:「兮兮。」

  「……什麼?」她應著,聲音出口竟然又軟又啞,抖得不成語句。

  他抬起頭,額頭和她的抵在一起。

  她聞到空氣里極淡的菸草味,是他唇間的味道。

  秦崢笑了下,「你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余兮兮微怔,不知什麼意思。

  他沉聲道:「剛才,在車上。你想報答我什麼?」

  聞言,余兮兮離奇安靜了幾秒,腦海中忽然響起很多道聲音,重重疊疊,形成環繞:

  「我把你放在心尖兒上,你呢,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當然有關係,我是她男人。」

  「每年的5月9號您都來看山狼,我們都習慣了。」

  「特殊意義,為了記一個人。」

  「軍人最光榮的歸宿,要麼衣錦還鄉,要麼戰死沙場。」

  「你心裡有我,怎麼就不願承認?」

  ……

  她沉默,深深吸氣,鼻腔里湧入他的味道,乾淨爽利,就好像真有點醉了。然後她抬起左手,緩緩撫過他凌厲的眉,稜角分明的臉,和略微乾燥的薄唇,細嫩的指腹輕盈流連。

  秦崢盯著她,氣息微亂。

  余兮兮說:「你的嘴唇好像有點干。」

  「……」

  她抬頭,瑩潤透粉的唇朝他湊過去,輕聲細語:「所以,我準備,送你一點潤唇膏。」說完勾住他的脖子,挨近他,輕輕吻上去。

  先是小心翼翼,帶著試探,然後有點生澀地挑逗。

  秦崢眸光幽深,下一刻,大掌陡然掐緊她的腰。力道重,她微皺了下眉,隨後便被秦崢整個兒拎起來抱進懷裡,他捏住她的下巴,反客為主,深吻到她幾乎要窒息。

  余兮兮仰著頭,閉著眼,眉心越皺越緊。

  長久丟失空氣,她的肺部已經傳來絲疼痛,可比起他帶來的身心刺激,這痛微不足道。悸動太陌生也太強烈,她被吞沒,神思混沌了,嘴裡只有他,心裡只有他,全世界只有他。

  秦崢抱著她進了臥室。

  窗沒有關,風吹進來,深色窗簾輕輕搖曳。

  她躺在了床上,夏季衣物輕薄,脫起來毫不費勁。可秦崢顯然沒這耐心,大掌一扯,她的連衣裙變成破布被扔開,寸寸雪白在他眼前綻放,美得刺眼,像天山上的雪蓮。

  他眸色渾濁深沉,摸她的臉,緊繃著全身肌肉,啞聲低低道:「給麼?」

  「……」余兮兮臉紅得能滴出血,沒答話。

  秦崢看出她遲疑,貼近她,下頷用力蹭她通紅的頰,一字一句,沙啞輕緩:「余兮兮,我喜歡你,想要你。認真的。」

  她緊張得心口發緊,手掌心兒里全是汗,良久,咬了咬唇,極小聲地道:「我,我沒什麼經驗……」話說一半兒,實在難為情,沒把後邊幾個字說出來,而是頓幾秒,更小聲地說:「你記得要溫柔一點……」

  這話嬌嬌弱弱,無異於首肯。

  他勾嘴角,在她粉嘟唇瓣兒上咬了口,啞聲:「好。我儘量。」

  八百年沒開過葷的狼,吃肉的時候要溫柔,難度可想而知。秦崢咬牙克制著,把那白軟身子拎進懷裡,親了又親,哄了又哄,耐心等她放鬆,然後才緊繃著下頷準備進入主題。

  指,火熱粗糙;吻,纏綿流連。

  余兮兮十指緊緊揪住床單,咬著唇,蹙著眉,大眼迷離。有點忐忑,有點害怕,又有一點點的期待。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秦崢眸色灼暗,自顧自繼續,沒聽見似的。

  懷裡的小東西卻弱弱掙扎了下,聲音嬌媚得能掐出水,「秦崢……你電話響了。」

  「別管。」

  「……嗚!」她一抖,腳趾頭都輕輕蜷起,嗚咽著擠出一句:「你、你先接電話,這麼晚了,肯定是要緊事的……」

  身上的男人動作一滯。

  幾秒後,秦崢埋頭,狠狠啃了口那兩瓣兒紅艷艷的嫩唇,「先待著。」說完把她摟懷裡,長臂伸出,撈起床頭柜上的手機,接起:「餵。」

  聽筒里傳出董成業的聲音,試探中帶幾分凝重:「崢哥,你現在方便出門兒麼?」